楚楚听到小霉撞到人的時候就已經把頭抬了起來。
眼前的人,一米八左右,微微偏瘦,一身青色長袍,銀白色腰帶,身上背著一個單肩的小箱子。本以為會搭配一張冷酷的臉,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漆黑而濃密的眉毛,下面襯著一雙笑眼。人與眼一樣,一副討喜的樣子,原來是一個陽光大男孩。
「參見公主」說著就要開始行禮。
楚楚快步上前雙手托住公孫白的手,「白大人,免禮。我現在雖是公主,但已形同虛設,如不嫌棄,叫我楚楚就好。」楚楚哪敢受此大禮,現在她的身份跟宮女差不多,還擺什麼架子,再說了,一會她還有事情要求這個公孫白呢,這可是關系到她小命的大事,萬一給他惹不高興了,不幫她怎麼辦?
「那請公主叫我小白吧,公主叫我大人真是擔當不起。」這公孫白明明長了一張討喜的臉,可沒想到性格卻是這麼硬邦邦的,不知道一會求他辦事能不能也是這樣的。
「額,小白?」這個名字,讓楚楚想起多年前養過的一條小黑狗,在她的惡嗜好下,硬是起了個名字叫小白,猶記得那條小黑狗也是大大的眼楮……額,她怎麼覺得這個公孫白有點像她家的小黑狗呢而且面對這麼一張嚴肅的臉要見出這麼可愛的名字還真是一種挑戰啊。
「公主,我們先來疹下脈可好?」雖然楚楚說可以讓他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公孫白依然堅持叫自己公主,說如果別人听到就不好什麼的。這個公孫白,也挺有性格的嘛。
「沒問題,來吧。」楚楚說著就挽起了袖子,剛挽到手腕,楚楚的手就被公孫白制止住了。
「公主,不必挽起袖筒,只需這樣就可以了。」公孫白幫楚楚放下了袖子,從隨身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條手帕,輕輕的蓋在了楚楚的手腕上。
哦,對了,她現在是在古代,封建社會,別說胳膊了,露手腕多點都會被罵不知羞恥,來這里時間太短,她的思維還停留在現代。現在這是還沒到熱的時候,等到夏天,好幾十度,還不能露胳膊露腿的,不得捂出一身熱痱子啊?太恐怖了。還是現代好啊,真懷念現代的超短褲和小吊帶。
望聞問切,中醫的四大步驟,缺一不可。公孫白專注而認真的模著脈,時而表情凝重,時而皺緊眉頭。
楚楚很清楚自己這幾天接觸了什麼人,應該都不是天花的攜帶者,除非是攜帶天花病毒的潛伏期那就不好說了。可是自己還沒有表現出天花的前期癥狀,為什麼這個公孫白會是這個表情呢?
「公主,暫時來講是你沒有感染到天花,但是我發現你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而且還伴有長期的營養不良,貧血,我覺得你應該調養子,要不然很容易感染到天花的。」公孫白從隨身的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個黃色油紙包遞給了凌楚楚。「這里是艾葉,放在盆子里點燃燻屋子和院子,早晚各燻一次。」
說到底就是這具身子就是抵抗力太低,那她也沒招,她已經努力的在吃了,每天也不停的在干活,也算是運動了吧。「恩,知道了。」楚楚拿起艾葉包放到了桌子旁邊,這些事情一會告訴小霉一聲就可以了,這些都是她負責的。
「公主,你的侍女什麼時候回來,我也要給她看一下。在宮里,宮女每天東奔西跑的,是比較容易傳染上的。」公孫白回頭看了下門口,看剛才那個侍女一直都沒有進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他看完這還要去看下一處的。
「她叫小霉,估計一會就能回來了。」楚楚看這時正好沒有人來,脈也模完了,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小白,我想請你幫個忙,不知是否方便。」這和剛見第一面的人就開口,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上。
「公主請講,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內的,我必然竭盡所能。」沒想到這個公孫白說話硬邦邦的,性格卻挺隨和的,這下她就放心了,她還想呢,如果公孫白不答應可怎麼辦,這下可省了不少麻煩了。
「那倒沒那麼嚴重,只是听聞公孫大人博學多才,愛好研究新鮮事物,不知大人有沒有見過一種有兩個繡花針那麼粗,但是中間是中空的針?」楚楚滿懷希望的看著公孫白,心里不停的祈禱︰千萬不要說沒見過啊,要是連你都沒見過,我上哪弄去啊?連楚楚自己都沒發現,這一有事求人,連稱謂都不知不覺的從小白變成公孫大人了。
「恩……沒有見過,也未曾听聞過,不知公主有何用處?我看能不能有其他物品代替。」公孫白是接觸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是眼前這位公主說的空心的針還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公主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麼,怎麼要找如此怪異的東西?
完了,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這可怎麼辦?楚楚搭拉個小臉很沮喪的看著公孫白,那神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心里矛盾著,要不要告訴他,要是告訴了,怎麼說她的這些理論從哪來的?要是不告訴,就憑她和小霉的力量,那就可以直接放棄了。好矛盾哦那就告訴吧,讓他幫自己想想辦法,俗話不是說麼,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還有什麼多一個人多一條生路麼可要是告訴公孫白,要說好多話啊,會很累,真的很不想說。
公孫白看出了楚楚的猶豫,很是體貼的說道︰「公主如果不太方便的話,大可不說。」
「啊,沒有啦,其實只是我自己懶的說那麼多話而已。事情是這樣的,我知道一種方法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啊,有可能會對預防天花有幫助。」沒等楚楚說完,公孫白就打斷了她。
「什麼?公主你說什麼?」公孫白以為自己听錯,這天花從古至今都沒有很有效的預防方法,她這一個小小的深閨公主怎麼可能會知道有效的預防方法呢?完全是無稽之談,公孫白根本就不相信,想借著自己沒听清楚,給她一個台階下,畢竟是個公主,也不好太讓她難堪。
「我是說,我有個方法,應該是可以預防天花,但是不知道成功的幾率有多少。」楚楚知道公孫白根本就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所以她用很堅定的目光看著公孫白把話一字一句的說完。她就是要告訴他,她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公孫白看著楚楚,忽然感覺這個公主和他印象中那個瘦瘦小小,每天都在受欺負的公主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那個公主從來都不會用這麼堅定的眼光看別人。好吧,就沖她這麼堅定的目光的面子上,他就听她把話講完。公孫白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楚的身上。
楚楚看著公孫白雖然沒有說話,但卻在听著自己說話,有戲稍微整理了下思路,繼續說道︰「我知道一種方法,叫做種痘,這種方法其實已經有人嘗試過了,但一直沒有推廣而已。就是從患有天花的病人身上抽取痘里的膿液,然後打到沒有被感染的人的身上,只要這個人在打之前身體不是很虛弱,加上有足夠的營養和運動,那麼他身上就會有抵抗力,就不會被感染到天花了。」楚楚一口氣說完,真是累死她了。
「不知公主從何處得知這種方法,還有‘抵抗力’是什麼東西?我們身體里怎麼會有?」公孫白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否定楚楚的說法,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楚楚看公孫白沒有直接否定,那就是還有希望,說的更加起勁了。「從哪里知道的,這個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你只要知道這種方法大有可能會改變現在的現狀。你也可以不接受這種方法,但具我所知,目前為止還沒有有效的防御方法。現在既然我有辦法,為什麼不試一試呢?至于抵抗力,它不是一種東西,而是指人身體的免疫能力。這麼和你說吧,就是身體越棒越好的人,就越不容易生病,也代表這個人的抵抗力比較高,相對而言,身體越不好的人,就越容易生病,也就是說抵抗力低。這個抵抗力的意思就是人體本身自帶的對外界不利因素的一種對抗的能力。這種不利因素就比如說感冒,額,不是,是傷風傳染了,還有各種疾病,像現在的這種天花就是一種。為什麼會有人先得上天花,就是因為他的抵抗力低,很容易被傳染上。相反,如果我們抵抗力提高了,那麼我們就不容易被傳染了,這樣說你能明白麼?」楚楚覺得,對一個古代人而言,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接受這些他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沒抱有太大的期望,只要能接受一點也不枉費她口干舌燥的說上這麼長時間。
公孫白瞪大了眼楮看著凌楚楚。他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不過他的仍在大腦在不停的轉動著,一遍遍的想著凌楚楚說的話。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這個小小的公主怎麼會懂的這些。公孫白是一個醫痴,對醫術很有研究,雖然凌楚楚說的這些他以前根本就沒听過,叫的名字也很是奇怪,但是凌楚楚說的大致意思他能了解。如果真的如這個公主所說,那麼對天花來講,雖然不能徹底根治,但是讓更多的人不被傳染完全有可能。
公孫白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朝楚楚行了個禮。「公主,請受小人一拜,為剛才小人的有眼不識泰山道歉。」
這次楚楚沒有阻止公孫白,她知道,她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