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攸那件事,就像一塊磚頭重重地壓在蘇禾的心口,十余天過去,她還是沒能從那種沉重中走出來,迫切地希望自己變得更強,力圖在危難關頭能搏上一搏。
她從未忘記過一個事實,之前的自己是不屬于這個年代的,但現在,必須要學會在這里自己應有的所有東西。這個時候的蘇禾,仿佛回到了初三那樣的時代,勤奮刻苦地鑽研學習,不浪費時間也不虛耗精力。
她這樣異常的行為,勢必引起了多人的注意,施惠英就大模大樣地來查看過幾次,只是她幾次來,蘇禾都擺出一副不太待見她的態度,漸漸才來得不那麼勤了。
紅梅的出現,蘇禾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動作利索地收拾妥當,便跟著她一路通行無阻地見到了施閣主。
「徒兒拜見師父」蘇禾一邊問候一邊行了一禮。
「最近是怎麼回事啊?」施黛柔並沒有轉彎抹角,開口便道出了找蘇禾過來的緣由。
蘇禾面上沉靜地看著施黛柔,這個女人初看十分年輕,但眼角的皺紋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年紀,她處事多變的風格,蘇禾早有領會,當下也不會因為對方看似隨意,自己就先松懈起來。
「回師父的話,禾兒因為中毒一事,發現自己的記憶力有所下降,這些日子以來始終誠惶誠恐,只好拼命地多記多背,只有這樣子做,禾兒的心里才稍能踏實些。」
蘇禾神態謙恭地說著。她不怕施黛柔不相信她說的話,不管明玉是不是她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現如今恐怕連月娥都相信自己記憶確實有些微的遲鈍。
「我已經仔細問過意秋,你的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你這丫頭怕是心里的負擔太大才會導致這種情況,回去好好地休息,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我。」施黛柔關切的語氣令蘇禾心里一驚,這與之前的印象截然不同。還有意秋,只怕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多謝師父關懷」
施黛柔點點頭,若有所思,方才又道︰「你有時間就去意秋那里一趟,如若真有什麼後遺癥,也要趕快治療才好。裘掌事的逝世是我玉鳴樓一大損失,現今也只有意秋的醫術最為高超了」
蘇禾千恩萬謝,心驚膽戰地從施黛柔超大號的房間里退了出來。
甄心正在認真地整理內院傳出來的一些紙質信息,閑來無事的紅梅撩開簾子一角,瞥了眼蘇禾正離開的身影,笑盈盈地道︰「也不知道這樣子,禾兒小妹會不會感覺很奇怪?」
甄心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頭去繼續分析整理,口中低沉地說道︰「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了,還是吞在肚子里比較好。」
紅梅並不在乎甄心說話時冷漠的語氣,反而嗔笑道︰「是是是,我知道,吞在肚子里,吞在肚子里爛掉」
至于紅梅口中的奇怪,蘇禾其實絲毫未覺,她所體會的最多的就是危機感,一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左右不住的搖擺。今天這一趟對她來說,最大的收獲就是可以冠冕堂皇地見到意秋。
第二天下午,她就帶了明玉月娥一起去了內院。西意閣還是老樣子,只是空地里的好多花兒都已經謝了,少了點兒絢爛,多了幾分凝重。
帶著身邊這二人,是為了不受人口實,可要支開她們也委實麻煩,蘇禾皺著眉頭走在前面,一直到了意秋的房門前,她還沒有想出一個恰當的理由來。
再次見面,意秋也沒顯露出幾分高興來,甚是淡然地給蘇禾把脈,仔細檢查了眼耳口鼻,便開了藥方,讓畫弦去他的藥房抓了藥磨制成粉末,月娥要求去給畫弦搭個手幫忙,明玉見了也是如此一說,也不管意秋什麼想法,蘇禾立即答應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他們二人,蘇禾立馬一臉燦爛地笑了起來,當她看到意秋還是一副平淡的面孔時,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訕訕地道︰「怎麼,意秋不高興我來麼?」
蘇禾的模樣極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意秋臉上總算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有些無奈地道︰「禾兒親臨我這里,當真是蓬蓽生輝,高興得很呢」
蘇禾一听就知道是假話,便正色地問意秋︰「我還以為你起初是裝出來的冷淡,現在我明白你是真不高興,到底怎麼了?」
「你不應該自作聰明,支開跟隨你的人」意秋的話相當直接,蘇禾听後憤然地直翻白眼,替自己解釋道,「我這不是有事要問你嗎?」。
「該說的,我自然會告訴你」意秋說著,事前老諸葛似的遞給蘇禾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紙條,蘇禾愣了愣,接了過來,口中喃喃道,「你早就知道我會來,而且還知道我是要問清攸那事的」
看了眼紙條上的內容,蘇禾更是大驚失色地盯著意秋,「你確定?」
看著意秋毫不遲疑地點頭,蘇禾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頭號嫌疑犯應該是袁喜兒,可是這個人,雖然她的表象確實有些像是殺人如麻的人,卻為何要等到施黛柔回來以後才動手呢,難倒是施黛柔的授意?
這也不難理解,無非是殺死一個觸犯了她的而且身份又輕微的人。那之前的那些自己被人陷害的感覺,難倒都是虛有的?
蘇禾想不通,眨著眼楮問意秋,「用意何在?」
意秋皺了皺眉,蘇禾從未見過意秋皺眉,心里頓覺不妙,不過意秋的回答卻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我也不清楚。」
蘇禾如釋重負地吸了一口氣,意秋卻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沉聲道︰「你們當中還會死一個人,這下就看誰死了」
蘇禾聞聲,只覺得心底發寒,渾身都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兩腿也不自覺地顫抖著。
「如果死的人是袁喜兒,就說明她是向著你的,殺死清攸只是讓你明白不能心慈手軟,另外還能減輕袁喜兒用這事陷害你的機會,如果……這次死的人是你,我看我也難逃一劫了」
意秋的話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搞得蘇禾七葷八素,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離開西意閣之前,她已經多次提醒自己要冷靜要鎮定,兩腿卻還是忍不住地發抖,好在這裙擺寬松,才沒被人看出異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