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時。
囡囡睜開眼楮,才發現太陽已經露出了頭,下樓一看,果然見小桓和小辰都已經走了。囡囡愣愣的發了一會兒呆,小月見了,忙道︰
「小姐,早飯還給你熱著呢,我這就端來。」
囡囡擺擺手,「算了,我也不餓。」
小月有些擔心,昨天晚上雖然她上完茶就退出去了,可是隱隱約約听見屋里面傳來爭執的聲音,今天早上小姐還一副疲憊的樣子,另外三個人的氣氛也很是沉悶,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卻不敢再勸,小姐看著極好說話,其實特別固執,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變的。
囡囡不想解釋,出了陶然居,就見然然坐在石凳上,眉頭皺的緊緊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打點起精神來,囡囡笑著對她道︰
「這是怎麼了?誰欺負然然了?」走到然然對面的石凳上坐定。
「姐姐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就是」
「就是不告訴你們,我們也會得到想要得到的,也不會有這些爭執了是麼?」囡囡接口道,「以後林家,終究還是要靠他們兩個撐起來,姐姐不能一直護著他們,就是我想,也做不到啊」這是古代,是個階級分明的時代,為官的詭譎,江湖的險惡,即使自己來自信息爆棚的未來,也只能窺其一角罷了,自己能做的,只是為他們的未來奠定更好的基礎,讓他們能少些阻礙而已。
然然黑漆漆的眼珠看著姐姐,在姐姐的臉上,仿佛帶著擔憂,迷茫,和,隱藏起來的某種秘密。然然眨眨眼,再看時,又只剩往日的堅定了。
囡囡沖然然招招手,然然跳下石凳,來到姐姐身邊,就听姐姐在耳邊小聲的說道︰「然然最近辛苦些,在空間里多種點糧食吧,以後會用到的。」
然然點點頭,看小月不在,就閃到了空間里。
囡囡蔥白般的食指敲打著石桌,心里默默盤算著,空間里的糧食收獲期極短,從種下到收獲只要三天,糧食充裕了就已經解決了一個**煩,然後就是銀子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買樹苗,打家具,還有日常的吃穿用度,囡囡的家當只剩下二百多兩銀子了,看來,這水果鋪子要趕緊開起來才是。
叫來了小月——張老漢昨天就回村通知他的兩個兒子先不要賣糧食去了——鎖好了門,囡囡就帶著小月下山到鋪子里去了。
董寶家的糕點鋪位置極好,就在城中的街道旁,這里各色各樣的鋪子都有,極是熱鬧。一進鋪子就能看到兩邊擺著的三格櫃子,櫃子上是一個個竹編的淺口笸籮,可以看出原來是擺放糕點用的,這樣的櫃子的確適合賣糕點,賣水果就不太合適了,少不得要重新打幾個,囡囡邊走邊琢磨,繼續走向後堂,後堂是一個廚房,放著蒸籠,烤爐等物,簡單收拾一下,也可以當做倉庫來存放水果,還要做幾個小點的匣子,用來放果脯,伙計是要請的,自己一個人可忙不過來,哦,還要雇人在山上摘果子,制果脯,小月就留在山上負責這些就是了,至于果脯的做法,自己以前好像在網上看到過,還要邊想邊試驗一下才能確定,先把水果賣起來再說也是可以的,一時間千頭萬緒,囡囡也不禁頭疼起來。
先叫小月到隔壁的商鋪借來紙筆,寫上「招伙計」三個字貼在大門上,囡囡就鎖了鋪子,雇了馬車到三清村找孫伯伯,打算讓孫志信打幾個櫃子,順便問問孫伯伯能不能找到人願意來幫忙摘果子——馬上就要到秋收了,怕是不容易找到人,囡囡也只能踫踫了,至于趙里正,怕是他現在也忙著,就不去麻煩他了。
三清村離太平村不遠,馬車行的快,一個多時辰就到了,囡囡沒來過孫伯伯家,只能在村里打听,有個婦人就笑道︰
「可是找那個紅臉的?」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著囡囡和小月,囡囡趕緊點頭稱是。
婦人就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大著肚子的媳婦,「噥,那就是他們家大兒媳,我給你叫來,」也不待囡囡回話,就高聲喊道︰「孫大家的——」
那媳婦回頭,看婦人招呼自己過去,猶疑了一下,還是轉身走來,還未到跟前,嘴里就寒暄道︰「賀嫂子,是要哪里去哩?」看到旁邊的囡囡,又接著道︰「莫不是娘家的佷女?長的真水靈哩」
賀嫂子手掩在嘴上,「咯咯咯」笑了起來,一時間花枝亂顫,囡囡見了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悅,也不等賀嫂子答話,就沖著來人道︰
「是孫伯伯家的大嫂吧?我叫林一囡,有事找孫伯伯哩」
來人正是孫伯伯家的大兒媳趙氏,趙氏一听是姓「林」,來找公爹的,頓時就想到是二弟給打家什的那家,上兩次公爹拿回來的桃子,可幫了自己大忙了當即拉了囡囡的手,驚喜道︰「可是林家的囡囡吧?」,見囡囡點頭,又沖賀嫂子翻了翻眼楮,「賀嫂子,這是我家的客人哩你這裝神弄鬼的可不像話」也不告別,扯了囡囡就往回走,小月連忙跟上。
囡囡被趙氏抓著手,也來不及道謝,自己雖然也不喜這賀嫂子故弄玄虛,但是她又的確幫了自己的忙,不道謝卻有些說不過去,那趙氏見了,拍拍囡囡的手,「甭理她,向來就是個不著調的榆木疙瘩腦袋,我開始啊,還以為她是又想顯擺什麼呢,沒想到是要捉弄我哩也是,這麼個標致的人,也是他們家里能養出來的?我陪她耍耍也就罷了,怎麼敢把你這麼個金貴人兒扯進來?」又回頭瞅瞅賀嫂子,輕哼了一聲。
囡囡順勢望去,那賀嫂子還站在原地,氣的胸脯子一起一伏,倒是多了幾分波瀾壯闊。
趙氏健談又心存感激,囡囡也喜歡她這直來直去的性子,再加上小月是個活潑的,一時間倒是聊的開懷,到了孫伯伯家,那趙氏推開門,直接在門口大聲道︰
「爹,娘,林家妹子來了哩」
不一會,就見孫伯伯趿拉著個布鞋出來了,一看果真是囡囡,趕緊道︰「誒呦,囡囡快進來,」回頭又見小月跟在後面,又問道︰「這就是二子說的張老漢的閨女吧?」孫志信留在囡囡家打床榻的時候,因為跟張老漢住在一起,與小月也頗多來往,所以回家時也跟一家提起過。
話還未落音,門簾子再次掀開,一個略帶蒼老的慈祥老太太就出來了,嘴里還埋怨道︰「老頭子也不慢著點,鞋還」發現院里站著兩個俏生生的姑娘,忙住了嘴,「這是」
囡囡趕緊上前兩步,端端正正行了個禮,笑道︰「大娘,我是林家囡囡,前些日子多虧了孫伯伯幫忙哩」,小月在一旁也隨著自家小姐蹲子。
孫伯伯的妻子王氏見了,連忙托起囡囡的身子,趙氏也在一旁拉起小月,嘴里念叨著︰「這是怎麼說哩,該我謝謝你才是,趕緊起來,咱家不講究這個,來,回屋去。」
孫伯伯也假裝虎著臉,對囡囡道︰「恁多的講究,倒是給老婆子做起臉面來了」
眾人齊齊一笑,簇擁著進了屋。
一進屋子,囡囡就看見旮旯里放著好幾個簇新的家具,倒是屋里的桌椅有些斑駁,窗邊就是一個土炕,上面還鋪著縫了一半的棉被,想必剛才孫大娘是在做活,听見自己來了,也沒來及收起來就出屋了。王氏拉著囡囡的手坐到炕上,孫伯伯卻不好跟著,在桌邊挑了個椅子坐下了,趙氏開口道︰「娘,我去燒點水來」小月听了,也跟著道︰「小姐,我去幫幫嫂子哩」隨著趙氏就出了屋。
那邊囡囡在炕上一坐,才發現炕還是燒著的,並不涼,溫溫乎乎的,北方冷的快,八月份已經有些涼意了,此時坐在熱炕頭上,頓時覺得身上一暖,「大娘,這炕燒的好早哩坐著怪舒服的」
王氏一笑,顯得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些,「你們這些年輕人自然受得住,我們這樣老胳膊老腿的,不燒上炕骨頭縫里都覺得刺啦的」順手就將棉被折起來,堆到囡囡身後讓她靠著,囡囡見那棉被都是簇新的被面,連忙推辭,「大娘,我剛從縣里來,身上都是土哩弄髒了可不好了」
孫伯伯一瞪眼楮,喝道︰「你這老婆子,淨糟蹋東西,囡囡不是外人,別弄些虛頭巴腦的事,拿那舊的出來不就是了。」
王氏被孫伯伯一說,臉上頓時掛不住,自己難道就舍得這新的棉被?還不是二兒子給人家做活,很是賺了一些,才湊上了娶媳婦的錢,心里感激麼
囡囡見王氏面色不愉,笑道︰「大娘,不用忙哩,我也待不大久,是想找孫二哥再打幾個櫃子哩」
王氏一听,頓時樂了,「你孫二哥出去了給人打家什去了,老大和老三下田去了,眼看就晌午了,他們也快回來了,你啊,今兒就在大娘家吃飯,吃完飯再談」
囡囡也不推辭,痛快的應了,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跟孫伯伯說,少不得要叨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