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頓時被毫不客氣綁了起來,接著就如一堆垃圾一樣被家丁們推到在了地上,地上很硬,這一摔也不輕,而他笨拙的樣子更是引得周圍的家丁更是哄堂大笑。
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秦公子胖臉上更是一臉的得意,看著地上絲毫不能動彈的李逸,嘲笑道︰「我還以為你小子有多大的神通,把你都弄進了大牢居然還能逃出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待天一亮,就把你押送回城,縣衙大牢你能逃得掉,京兆府的大牢想必你插翅難飛!」
看著秦公子一臉的得意,李逸還真恨不得給他臉上補上兩拳,至少讓他看得上去更加豐滿一些,可現在自己被綁得就如大閘蟹一樣,根本就絲毫動彈不得,而他的話中也透露出了一點信息,對于自己來說有用。
如此讓秦公子如此的人開口,當然不是請他,而是激他,這點李逸還是有把握,不屑道︰「把我弄進大牢?少在那里得瑟了,如此撇腳的計策,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可以知道其中漏洞百出!」
李逸一臉不屑顯然狠狠的刺激了秦公子,更何況刺激他的還是李逸,一個被他已經拿下,五花大綁,等著再次被送進大牢的,最主要的一點,他眼中的李逸還是情敵,一個將李幽若從他身邊奪走的人,怎麼能容忍李逸如此污蔑,同時帶著挑釁?胖臉上頓時涌現怒氣,罵道︰「你放屁!」
秦公子果然經不起激,李逸心里不由的一喜,自己苦肉計倒沒白用,朝周圍的那些家丁看看,哼了聲,嘴角揚起笑意,道︰「你不信?那我就來給你一一說來,不過,你難道想要其他人也听到你的糗事?我可不介意說,就是不知道你是否介意其他人听!」
惱怒之下的秦公子立即喝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在外面給我看嚴實了!」
他的話家丁們豈敢不听?于是很快屋內也僅僅剩下了他和李逸兩人。
沒了礙事的人,李逸心里更是有把握,臉上好像什麼都看透了表情,道︰「要是我要陷害一個人,絕對不會用如此的方法,不過你都用了,我也就說給你听,免得你還不服,以為自己計策多高明,其實漏洞百出,傻子都想得出來的辦法,第一,就是時間,當晚我的確不在家中,這點你選得很對,但是同樣也是漏洞所在,即便劫走了稅金,因為關閉了城門,你也沒辦法運出西市,而這也是另外一個漏洞,運不出西市,自然就沒辦法運到我家中,也就不能讓衙門在盤查的時候在我家中找到稅金,不能做到人贓並獲,第二,你不該讓人假扮我,還去市署現身,坦白的說是人都清楚一點,要是我真要去劫稅金,怎麼可能讓人知道?還大搖大擺的去?第三,市署的人都知道,雖說我剛上任幾天,可姜成和我的關系並不好,要是我真只把酒菜送到市署門口又不進去,我會叫徐稟呈,而不是姜成。所以說啊……!」
「你所謂的計劃,其實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區別,笑話而已!」
李逸笑道,是那種很輕蔑的笑容。
李逸說得頭頭是道,可氣煞了秦公子,每一句就如刀子一樣狠狠的割在他的心上,在這個被綁在地上絲毫不動彈的人眼里,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一個傻子一樣可笑。
自尊心遭到了最無情的摧毀,心里的惱怒更是如火山爆發一樣不可收拾, 上前兩步,一腳踹在了李逸的胸口,怒道︰「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燈光下,他胖胖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李逸頓時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也不由的朝背後翻了個跟頭,胸口一陣發悶,差點沒法呼吸。
「公子,怎麼了?」
屋外的家丁隔著窗戶詢問道。
「沒事,你們在外面給我呆著!」
秦公子氣呼呼的說道,對著趴在地上的李逸一腳接著一腳踢著,嘴里也沒閑著,怨恨道︰「你小子不是很厲害,起來啊!混賬東西!要不是你,李小姐會這樣對我!」
李逸彎曲著自己身體,咬牙承受著秦公子一次又一次的腳踢,硬生生的咬牙一聲也不吭,每一腳就如鐵錘一樣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身上,疼痛更是毫不猶豫的刺激著身上的每一處神經。
屋內除了秦公子的叫罵聲,就是他腳踢在李逸身上的砰砰聲,還有李逸若有若無咬牙忍受的輕哼聲。
踢了好些腳,秦公子才停了下來,呼呼的穿著粗氣,罵道︰「你小子再說啊!我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李逸現在感覺身上到處都是疼痛,嘴里面也有了血腥味,至于自己身上的骨頭斷沒斷也不秦楚,聞言掙扎著坐直了身子,朝著秦公子一笑,道︰「你如此生氣,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哈哈……咳咳……!」
咳嗽時,李逸嘴角也不由的冒出血來,即便疼得專心,可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仿佛先前秦公子的那些腳絲毫就沒有踢在他的身上一樣。
秦公子也踢累了,有些氣喘噓噓,胖臉更是通紅,聞言反駁道︰「是我陷害你的又怎麼樣?誰又會相信你的話,哼,即便在差勁的計劃還不是把你弄進大牢,現在你可是逃犯。還落在了我的手里。」
李逸再次勉強笑道︰「如此撇腳的計劃也除了你之外還真想不出誰能想出來,到處都是破綻,即便把你送進了大牢,一查豈不是就出來了?我還不是能重見天日?而且你自己都承認了。」
「重見天日?」
秦公子哈哈笑道,「你想都別想了,這里除了你我之外可沒別人,即便承認了又如何?誰會相信你。」
他話音剛落,突然有人說道︰「我們可會相信,听見可不僅僅只有他!」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秦公子一愣,而此時,門被推開,一行人走了進來,除了王崇之外,紅拂、李幽若之外,還有兩個均不認識的人在內,可穿著的卻是一身的官服。
李逸一看來人,心里一喜,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自己罪終于不是白受的。
「李大哥!」
李幽若叫道,急忙奔了上來,扶起李逸,看他臉蒼白,嘴角還有血跡,連忙掏出自己手絹,細心的擦掉,擔憂道︰「你怎麼樣?」
李逸勉強一笑,道︰「不礙事,都是一些皮外傷,對了,你們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有人跟蹤我?」
李幽若朝紅拂看去,道︰「都是母親大人的主意。」
王崇此時也上前,幫李逸解開了身上的繩索,歉意道︰「李市令,實在對不住,小的來晚了,讓你守了如此大的委屈。」
秦公子此時也反應過來,叫道︰「王捕頭,你來得正好,他就是逃犯,可是我抓住了,你怎麼把他給放了?還不快抓起來帶回大牢去?」
王崇看都沒看他一眼,絲毫就不搭理。
紅拂朝旁邊的幾人詢問道︰「曾參軍,先前此人之言你們可听明白了?」
「李夫人,下官等都已經听明白,李市令確實是被人誣陷,回去之後下官定向朝廷稟明一切,替李市令洗刷冤屈,至于李市令逃獄,此事也就不再追究,李夫人,你看這樣如何?」
曾參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在紅拂面前,他可是畢恭畢敬。
接著朝一旁愣著秦公子喝道︰「來人,把他抓起來!」
幾個衙役越眾而出,撲上了秦公子,秦公子見此吼道︰「誰敢動我,我父親可是工部侍郎。你們居然包庇李逸,我定不會如此善罷甘休,放開我,放開我!來人啊……」
「別叫了,你的人都被綁了!」
紅拂冷冷道,「哼……,子不孝,父之過,你為一己私利栽贓陷害李市令,不僅僅是你,即便你父親也難辭其咎!」
此事牽扯到了自己的女兒,她可不能坐視不理,當然對于秦公子也沒什麼好臉色,至于他父親是什麼工部侍郎之類的,她才不會放在眼里,在李世民面前都有她說話的份。
衙役更是由不得他爭辯,很快就把鐐銬枷鎖給他戴上,為了不讓他亂叫,把嘴順便也給堵上,如此一來秦公子即便大喊也只有嗚嗚的聲音。
情況突轉而下,也是他未能預料的事情,原本自己是勝利者,瞬間就變成了階下囚。
當天晚上,一干人等也沒停留,徑直回了城內,李逸雖說受到的都是一些皮外傷,卻也在家里足足休息了兩天,李幽若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居然把御醫都弄來。
好好的修正了兩天,第三天一早,李逸再次邁進了市署大門,在市署的院內,徐稟呈帶著一干市吏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內。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徐稟呈等人,李逸笑道︰「這是怎麼了?如此大的陣仗?」
徐稟呈則正色道︰「恭迎大人回來!」
「恭迎大人回來!」
……
眾人齊聲道,聲音異常的洪亮。
李逸心里一震,點點頭,道︰「好,本官回來了,那麼誰來告訴本官不再的幾日,西市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其他人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徐市丞,如何?」
徐稟呈拱手道︰「是!下官遵命!」
進了屋內,徐稟呈才道︰「前日被劫走的稅金已經找到,現在已經全部上繳國庫,秦記藥店在西市的兩家店昨日也全部盤給了別人,不過新來的掌櫃則依舊按照先前市署給的處罰,現在也就還剩下一天的義診,另外……姜成也被罷了市丞一職,他本是秦公子的同伙,所以也挨了三十板子,好在並未充軍,現在正呆在家里,至于朝廷,好像秦侍郎也被罷免了侍郎一職,然後由其他人接任。當然,小道消息說秦侍郎原本就和太子殿下有些不合,這次倒是抓到了一個把柄。」
李逸微微點頭,要是秦侍郎真的不是站在李治一邊,借現在這個機會除去他的確是好主意,雖說不至于判他什麼罪,可剝奪官職就已經足夠了。
微微一思索,李逸又問道︰「姜成?你們共事多年,此人到底如何?」
徐稟呈面露驚訝之色,去也不知李逸為何問此,想了下,才答道︰「姜成出任市丞已經四年之久,對于整個西市也很熟悉,本質並不壞,家里有妻兒和一老母,老母長年體弱多病,用了不少錢,他也是個孝子,市署的人都知道,另外……」
徐稟呈猶豫了,仿佛在思索接下來的話該說不該說。
李逸也听出他話中有話,大方道︰「不礙事,有什麼說就說什麼。」
徐稟呈這才接著道︰「據我所知,他好像在秦公子那里借了一些錢,估計此次秦公子要他陷害大人,他也不得已,雖說他對市令您有些成見,但下官認為還並不足以讓他為此犯險!」
李逸點點頭,道︰「此話本官也同意,姓秦的計劃漏洞百出,要是換我都不會答應,除非有所挾持,這樣,你先去忙,下午的時候你帶我去一趟他家。」
徐稟呈一愣,詢問道︰「市令您……!」
李逸笑道︰「你放心,本官還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去見他有些事情也想詢問一下,而且念他初犯,本官也看有沒有機會在太子殿下哪里求求情,讓他繼續回市署來。」
自己本來對于西市的事情就不算太了解,所以還得有得力的住手,要是姜成真的被秦公子脅迫,倒也並非不可原諒,另外還有一件事情還得詢問他一下。
最驚訝的莫過于徐稟呈,驚訝之余連忙答應,和姜成共事多年,他也不希望姜成如此就離開西市。
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下午李逸買了點禮物,便讓徐稟呈帶著自己直奔姜成的住處。
姜成是一小吏,而官職越小,或者越窮,居住的坊間也就越遠離皇宮,位置也就越偏僻,姜成所在的位置便是和平坊。
和自己居住的坊間明顯不同,外面看上去並無什麼區別,可里面又不一樣,里面的宅子顯得低矮和寒酸多了,而數量去卻更多,感覺就有些類似長安城中的貧民區一樣。其實也不難想象,畢竟大唐才建國幾十年而已,長安雖說是首都,卻並不代表住在這里的都是有錢人。
有走了一段路,徐稟呈才停了下來,一指前面的那棟宅子,道︰「李市令,那邊是姜成的家。」
李逸抬頭看去,眼前的宅子並不大,雖說有圍牆,可圍牆圍著的宅子從屋檐判斷也不過三間屋子而已,現在大門緊閉,門顯得有些破舊,上面的油漆已經掉得差不多,露出了里面斑駁的木質來,同樣門上也布滿了裂痕。
「姜成的老母體弱多病,所有的俸錢差不多都用來治病,所以家里過得也很拮據。」
徐稟呈再次說道,雖說當市丞的確有些油水,可在京城當官哪怕是個小官都得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姜成的那些錢依舊不足以用來支付藥錢。
李逸微微點點頭,道︰「走吧,嗯,進去看看!」
兩人徑直來到了門口,徐稟呈敲敲門之後,不多時,門被打來,一個年輕的婦人出現在面前,見門外是徐稟呈,驚訝道︰「徐市丞,你怎麼來了?這位是?」
徐稟呈正要介紹,李逸搶先道︰「我是姜成的故有,听說他在家,所以過來看看,不知道是否方便?」
婦人猶豫了下,點點頭,打開了門,然後朝屋內喊道︰「郎君,徐市丞和你故友來探望你了!」
李逸邁步走了進去,院內的宅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顯得破舊,三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建的宅子,其中一間屋內還傳來了蒼老的咳嗽聲,同時院內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而開門的婦人則顯得異常的憔悴。
在她的帶領下兩人進了姜成所在的屋內,因為有傷,所以只能趴著,听到喊聲扭頭看來卻發現除了徐稟呈之外還有李逸,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不知是震驚還是詫異,猶豫了下,才道︰「娘子,你先去忙吧!」
婦人聞言也就先行離開,李逸和徐稟呈也進了屋,姜成見兩人手里還提著禮物,有些尷尬道︰「李市令,您怎麼來了?」
自己可也參與陷害了李逸,所以姜成感覺異常沒臉見他。
李逸把東西遞給了徐稟呈,讓他放下,才笑道︰「本官當然得來,你這不再本官可就少了得力的住手。」
姜成臉色黯了下來,避開李逸的目光,道︰「下……草民已經被罷官,並非市丞了!」
李逸笑道︰「這不算什麼大事,明日本官就去求太子,讓他想辦法讓你繼續回西市來,而且本官也听說了,你姜成雖然對本官有成見,可成見歸成見,要讓你伙同姓秦的陷害本官,想必其中還有原因,不然的話也不會參與到這個漏洞百出的陷害計劃來。」
姜成突然異常的愧疚,道︰「李市令,草民……。」
「好了!」
李逸打斷了他的話,接著道︰「什麼也都別說,現在家里好好的養傷,另外,本官還有一事想問你,你們的計劃是否是姓秦的想出來的?」
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且李逸不追究自己,反而還要替自己說清,姜成的心里異常感激,聞言仔細想想,道︰「那日他來找我,說有高人幫他出了一個主意,也就是……也就是當晚上那樣。」
「果然!」
李逸心道,姜成的話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