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
夏蘭和杜鵑的聲音傳來,接著兩女身影便闖入了視線之中。()
原本就醉酒,再被濃煙一嗆,李逸渾身已經使不出絲毫的力氣可言,兩女奔了進來,一左一右勉強的扶起了他,朝外面走去。
在背後,火已經燒了起來,原本空氣就比較的干燥,在加上又是木質結構的房屋,遇到大火很快就燃燒起來,不受絲毫的控制。
出了屋,呼吸新鮮空氣,胸口那種被煙嗆了,絲毫不能呼吸的感覺頓時消失了很多,醉意也醒了不少,扭頭一看,屋內已經冒出了滾滾的濃煙,濃煙中更能看到跳動的火苗。
「閻先生呢,閻先生呢!」
李逸清醒過來,連忙詢問道。
「李市令,鄙人在此!「
閻立本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李逸扭頭一看,發現他正坐在地上,一臉的虛弱,心里頓時也放心下來,可瞬間,猛的扭頭朝屋內看去!
已經完工的模型還在里面!
那可是最重要的東西,一瞬間,李逸甚至覺得它重過自己的性命。
當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月兌了杜鵑和夏蘭的手,朝著屋子又沖了過去。
「公子!」
背後傳來眾人焦急的聲音。
可對于這聲音李逸已經充耳不聞,心里就想著屋內的模型,模型可都是用木材做的,如此的大火之下哪里還能幸存?等大火熄滅,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堆灰燼而已,唯一的機會就是趁著大火尚未燒著把它搶出來。
剛走到門口,頓時一股大火帶著一股濃煙噴了出來,慌忙之下李逸後退兩步,眼楮被濃煙燻得眼淚直流,都無法掙開,使勁的揉揉眼楮,在朝內一看,屋內已經被大火包圍,熊熊的烈火正在吞噬屋內的一切,包括模型。
心里一急,這又要上前,可手卻被人牢牢的拉住,扭頭一看卻是秋夏,當下就急了,雙眼通紅道︰「你放手!」
可秋夏並未放手,趕上來的杜鵑和夏蘭兩姐妹更是不顧什麼男女之別,兩人緊緊把李逸抱住,杜鵑更是滿臉淚水,哀求道︰「公子,別進去!」
「公子!」
……
李逸努力的掙扎著,可原本瘦弱的三女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無論李逸如何掙扎,也絲毫掙月兌不了,就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模型被燒著,如一塊柴火一樣。
那可是這些日子自己的心血,而現在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被燒掉,變得一文不值。
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李逸也逐漸沒有在掙扎,三女見此也連忙把他連拖帶拉的遠離了房舍。
大火在黑夜中就如火炬一般,照亮了長安城的夜空,周圍的人也紛紛出來救火,可惜杯水車薪,燃燒起來的房舍的火勢絲毫得不到控制,反而越燒越旺,即便前來救火的人最終也只能放棄。
李逸腦子里面一片空白,有些失神的坐在花池上,三女在旁邊緊緊的陪著,生怕他在做出什麼傻事來。
回過神來的閻立本異常明白李逸的感受,上前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嘆道︰「好了,別傷心了,都已經燒了,也搶救不出來,大不了就讓工部的人得意一下,你到底什麼水準,我心里知道,比起他們你強多了!」
李逸聞言抬起頭,自己心疼,閻立本何嘗不是?勉強的笑了笑,道︰「謝謝,這次比試我原本打算必須要贏,至少已經穩操勝券,不料卻發生如此之事。[蟲不知小說網]」
閻立本的眉頭微微一皺,道︰「年輕人好勝是好事,卻不能太看中輸贏!「
知道他可能有些誤會自己,李逸笑了笑,道︰「您以為我要贏真的就為了讓工部的人難看?我李逸再自負,也沒自負到這種地步。更不會去挑起事端。」
「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閻立本奇道,坐在了李逸的身邊,對于其中的原委李逸並未提起,他也不知道。
李逸目光投向了熊熊燃燒的大火,心里疼得就如要滴血一樣,道︰「上次我被人誣陷入獄……!」
接著,李逸也就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自己並不是要讓工部難堪,也從來沒想過,要是不長孫無忌說要自己贏了工部的人才能換取姜成的重新復職,自己那里回去招惹工部的人。
閻立本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沒料到其中居然還有如此的曲折,他居然對于陷害自己的手下能如此的盡心,不惜招惹工部的人實在也難能可貴,對于李逸的看法也再次上升了一個高度,思索了一番,道︰「不如由我去給長孫司徒求求情?」
自己和長孫無忌還算有點交情,自己去求情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而且現在什麼都毀了,即便又七寸不爛之舌,又如何讓朝堂上的人心服口服?
他去求長孫無忌或許的確有希望,可李逸卻不想讓他欠了別人的人情,搖搖頭,苦笑道︰「不用……!」
目光又再次投向了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心里全是無奈,原本打算贏得堂堂正正,不料一把大火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燒得一干二淨,至于這大火到底是怎麼燒起來的,也讓人有些想不明白,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深夜,家里各處都已經熄滅了燭火才是。
另外一點,自己答應姜成的事情,現在根本就無法完成。
閻立本也嘆了一口氣,同樣也看著眼前燃燒的大火,心里同樣也不好受,那個模型他同樣傾盡全力,現在卻毀于一旦,而且其中還有其他的原因,他又不願意自己去找長孫無忌,于是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他一下,輕輕的拍拍李逸的肩膀,嘆道︰「人沒事就好,天無絕人之路,終歸還是有辦法的!」
李逸微微點點頭,朝旁邊的三女看去,問道︰「這火怎麼燒起來的?」
三女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夏蘭道︰「公子尚未歇息,我和妹妹也在屋內候著,萬一公子又什麼差遣又怕沒人,可就在三更時,院子里面有什麼動靜,我和妹妹便出去,卻發現牆頭有人個人影,就追了出去,可並沒看到絲毫,正在奇怪時,突然發現宅子著火,救火已經來不及,只有先把公子和閻先生救了出來。」
「調虎離山?」|
李逸心里一驚。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火?外面的動靜就是為了引開兩位姑娘?」
閻立本也驚訝道。
事情仿佛一下子就明了起來,失火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火,長安城外有巡邏的武侯,可是各坊卻沒有,而且現在的宅子都是木質,一旦著火就異常的難以收拾,即便及時的撲救也沒辦法挽救。
閻立本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怒道︰「什麼人好大的膽子,居然對朝廷命官的府邸放火,實在放肆!」
難道又是那些人干的?
李逸的心里疑惑道,上次下毒不成,這次改為放火!而且他們顯然很了解屋內的情況,知道夏蘭和杜鵑兩女也會點功夫,所以先把兩人引開,而自己和閻立本兩人已經醉得一塌糊涂,自然也沒絲毫的提防,最主要的一點,放火可以被當成意外,沒人會去差得太深。
「該不會是朝中有人擔心你勝出,所以才出此辦法?」
閻立本又疑惑的說了一句,在他的眼里這已經是非常合適的理由,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為什麼有人要對一個朝廷小小的市令下手,而且依他看法,李逸這次必然勝出,沒絲毫的懸念,工部那幫人的水準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
李逸的心里卻又是一震,該不會又是一個栽贓嫁禍之計?不管自己是否死于火中,矛頭都會指向工部。上次倒了一個秦為孝,這次又是誰?
心里頓時感覺有些混亂,同樣背上卻是一片冰涼,長安可不是如她表面上一樣歌舞升平,而是爾虞我詐,殺機四伏。
閻立本仿佛已經確認了這點,怒道︰「哼,待天明我定然要去我兄長那里問個明白,讓他細細的盤查一番,朝中究竟何人如此大膽妄為!」
閻立本的兄長便是閻立德,現任的工部尚書,比起閻立本,他在建築領域更勝一籌。
那也僅僅是天明的事情,而現在眾人卻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大火肆無忌憚的燒著。
時間仿佛一下子過得漫長起來,直到天亮,鼓聲響起,大火才緩緩熄滅,最後也僅僅剩余了一片還在冒煙的廢墟,原本很好的宅子,被大火付之一炬,其中更有李逸的心血。
大火也吸引了不少的人來,不少人也圍著燒光的宅子指指點點,對于李逸等人而言,現在可真的是無家可歸。晚上住什麼地方都成了一個問題。
「李市令!」
金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他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李逸回過頭,笑道︰「金掌櫃,你大清早的這是忙什麼啊?」
金貴一抹自己額頭的汗珠,看著眼前的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宅子,壓低了聲音道︰「昨晚上我就得到消息,說你這里失火了,可也只有等著開門了才能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逸扭過頭去,道︰「不小心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
金貴仿佛也就相信了李逸所言,道︰「這宅子燒了可就可惜了,不如這樣,我那里還有一棟宅子,不如你先搬過去住,如何?」
李逸一直很奇怪,金貴為什麼要處處幫助自己,要知道自己和他並沒有什麼瓜葛才是,是否接受他這份恩情,心里還是得掂量一番才是。
而金貴此時又壓低了聲音,道︰「李市令,其實我也懷疑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你若搬到草民那里去的話,也可以保護您。」
此話讓李逸心里一動,周圍人很多,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微微點頭。
金貴頓時滿臉喜色,招招手,一個下人立即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走了過來,金貴接過之後,又走到了閻立本前,雙手捧上,道︰「閻先生,此物便是當初答應給您的,您瞧瞧,可否是真跡?」
說罷,打開盒子。
李逸也好奇為什麼閻立本回來幫自己,同樣也抬頭看去,只見盒子里面裝著一本書,書的表面已經有些發黃,看得出來已經有些年頭。
閻立本的目光頓時被盒子里面的東西吸引,接過了盒子,就如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翻開了第一頁,細細的辨認一番,點頭道︰「的確是真跡!」
金貴笑道︰「那麼還請閻先生笑納,這原本就是應該屬于您的東西。」
閻立本抬起頭來,看看金貴,又看看李逸,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接著目光又投降了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宅子,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合上了盒子,遞還給了金貴,道︰「我不能收!」
金貴奇道︰「為何?」
閻立本正色道︰「當初我答應你,是要助李市令贏,才能收此畫卷,可後來我才發現李市令並非需要我相助,依舊可以贏。另外大火已經將一切燒毀,要贏更不知從何說起,即便你將此物贈我,我也無臉收下。」
金貴聞言,臉上也多了幾分恭敬之色,道︰「閻先生正人君子,此等高風亮節金某也欽佩,不過草民冒昧一問,朝廷最後的期限是何時?」
李逸心里盤算了一下日子,道︰「明日早朝!」
「明日?」
金貴低吟了一聲,道︰「也就是說還有一天的時間,不知道二位需要多少人手,或許還有希望,草民相信二位要是一起出手的話,一天的時間定然沒問題。」
李逸和閻立本兩人相互一看,從對方的眼中均看到一點︰希望!
正如金貴所言,自己可還有一天的時間,還沒到最後時刻,怎麼能輕言放棄?現在可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不管放火人的目的是什麼,自己都要勝出。
臉色一正,道︰「工匠,越多的工匠越好,特別是那些擅長木活的工匠。」
金貴聞言喝道︰「來人,立即去把長安城有名的工匠都給我召集起來,越多越好!」
吩咐完後,金貴又朝兩人看去,道︰「還請二位移步,稍微歇息一番,待會可有二位忙碌的時候。」
李逸狠狠的點點頭,此次沒絲毫的猶豫,大步的朝外面走去,只要不到最後關頭,自己就還沒有輸,即便僅僅剩下最後一個時辰,自己都要拼命一搏!
閻立本臉上的愁色也一掃耳光,哈哈一笑,朝金貴笑道︰「東西先放在你那里,待明日早朝之後,我等漂漂亮亮的讓工部那群人灰頭土臉,你在給我也不遲!」
金貴連連賠笑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他所謂的住處,也就是平康坊的後院,閻立本可是醉花樓的常客,倒也不稀奇,李逸也來過好幾次,抵達之後,其他的幾女立即端上美食,兩人狼吞虎咽的同時也沒忘記在好好的討論一番,然後閻立本親自提筆,畫圖,而李逸待會則負責指導那些工匠,整個模型里面最復雜的其實就是那些商鋪,必須一個個做,然後組裝起來。
另外,在金貴的安排下,長安那些特別擅長手工藝的工匠都被齊齊的集中起來,一場聲勢浩大的攻堅戰也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