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有魚 073離開

作者 ︰ 幽生蝶蘭

安玉溪仍沒有消息,水漁兒思量再三,決定先去洛城,因為安玉溪是追蹤胡隱娘去的,而胡隱娘之前便提過洛城的事。

安頓好玉婆婆的第三天,天朦朦亮,水漁兒便孤身一人上了前往洛城方向的船只,她特意打听過,這船到清風埠,要去洛城還得在清風埠轉搭別的船。

這船並不大,大概能坐得下十人,只是,若非有急事出門或是遠行誰會在這寒冬里這麼早出門,水漁兒掃了一眼,見都是陌生面孔便松了口氣,獨自坐到了船尾。

從小到大,水漁兒就是個不省事的主,爬窗翻牆的事兒沒少干,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獨自出遠門卻不曾有過,心里又是緊張又是雀躍,只是一想到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心里的不舍便更加的濃烈起來,坐在船尾看著生活了十五年的九蓮城,一時痴了。

「船家,這是到清風埠的?」不知何時,水漁兒回神時發現船上陸陸續續又多了兩三人,船家已經在準備解繩開船,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水漁兒驚訝的轉頭,只見丁大山一身青色勁裝背著個包裹站在埠邊問詢,目光正掃向船上的人,看到水漁兒的身影,沒等船家回話他便踏上了船,「小魚兒,你怎麼不等等我。」

「你……你怎麼……」水漁兒驚愕的指著丁大山,他自從當了捕快,便不曾穿過捕快衣衫以外的服飾,眼前這一身還是年前玉婆婆非要給他做的,他一直寶貝似的壓在櫃子里。

「去找師父怎能少了我呢。」丁大山笑笑,坐在了水漁兒對面,邊說邊模出幾文錢遞給船家。

「可是,你不是還得……」水漁兒的目光仍在打量著丁大山的衣衫,他身為九蓮城捕快,若非公務怎能離開?

「我不干了。」丁大山說得雲淡風輕,混然不覺得辭去那個人人羨慕的公差有什麼可惜。

「丁大山,我爹並沒有收你當徒弟,你大可以不必這樣。」水漁兒嘆了口氣,她說的是實情,雖然有點兒傷人,不過,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丁大山就這樣把公差給扔了,那差使雖然累些,可怎麼的也是衙門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丁大山一本正經的搖頭,「要不是師父,我哪有今日。」

「丁大山,你……」水漁兒還要再勸便被一群嘈雜的聲音打斷。

「快快,就是這兒,趕上了,趕上了。」緊接著,便听到童生喊道,「小魚兒,你怎麼說走就走,也不管兄弟們了啊?」

水漁兒再次驚愕,她有意避開他們,怕的就是這離別的傷感,怎麼他們還是知道了?

「小魚兒,你太不夠意思了,要走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就是啊,小魚兒,你怎麼說也不說就走呢。」

「小魚兒,你這是要去哪?你一個人……咦?丁大哥也在啊。」

童生等人七嘴八舌的埋怨著,一時吵吵成一團,水漁兒無奈,只好重新上了岸和他們解釋了幾句,丁大山也跟著站到了船頭看著他們。

「這位小哥,你還走不走啊?」船家雖然常來常往在九蓮城和清風埠,卻很少在街上停留,因此對水漁兒並不熟,此時見一群人吵鬧了許多,不由有些不耐。

「催什麼催?我們來送行的,說幾句就走,你急什麼。」這群少年郎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听到船家催促心有不悅,便一眼瞪了過去。

「喏,容我們一盞茶的功夫便得。」童生最是干脆,往懷里一模一甩,幾兩碎銀子便到了船家的手里,也不去理會他們,背過了船上的人,從懷里取了一樣東西塞到水漁兒手上,「小魚兒,我們……不能陪你一塊兒去了,這些你拿著當作盤纏,出門在外,別委屈了自己,萬事多听听丁大哥的,外面可不比在九蓮城,有我們幫你,還有你老爹罩著你,你可別犯了倔,平白吃了虧。」

水漁兒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居然是幾張五十兩的銀票,忙塞了回去︰「童生,這個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吧。」

「小魚兒,這蜀山還不知道得走多久呢,萬一你們遇不著那姓安的怎麼辦?」童生見她不收,不由著急。

「不會的。」水漁兒笑道,「你也說了,出門在外得萬般小心,你讓我帶這麼多銀子,那不是擺明了要告訴人家,這人有錢都來劫吧,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子,找不著路不能回九蓮城啊,放心吧,再沒有辦法,那我們在雷爺那兒豈不是白混了。」

水漁兒說的雷爺是城中最大賭坊的一把手,賭技超凡。

「幾位小爺。」船家捧著那些碎銀子左右為難,這些銀子比他幾天賺的還多,可是,他也是個講信義的人,哪能為了這一個人的這些碎銀子耽誤一船人的功夫呢?只是眼前這幾位明顯不是好惹的,所以,他糾結了半天最終壯著膽子喊了一聲,成功吸引了童生等人惡狠狠的目光,他不由縮了縮脖子,顫著說道,「幾位小爺,清風埠還遠著呢,晚了怕是趕不上洛城的船了。」

水漁兒一來就向他打听過洛城怎麼走,所以,他便拿這個說事兒。

「你們快回去吧,我走了。」水漁兒雖不舍這些哥們兒,不過最終下了狠心,沖他們揮了揮手重新回到了船上。

「小魚兒,記得早些回來。」童生等人隱隱有了些淚意。

水漁兒也是鼻端發酸,借著剛上船沒站穩腳穩了穩情緒,才回頭沖他們笑著揮手︰「保重。」

「船家,怎麼還不走啊?我還有急事呢。」這時,在船中央坐著的一個不起眼的男子啞著聲音催道,他比水漁兒早一步上船,一直安靜的低頭坐著,若不是這時開口說話,水漁兒根本沒注意到他。

「哎哎,馬上走。」船家將碎銀捧到童生等人面前,只是他們都沉浸在離別的傷感中,誰也沒注意到他,他只好又將銀子捧到了丁大山面前,「這位小哥,快收著吧。」

沒等丁大山回話,直接塞到了他手里,就跳上岸去解了繩子,將船推離了岸邊,跟著俐落的跳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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