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在校醫院里,打著點滴。
決楚一臉愧疚的看我,「醫生說沒熟的四季豆有毒,而且你有低血糖,這麼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好點了嗎?」
我還是覺得胃里有點惡心,看了看點滴,也滴的差不多了,叫來了護士拔掉針頭。不願意再在醫院呆,撐著要回去。
決楚不肯。
「沒事的。真的沒事的。」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起床下地,「以前也有過這樣,頭暈暈的,哥都會隨身帶著糖給我。好久沒犯了,都快忘記自己還有這個病了。不要緊的。我回去自己弄點葡萄糖喝就好了。」
「不行。不看著你我不放心。如果你再有什麼事,我,我……」
他說不下去,可是那表情我看著心里卻是一動,軟化下來,嘆了口氣。
「好吧。怕了你了。」
我拿著鑰匙開了哥留給我的那間房,屋子里的擺設基本沒動,因為每個月我都來打掃一次,保持清潔,希望哥回來的那天能給他個干淨的家,卻是徒勞。
無力得倒在床上,頭昏昏沉沉的仍是,沒什麼好轉。
「我睡了。別吵我。」而後翻了個身睡過去。
再醒的時候,決楚正蹲在旁邊的地上,賣力的割著什麼。他的身影隱在書桌的影子下邊,縱縱的深灰斑駁的影子,像隔這一團霧,看不真切。
屋里安靜得很,光線昏暗,我費力的挪頭看了一眼書桌,上邊已經放了七八瓶割掉了瓶頭的葡萄糖水。
這個笨蛋,不知道只要沿著中間凹下去的那條線環著割一圈,輕輕一掰就掉了。
每個瓶子都在瓶頭的尖尖那里被割開,露著參差不齊的玻璃茬,不知道他割了多久方才割下來的——還割了七八瓶。
我默默的嘆了口氣,看向決楚,他不知道我醒了,仍是蹲在那里專心致志的割瓶尖,薄玻璃被他硬生生的掰碎,扎了手心,他拔了玻璃,甩了兩下手,吸允了一下傷口,而後仍是跟那玻璃瓶較勁。
——這個傻瓜!
「決楚!」我的聲音有點啞,他立刻抬起頭來,匆忙的放下手里的玻璃瓶,手太亂,踫倒了桌子上那幾個割好的玻璃瓶,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他有點無措的看了一眼玻璃瓶,又看了一眼我,過來扶我坐起。
「拿一只玻璃瓶給我。」
「應該在中間這里凹下去的地方割,一掰就開了。」
決楚看我輕輕掰開拿著吸管喝了下去,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才說,「我以前沒弄過。那里沒有沖劑,只有這種了。我割了很多瓶都沒有割好,怕你會喝到玻璃扎……」
他的聲音像犯了錯的小孩子,軟軟的無措的解釋。
我心里那一刻柔軟的只想哭,拉過他的手,「痛嗎?」
他搖頭,「不痛。」
我替他吸允了一下傷口,「決楚,謝謝你。」
他笑了笑,笑容有點夾雜的悲傷,卻裝出歡快的樣子說,「不客氣。余清鳶,不客氣……」
我笑了笑,湊上前去,蜻蜓點水的吻了他的唇角一下,「謝謝你。」
決楚坐在那里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