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灑落在小院中。
雪落輕輕推門而出,呼吸著空氣中的清香,不由得心情大好,果然哪里都沒有這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家更能讓人安心的了。
「啊——」雪落不由得輕嘆一聲,廂房門前的杏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開得姿態正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不時飄落下雪白的花瓣。
這顆杏花樹是雪落三歲那年師父為她栽下的,記得那天師父帶著自己外出游玩,正好路過一片杏林,滿山遍野的杏花在三四月的春光下恣意開放,如雪般的顏色在陽光的映照下耀眼無比。
她生性喜歡素白,當時就歡快地撲倒在落花中翻滾玩耍起來,直到天色漸暮仍然不願離去。
躺在杏樹上小憩片刻的緋衣醒轉過來,看見樹下小小的雪落還在不知疲倦地貪玩,不由地有些微微發怒︰「喂,丫頭!還在玩?該回家了。」
瞧見她正在用微弱的法力把花瓣排成一個蝴蝶的形狀浮在空中,卻又忍不住由怒轉笑。
「才不要回去,回去就沒有好看的花花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轉過臉來,嘟著嘴巴一臉的不情願。接著她又兩眼放光地看著緋衣︰「師父法力高強,不如我們把這些樹都搬回家去吧!」
緋衣滿頭黑線,一把扛起賴在地上的雪落。「不行!給我回家。」
「不嘛不嘛不嘛!師父壞……嗚嗚嗚。」雪落伏在緋衣肩膀上不依不饒地拳打腳踢。
緋衣臉上的不爽已經到了極點,只可惜此時的雪落還太不會察言觀色。
「怎麼一點都不乖呢!」無奈之下,他將她翻轉過來,橫抱在懷里,然後在她的額前輕輕一拍,雪落便沉沉睡去,身形漸漸化成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緋衣將小狐狸抱在懷中,寵溺地撫模她光滑厚實的皮毛,嘴角噙著一抹笑。「還是這樣比較好啊。」
不過……第二天清早,雪落就看見院中就多了一棵小小的杏花樹……
雪落雙手捧著杏花瓣,從回憶中晃過神來,笑意不禁浮上了眼角。如今這株杏樹早已長得枝繁葉茂,抬頭望去,陽光穿過花叢星星點點地灑落,迷離著雪落的雙眼。
一轉眼,十六年了呢。
沒錯,她是一只靈狐,本來修為尚淺,只因師父渡了些修為給她,才能化成人形。她無父無母,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只知道師父自小就將她撿了回來,撫養了十六年。對于雪落而言,師父就是父母,就是可以依賴的人。
小的時候,她常常問師父︰「師父師父,我是從哪里撿回來的啊?」她總覺得應該是像花叢中那樣美好的地方,或者從水緩緩上飄來的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破廟里。」緋衣每次都面無表情地這樣告訴她。
這實在對人打擊太大,許多次以後,雪落便不再問,悲傷地接受了自己從破廟里撿來的事實。
師父說,自己出生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正是一年之中的極寒之時。當時他抱著自己在破廟之中,看著門外的雪花猶如白色的棉絮紛紛揚揚,落在地上,與雪白的積雪融為一體,萬籟寂靜,悄然無聲。
而他懷中的小狐正怡然酣睡,氣息平和。
于是,她便有了雪落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