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起,好幾天王上都沒有再出現在瀾昕殿,興許是怕夜瀾止會傷心言子幾人再也沒說過王上有關之事。
而這幾天里,禁足時日已過,夜瀾止如常的過著日子,鮮少出去,既不曾去拜訪誰也不曾有誰前來她這竄門。
雖說日子無多少變化,王上也不再來了,但是夜瀾止卻有種錯覺,總覺得每天夜晚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有時候全身肌膚都像被他觸模過一般,滾燙而熾熱,有時候還能感覺到他熾熱的氣息在她耳邊絲絲纏繞,低沉的嗓音帶著呢喃的歡愉…….
這樣的夢境多了心里便有了擔憂還有…….一絲絲惶恐,她不知王上何時已經開始在她腦子住植了一般,即便是白天醒來時心里會時不時的想到那個霸道蠻橫、嗜血暴戾的他,夜晚即使在夢里也會想起他熾熱的指尖與狂野的唇舌了…….
劉御醫驚醒過來,尷尬之色一閃而過,「臣失禮了。」話罷,竟然變本加厲的便想伸手往夜瀾止緊閉的眼兒模去。
為何如此的冷……?
好冷啊……
他從未伺候過人,動作難免粗魯生疏,及不上宮娥太監的動作溫柔、謹慎小心,當下便讓夜瀾止皺了皺眉,藥汁從唇邊滑下,只有小些咽了進去。
瞬間,像極了雪夜過境,深深懨懨的冷氣朝她席卷開來,那手掌帶來的微弱余溫也隨著初春料峭的寒風消逝了。夜瀾止臉兒蒼白勝雪,顰起之眉緊鎖著無限痛苦,最後她覺得黑暗從四方襲來便什麼都看不見,什麼話兒也說不出了……
劉御醫哪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出去抓藥了。他們手腳雖快,但也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煎好藥,風宇涅拿過李清基手中的瓷碗,用那小銀勺舀了一勺藥汁,一點一點的喂進夜瀾止的干澀唇齒間。
風宇涅橫抱著夜瀾止站了起來,威嚴的道︰「前方所有人听令!」
他抱得甚緊,以至于劉御醫過了半餉才看清楚那凌亂的被褥衣服中夜瀾止的臉色。他擰了神,細細的看了臉色蒼白中帶著紅暈的女孩兒,卻覺她長得甚好,清麗月兌俗,淡雅清幽,清朗中奇異的混合著柔艷,好像渾水中,點著一縷最清淨的白蓮一樣。
劉御醫呼吸一窒,顫了聲音︰「臣……倒膽,瀾妃娘娘此脈象像極了喜脈……」話畢,便爬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了。
意外的沒有排斥,沒有不耐煩,心底正洶涌澎湃,涌現一股股熾熱的暖流,直至將他淹沒……
每當有這種感覺夜瀾止都感到彷徨無助,常常懷疑自己是否靈魂出竅,因為雖然是在夢境,但是那感覺實在太真實了,有時候她總是強迫自己醒過來,但是眼皮沉重怎麼也醒不過來…….
雖然如此,夜瀾止仍然覺得自己身處冰潭一般,全身的骨頭都像簌簌落葉般顫抖。那個人掌心里的溫度就是她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的溫暖,盡管只有那麼一點點,幾乎微不足道,她仍然貪戀的靠過去,像只小貓兒般膩著他的手掌……
夢里好像發生的事兒甚多,很多人圍著她轉來轉去,有一只寬厚而溫暖的大掌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兒叫著夜瀾止…….那人脾氣不像王上那般易怒,她一直沉睡著無回應,他依然不會感到不耐煩,一遍遍的搓揉著她的手兒和臉兒……
風宇涅這才滿意頷首,再度坐下才命令道︰「劉清風快些開藥來讓李清基煎去吧。」
風宇涅見此,暴喝︰「劉清風,你吃了夠膽子麼,瀾妃之臉其實你能踫觸的!」
劉御醫肩膀瑟縮了一下,驀地跪了下來,「王上,臣並非有心冒犯,而是臣覺得娘娘若只是感風寒定然是小事兒,但現今脈象頗怪,想從她目中探尋一些信息而已。」
在大殿之中之外所有人臉色一震,神情一懍,齊刷刷的跪下來了。
李清基聞言白玉般的臉升起幾分薄怒,尖了聲氣︰「劉大人,請莫要罔顧體制了,娘娘之面容豈是你想看便……」
要是尋常時,風宇涅定然也會覺得這劉御醫不要命子了,竟敢提出這要求,然而看著夜瀾止越來越難受的樣兒風宇涅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揮手說︰「看就看罷了,只要能治好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你上來。」
李清基倏地跪了下來,垂首遵瑾的道︰「回王上,御醫殿來詔闕殿最快腳程也要個三五刻鐘,加上這來來回回的……」才一炷香時間,怎能就來到了呢?
夜瀾止覺得自己這一覺就睡了很多天,夢境里不再只有王上了,爺爺、哥哥、爸媽還有這輩子的爹娘、妹妹……覺得整個世界都顛覆了過來。
喜,喜脈?!風宇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久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在她的菜肴里下散胎丸,因為那一段時間他與她都是一同用膳的……
「唔…….」夜瀾止的樣兒很不安,身子縮得更緊了,整個人蜷成小小的一團,裹在明黃色的龍被里,看上去像極了金燦燦的炸饅頭。
劉御醫跪得腿麻卻也沒有預料中的獅子吼,或王上暴怒不禁抬頭,卻不曾想見到這等風景︰高高在上的天子剎那喜不自勝,小心翼翼的親吻著瀾妃稚女敕清麗的臉兒,有著淡淡的痴戀……這一刻,劉御醫腦子有一個想法︰此乃帝王的難得情深啊。
這讓夜瀾止有些心慌,這天夜晚躺在尚有他獨特而陽剛味兒的床榻想了好久好久。她只穿一襲雪色單薄里衣,為了清醒她不蓋被子,任由涼涼的夜風吹拂她冰涼的臉兒。也不知逞強的瞪大眼兒想了多久,大概過了一兩個時辰有余她不但什麼也想不出來竟還覺頭暈暈的,最後聞著了不知哪里來的燻香,便沉沉如夢。
御醫扯著紅線把脈完畢後卻臉有異色,不禁再多加小心的把脈幾番,「王上……」驀地,御醫在跪了下來,「臣斗膽請王上讓臣瞧一瞧娘娘臉色,不知可否?」
幾刻鐘後,一個腳程匆匆,衣衫有些不整的御醫挎著藥箱便急忙忙的進入詔闕殿內殿了。
怪?!風宇涅聞言,俊臉冷了下來,心里一沉,擁著夜瀾止的手臂加大了力度,直到夜瀾止難受得申吟出聲才松開些許。沉著聲音問︰「如何怪之?」
他記得王上出此密令時他們是何等愕然,卻還是不得不做,十年來王上還真的沒有子嗣,讓他們這群御醫即驚有喜。
李清基聞言也是一驚,深夜涼風之中卻汗流涔涔,手背的青筋染上了薄薄水汽……
他們御醫殿中的御醫都知道王上再十年前便命令他們煉制出了一種散胎丸,此丸奇效無比,食用後三個月內即便有大量歡愛也不會懷孕的。而此等散胎丸卻使用在了後宮所有妃子身上。
風宇涅冷眉緊蹙,收回摩擦夜瀾止冰涼臉兒的大掌,轉而伸手抽出疊放的整齊的龍被,攤開,蓋在她身上,抱起她,將她的臉兒擱在下巴下方才輕嘆︰「……好好的,怎麼就著涼了呢,這涼颼颼的天氣就你體魄健壯,竟然不蓋被子被睡了去……」
劉御醫腦袋一縮,不明所以,怔怔的,「王上……?」
興許知自己太過強求了,風宇涅揮手搶白︰「罷了,罷了,莫說了。」
風宇涅見他眼也不眨一下的直盯著夜瀾止如雪的臉兒,俊臉閃過厲色,「劉清風!」
夜瀾止柳眉擰成彎彎曲曲的繩索,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慶幸的是,那只手掌沒有縮回,緊緊的溫暖著她。只是一會兒後,那個人卻像是放棄了一樣,給她溫暖的大掌離去了。
風宇涅頷首,薄唇輕啟,睥睨天下之意顯露無遺︰「方才劉御醫所言不管入了耳還是不入耳,膽敢提及今晚一丁點,或是有人知曉了,本王一個也不放過!」
劉御醫謝了恩,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掀開龍榻前的六重帷幕,卻見王上坐在床邊上,一手摟著一個女子,從肩膀里整個環過去把她抱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們肝膽為之一震,齊齊頷首︰「是!」
哪知王上突地暴喝︰「住嘴!」
「夜瀾止,本王的小瀾兒……」好久,風宇涅終于消化了這個消息,然而臉上卻彌漫喜悅,俊美的臉頰輕貼上他的,寵愛的摩擦,健壯的手臂收縮,但是怕她抗拒得睡都睡不安穩,便只能有些不甘的縮回了手。
然而,這十年來的規矩竟然被封妃才兩個月余的瀾妃娘娘給破了,其中蘊含之意不管是藥丸失道還是這位得寵的瀾妃娘娘做了一回出牆的紅杏皆讓他們毛骨悚然!
「哼!」劉御醫也是個懂得觀顏察色之人,這一看便知王上甚為喜悅了,便歡天喜地的大喊︰「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風宇涅察覺她得不安,冷眸幽深幾許,冷硬如冰的道︰「李清基,你請的御醫為何還不來,沒見著她越來越難受了麼?」
李清基看得皺眉,大了膽,跪在地上接過了藥碗,低聲道︰「王上,如此喂藥瀾妃娘娘會倍感不適的,還是奴才來吧。」
風宇涅見夜瀾止難受也不堅持,一手摟緊她,一手用龍袍袖口替她擦拭,這個動作是他今生第一次做,而當他再不久的將來再次做之時卻感到了徹徹底底的痛徹心扉……
各位親愛的,逸然今天感冒了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從床上爬起來對了幾個小時電腦才熬出三千字,很抱歉啊,今日就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