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詔闕殿的途中,李清基本分的候在風宇涅身後,兩人之間唯有秋風瑟瑟而過之聲。然而倏地,涅寒帝出聲了,調兒淡的幾乎听不出味兒,「李清基,方才很好笑?」
呃?李清基聞言,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呆若木雞,他咽了咽口沫,眼楮禿了禿,嘴巴幾番挪動皆無音兒發出。
「如何?不打算報告本王?」風宇涅負手而行,聲音依舊清淡,只是細听之下會發覺比方才是多出了一些東西的。
「呵呵…….」哪知,涅寒帝非但沒生氣,看向她的眼神還帶了些暇促,笑眯眯的,手掌就在那里停留著,任她咬。
暗暗嘆一口氣,靠近,聞著了她帶著幽香淡雅的氣息,像喝了酒兒似的,有些沉醉,不禁伸手將她摟住,柔聲問︰「小瀾兒,怎麼了,坐在這也不嫌冷?嗯?」夜開過宇。zVXC。
蹙眉,他以為他的法子好,激發了她上進的心,讓那小丫頭吃藥了,卻不料她性子竟然如此好強,不顧身子是否承受的了,便妄自想一步登天。思及此,他不禁有些惱怒。
如此想著,心松了,仿佛嫌她不夠氣似的,眸光直溜溜的覬著她,然後,抬手,伸出舌尖,在她方才留下的齒印上面滑動一圈,抬首朝她一笑,仿佛在說︰好甜!
但是,她卻不知道涅寒帝從來不說廢話……當然,除卻方才那一番。
李清基聞言,皺巴著一張臉,腿兒軟了軟,心髒顫三顫,巴巴的趕緊保證道︰「王上,奴才的腦子短,想不歪的,奴才也知自個兒身份鄙下,絕不敢妄想!」
「要吃你自個兒吃!」被人像只猴子似的調戲,誰還有胃口?
涅寒帝心情不錯,所以在李清基遞給他瓷碗時朝他破天荒的笑了笑,還說了句︰「做的不錯,待會兒有賞。」末了,意味深長的笑笑,再加一句︰「今兒詔闕殿所有人皆有賞。」外殿里站著的那幾個太監宮娥見著瀾妃娘娘出來嚇了一跳,在看到她身後笑得如沐春風的涅寒帝時崇拜之意襲上心頭。他們勸了娘娘快半個時辰了,皆無果,王上才一柱香的時間便將娘娘哄得服服帖帖,高啊…….
「罷了。」涅寒帝扶額,嘆了一口氣。
夜瀾止閉上眼兒,拼命要自己摒棄他所說的每一字,然而腦海卻像是和她作對似的,楓葉,楓葉,楓葉…….一直在叫囂著。
而風宇涅腳步未頓,只是回頭瞪他一眼。
她眼底的小動作逃不過風宇涅的利眸,他唇角帶笑,再道︰「那你可知西闕哪里的景色最為人所贊嘆?」
說時,他頓了頓,眼里溢滿了笑意︰「欒楓磯長五里左右,里面種的全是楓樹,一到深秋時分紅黃兩色的葉子隨風漫天鳳舞,甚為美好。有人覺得那像一只只狂天滿舞的蝴蝶,有人覺得像騰飛高空再翻滾而落得黃龍,那景致美得讓有些文人墨客不惜棄命也要入宮一睹風采……」
不想理他,便率真的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繼續望窗外的風景。
那幾太監宮娥聞言,面露驚喜,忙不迭的頷首,「王上聖明,王上聖明!」嗚嗚,太好了,王上真是太懂娘娘了……
「王上…….」李清基出來打圓場,唇角僵著笑,見風宇涅瞥他一眼便坐下才面向那幾個宮娥,冷著聲音低問︰「還不快快招來,爾等為何一身汗濕的,污濁了龍顏該當何罪?!」
她樣兒長得美,一張白女敕女敕的臉兒在毛絨絨的雪貂下襯得越發動人,披散的烏亮青絲散著誘人的光芒,听聞腳步聲黛眉一蹙,微微回頭,見著是他黛眉彎成了一條小蟲,硬生生壞了一張絕麗臉蛋兒。
那些太監宮娥听聞王上開口了,有苦說不出,只是支支吾吾的道︰「王上聖明,是,是瀾妃娘娘今兒醒來後便吵著要起床散步,說什麼一天到晚呆在龍榻上遲早剩下一副爛骨頭,未老先衰,絕非上策……」話罷,頓了頓,偷偷的瞄一眼龍顏,見其面無表情才再度開口︰「小的,小的怕娘娘剛結痂的傷口裂開,怕一活動筋骨,出的汗兒烙得傷口生痛便不讓娘娘下龍榻,但是,娘娘……」
那幾個小的听聞,咬了咬唇兒,好一會兒才道︰「回,回公公,是,是瀾妃娘娘要奴婢們繞著前院跑了幾圈,說是要給小的鍛煉鍛煉身子骨……」
「夠了!」夜瀾止倏地站起,狠厲的以圓睜睜的眼兒剜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輕步走出了內殿。
風宇涅挑眉,在她旁邊像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在她身旁坐下,然後再靠近,唇角扯了扯︰「真的不吃?」話罷,頓了頓,自言自語道︰「也是,用完早膳可要吃藥膳的,可苦了,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夜瀾止瞥他一眼,不做聲。這話兒不是廢話麼,她不但是穿越人更是南口之人,怎會知西闕的名勝風景?
夜瀾止胸口一震,有什麼暖流陣陣襲上胸房,漲漲的,這感覺是說不出的味兒,卻不討厭。但是她絕對不屈服,手兒受傷不能動便驀地垂頭一把咬住他使壞的手背!心里冷哼,看你還捏不捏,咬死你!
詔闕殿里的太監宮娥喜不自勝,一旁的夜瀾止聞言,端著瓷碗喝粥的動作頓了頓,眼眸里有著無法掩飾的渴望,小心翼翼的朝涅寒帝撇去一眼卻見他定定的盯著她瞧不禁臉兒一紅,瞪一眼便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風宇涅愛干淨,一進去便聞著了酸雜汗味兒,臉色頓時如陰雲密布,冷聲低喝︰「爾等是腦袋瓜被驢踢了還是嫌它長的太牢固了?」
「王上!」李清基有些擔憂,急急的喊道︰「王上莫氣,娘娘身子不好,禁不起折……」
幾人聞言,如驚弓之鳥腿兒立即軟了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個垂下腦袋,動作一致,是說不出的默契。
因為擔憂而隨著涅寒帝腳步進內殿的李清基見著與眾不同的涅寒帝,再次呆若木雞,暗忖道︰這真的是獅王風宇涅麼……好久,他才回過神來,俊臉微紅,急急的退了出去。
夜瀾止見他不掙扎不生氣心里卻開始計較了,輕哼一聲,抬起頭,撇過臉兒,不咬了。心里暗忖︰硬死了,他定然是故意的,他肉那麼硬害得她牙齒都快掉了!
風宇涅晃首,唇角帶笑,惟恐她掙扎傷害到自己健臂才松了些,卻伸手敷上她薄薄的臉兒,像對待孩兒似的戳了戳,「小瀾兒……」聲音很沉很沉,像情人的呢喃,里面全是專注。
夜瀾止何曾被人如此調戲過?總覺得這比親密歡愛更羞人,所以,她不甘心,瞪住他,不顧手兒還有傷,一把伸手將他推開,氣呼呼的穿過六重帷幕走回龍榻坐下。
但是,她身子骨里早有了免疫力,免疫因子一發動便將此邪念掃的干干淨淨,臉兒是沒有一絲變化皆無,只是在他健壯的臂膀摟緊她時才冷了雙眸,微微扭轉身子,「放開我!」
夜瀾止聞言,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再度燃起熊熊烈火,眼兒圓睜,唇兒微掀︰「你——」
夜瀾止不得不承認,涅寒帝絕對有讓天下所有女子為之沉迷的資本,絕色的容貌,萬里江山的財富,還有一把迷人的嗓音。他方才之音真的很動人,像一根撩撥人心之鉉,微微一動便響起無數醉人旋律,讓她一听便想沉醉一直沉醉下去。
涅寒帝面色依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卻在她開口時唇角揚的高高的,輕輕頷首︰「嗯。」而後,抬眸,再補上一句︰「這幾天天氣不錯,好多楓葉都紅透了天,美得…….」
涅寒帝眯眸,搶白道︰「但是瀾妃固執己見,爾等便呼天搶地的,要她躺好,自個兒替她去跑,直至跑不動,在她心軟的叫你們回來你們才作罷是吧?」
「閉嘴!」夜瀾止忍無可忍,「你抱著我作甚,走開!你不嫌惡心我嫌——」
一進詔闕殿,卻見里面的小的慌慌張張的,一大早便汗流涔涔,也不知做了何等粗重活兒。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面帶寒霜,火大的步進內殿。
激將法!夜瀾止知道,她已經連續中此計一天了,昨兒被他的皮嘴一說她便激起無盡斗志,乖乖的喝藥,但是今兒她清醒過來了,才不上當。
風宇涅挑眉,摟著她的手臂松開了,朝一旁的窗外瞥了瞥,淡淡的說了句︰「小瀾兒,你最愛火紅紅的紅楓葉了是不?」
夜瀾止眼兒圓睜,蒼白的臉兒迅速爆紅,語不成句的,「你,你,你…….」變態,惡心…….
好可惜呢,他已經一天沒听過她開口了…….不過,不急,他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合磨合,終有一天會毫無介蒂的。
「小瀾兒。」風宇涅一本正經的睨著她,為她說出完整的一句話而暗喜,決定再接再厲,「你怎能如此?即便你嫌我,總不好嫌自己吧,方才那可是你的口水呢,要不,讓你舌忝回去?」話罷,竟然一臉認真的將手背靠近他紅艷艷的嘴兒。
「小瀾兒,不咬了?」涅寒帝心情大好,將手背伸到她紅艷艷的嘴兒前,「嗯?牙印好像不夠深,還是…….心痛了?」
身後,涅寒帝悄步跟上,笑得無盡寵愛…….
「我怎麼了?」再度听著她俏生生的聲音涅寒帝心情大好,第一次用了平凡的‘我’字卻竟然有些痞痞的感覺。而後,仿佛看透她似的,挑眉道︰「怎麼會惡心呢?小瀾兒的口水…….」
他身後的李清基一听,臉色青白交錯,好久才道︰‘王上,奴才發過誓要一生伺候好王上您的,別的事兒…….奴才視如雲煙,望陛下成全!」
風宇涅淡淡的瞄了李清基一眼,薄唇微掀︰「希望如此,不敢妄想與不會妄想是兩碼事兒。」話罷,雲淡風輕的繼續走,只是在李清基松一口氣之際,再度冒出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兒是該想想了,耽擱了有些人興許要責怪本王不識時務了。」
小丫頭自從醒來後便心境不好,除了喝藥便什麼也不管,不是板著臉便是甩也不甩人,怎會突然親自開口吩咐小的做事兒?
「啊!你!嗚嗚…….」夜瀾止臉皮薄,本來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這麼‘情色’的對話一逼就找不著北了,急得團團轉,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反駁他,氣得差點眼淚汪汪。
涅寒帝聞言,頓住了喝茶的動作,冷眸有意無意的瞥她們一眼,薄唇微掀,「想犯欺君之罪麼?本王要實話。」
涅寒帝見她臉兒蒼白得無一血色,小小的身軀顫抖著,衣袍隨風飄揚,在秋風中搖曳不止,像只羸弱的得翠蝶似的不勝深寒不禁有些心軟,方才燃氣的氣瞬間熄滅了。
涅寒帝嘆了一口氣,好脾氣的跟了進去。他一進來她便轉過頭來個眼不見為淨,涅寒帝覺得好笑,覺得他的寵妃還是個小女孩兒,便真的笑了︰「坐著作甚?早膳備好了,不出去吃?」
雖然兩人之間也有多次歡愛,但是小丫頭一直處于被動狀態,是屬于他一踫便臉紅的。現在,這才多大的事兒呢,看眼前這小丫頭氣得快哭的模樣風宇涅覺得這藥下的太猛了些,真的嚇著她了,于是頓住了,深怕適得其反的她慌忙的撫模她的臉兒安慰道︰「罷了,罷了…….」
風宇涅聞言,不可察覺的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了,揮揮龍袖,闊步踏進了詔闕殿。
當時夜瀾止正坐在巨大的窗台上,身上一襲華麗衣袍,玄色底袍,玄黃綠腰帶,外邊是櫻花色的繡著精致紋理的外袍,脖子處是歪歪斜斜的毛絨絨圍貂,只露出一張尖尖小小的白女敕臉兒。
風宇涅深眸閃過異樣,但是那才燃起的異樣璀璨流波卻因她蹲下來的話兒消失了。
最後她忍不住了,睜開亮晶晶的眼兒,心里的傷痛一時間忘了,輕咬嘴唇,有些不甘心的問︰「那個欒楓磯…….在宮里?」
夜瀾止是喜歡楓葉沒錯,一听到楓葉二字心眼楮不可自溢的亮了亮,但是瞬間便暗了下來。
涅寒帝也不著急,伸出大掌朝她柔順的發絲上模了模,慢條斯理的道︰「出去方才窗外的鸞瓊湖,便是帝闕宮廊西郊的欒楓磯。」
那是,警告!
涅寒帝暗覺好笑,以輕松自如的姿態不經意的問︰「瀾妃,今兒你也有賞,想要什麼,盡管開口便是。」
夜瀾止聞言,眼兒熠熠生輝,但是覺得自己表現的太張揚了,假意平靜的喝粥,不回話。
風宇涅也不急,陪著她靜靜的喝粥,出去偶爾給她的幾眼熾熱眼神,其余一切甚為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