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深秋的陽光很淡,襯得滄瀾的天空更加縴薄,讓人一抬頭便覺得那陰寒。涅寒帝踏出御膳房出來,抬頭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闊步走回詔闕殿。
然而,當走到詔闕殿走廊之際便覺不妥了——里面太安靜了。
果然,他和李公公還沒沒踏進門檻,便有一個宮娥裝扮之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嘴里喊著︰「王上,事兒不好了,瀾妃娘娘不見了…….」涅寒帝倏地抬首,卻見是輕子。她氣喘吁吁的,唇角發白,臉色青蒼,甚為難看。
「王,王上……」輕子聞言呼吸一窒,背脊一涼,那股涼氣自腳底板橫竄而來,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時間。
當時夜瀾止一陣僵硬,臉兒在那一刻有火燒雲霞之兆,二話不說便想掙扎。開玩笑,有誰喜歡被人這樣抱著用膳的,而且詔闕殿里面還有那麼多太監宮娥在呢,以後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涅寒帝聞言,唇角笑了笑,只是笑意並不達眼底,似笑非笑的,那攝人心魄的微笑此刻讓人毛骨悚然,「輕子,你忘了麼,娘娘可是有專人護著的,五炷香前擎還向本王稟報瀾妃娘娘尚在後院吃點心呢,怎麼就半個時辰就沒了影兒,嗯?」
「但是我卻想不到佟大人和王上同時看上了你,而且王上還頭一次為你吃醋了,還不惜使計派我冒充你圓謊來拒絕佟大人的求婚。」
夜瀾止听著,唇兒微張,皺眉反駁︰「我雖然做不好,但是我有努力的學,也盡著自己該盡的本分,該做好的一點也不馬虎,你為何……」
「我很努力,什麼都學的很好,想著有一天能成為詔闕殿的主事,好好的服侍偉大的王。而且在你沒出現的半個月我已經達到要求了的,就等著王上下命令了,但是王上卻將這個機會給了什麼也不會做的你!」
直到自個人的胳膊兩個帶刀侍衛夾住,輕子才瞳孔猛然一縮,驚恐的大喊︰「王上饒命啊王上,奴婢也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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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陣秋風過來,濕了身子的夜瀾止驀地打了個冷顫,這令她瞬間冷靜下來,「那麼,你到底想怎樣?」
涅寒帝絲毫不理睬她,臉色陰沉的給自個人倒了一杯涼颼颼的茶,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喝了一口,待火氣降了些還不至于殃及池魚才開口道︰「擎,查查這事兒,兩柱香時間給本王答案。」
然而,看著她這樣兒輕子卻笑得開懷,「怎麼,有那麼不敢置信麼?你不是早就懷疑我了麼?裝什麼裝?!」話罷,憤恨的再度給夜瀾止重重一巴掌。
夜瀾止听著,就真的頭痛了,自己的思維果然不適合這個時代里的人。雖是如此,但是從輕子的口中夜瀾止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大概了︰「你是什麼時候和太後和著的?在我第一次出宮會鳳鶩珈之前?」
小的們出去了涅寒帝也不介意沒人伺候,干脆自個兒動手盛粥,還一臉認真的為她夾了她喜歡的小菜。
涅寒帝沒有忽略她眼底的那一股痴迷,利眸一沉,心底閃過什麼,隨即翹起了唇角,雲淡風輕的問了句,「她們不見多久了,嗯?」
「不。」輕子輕蔑的看著她,「和太後合謀也不過是前些日子的事兒,正確來說在那之前和我合謀的是賢妃,那個可怕又可悲的女人。」zVXC。
唇邊有了血絲,夜瀾止回過頭來,盯著眼楮發紅,眼白血絲密布的輕子,忍不住問了出口︰「你是太後的人?一開始便是來監視我的?」
「沒錯,你後來事兒做的真的挺好的。」輕子頷首,甚為公平公正的道︰「你好膽氣,不但能嚴正言辭的趕走那些大官,還能做出王上喜歡的菜肴,所以那時我很高興,本想只要你伺候好王上,我便伺候好你。」
而涅寒帝與夜瀾止分開後,便在御膳房忙碌起來了。因為快入冬了,所以涅寒帝有大量的事兒要做,各個地方各個城池的秋收已經完成,好些地方已經將稅收納了上來,他要謹慎的收查,對賬,每遇到一出不對勁兒的帳也派人下去各個城池暗訪。
「怎麼?不信?」輕子冷笑著,「我自認長得不比你差,地位也比你高,但是我為什麼就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明明我是那麼努力的,我渴望得到的一切,卻被你視如弊履,這樣的你有何資格配的上西闕獅王?!」
涅寒帝涅寒帝哪里還有空听她敘述故事,不耐的揮手打斷,「說重點,娘娘如何不見的?!」
「呵呵…….你沒有?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麼?!」輕子揭斯底里的朝她大喊︰「我也不想這樣對你的,但是不實在太過分了,王上哪里待你不好了,不但一舉封你為妃,還夜夜專寵,你為何還要處處和王上作對,甚至妄想逃出宮去讓王上成為天下笑話?!」
而後便有了方才與涅寒帝對話的一幕。
「你不知道你有多幸福…….」輕子說到這時嘴角翹翹的,似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一般。
夜瀾止無言,倒是前方一道被綁著的言子激動的喊著︰「輕子,你快放開娘娘,若是王上知道了你…….」
夜瀾止聞言,皺眉,「但是你現在不…….」
夜瀾止動了動,看著她想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捆得嚴嚴實實,四周是只有一個小窗口,鋪著干草的地牢。她皺起了黛眉,「輕子,你…….」
「呵……你總算知道了,也不算笨。」輕子話雖如此但是眼楮卻充滿輕蔑。
涅寒帝怒眸半眯,不怒反笑,「好,甚好…….」話罷,頓了頓,厲聲喝道︰「來人,將她押往地窖去!」
但是涅寒帝如果由著她他便不會是那個如此年輕便擁有萬里江山的涅寒帝了,他只是利眸閃了閃,唇角一抿,忠心的李公公便會意,笑眯眯的將閑雜人等全部趕了出去。
奈何輕子並不理她,冷笑著走了出去。
涅寒帝心一突,濃眉眯了眯,唇角抿成一條冷硬的鋼線,不怒而威︰「說!事兒是如何發生的?」
但是,有人就是看不得她愉快,一大清早的調戲一番還不夠,在早膳才吃了不到兩口之際直接很直接的抱怨兩人距離太遠了,干脆直接將夜瀾止抱在腿上來個親密接觸。
夜瀾止被她狠厲的眼神給震驚到了,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料不著輕子竟如此善于偽裝,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她時自己還被她俏麗動人,率真自然的性子所感染,現在卻…….
呃!輕子聞言一陣輕顫,但是她還是努力的鎮定自己,垂下頭,「奴婢有罪!當時奴婢以為娘娘和三位姐姐和奴婢鬧著玩,便自個人尋人捉迷藏去了,直到剛才還尋不到才覺的不對勁兒快快的回來稟報了。」
輕子鼻頭一抽一抽,鼻子有些紅,樣兒甚為可憐。只是她聞得此言時臉兒垂得更低了,「小的和另外三位姐姐在後院陪著娘娘在後院玩,還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突然娘娘興致一來說要在此一邊品茶用點心更是享受,小的不願逆娘娘之意便興沖沖的回殿里拿需要的東西了,誰知一回來卻不見人影了…….」「那是你逼我的!」輕子倏地冷聲斷喝,原本干淨的眸子此刻充滿陰鷙,「若非你,我又怎會背叛我偉大的王?都是你!」
「不。」說到這時輕子臉色淡淡的,直直的對上夜瀾止的眼楮,「一開始我是王上最信任最得力的宮娥。」
涅寒帝聞言,不著聲色的眯眸,微微頷首才再道︰「你為何不立即回報本王?還有當時叫了誰和你一道尋瀾妃娘娘?」
「我沒有!」夜瀾止越听越皺眉,那釵子真的很漂亮,自己心里也挺喜歡的,但是因為那時正和涅寒帝鬧脾氣,而且看她喜歡才給她的啊,怎麼到她眼里便成為了炫耀施舍了呢?
夜瀾止神色復雜的看著已經混入混亂的輕子,回想起那一段時間涅寒帝好幾天都冷眼警告她要懂得分寸,莫要出去勾三搭四毀他名聲,而輕子那時卻突然變得恍惚,言語尖銳起來…….
自從涅寒帝手上以來兩人相處頗為融洽,從來沒有過什麼爭吵或者鬧別扭,一直以來平平靜靜的。那感覺甚好,好的涅寒帝有時候覺得不真實,這個前不久還著急著逃離自己,與別的男子離宮,而且還對自己冷眼相視的小女子,現在卻乖乖巧巧的躺在龍榻,讓人覺得那只是一個錯覺吧了。
然而,五人出去還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她突然覺得肩膀處一痛,直覺得眼皮沉重,耳邊傳來了頗為吵雜的聲音,有刀戟有槍阻,但是聲音卻越來越遠,最後她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輕子膽子小,素來畏畏縮縮的,被涅寒帝冷冷的聲音一喝,肩膀就不可抑止的顫抖了一下而後腿兒軟倒在地,腦袋低垂著,聲音有些嗚咽︰「王上,都是奴婢的錯,今兒娘娘說想去散散心…….」
「娘娘,是我。」當時輕子笑了,她本來就張著一張芙蓉臉兒,這一笑便更是好看了,只是夜瀾止卻覺得怪怪的,那方笑臉更覺毛骨悚然。而且她的自稱是‘我’而非‘奴婢’…….
話罷,空氣一片寂靜,只是隱秘的一角卻有一個黑影迅速離去。
「這事兒我很樂于去做,心想這次不但能效忠王上還能嫁入貴族…….」輕子說時神色淡淡的,但是突然卻尖銳了起來,「但是我卻想不到素來溫和有禮的佟大人見到我那一刻竟然寧願抗旨也不願要我,甚至眼楮里露出鄙夷!」
夜瀾止還來不及消化她話里的深意,便傳來了言子有些哽咽的聲音︰「嗚嗚,娘娘,太好了,您終于醒了!不過你千萬不要相信輕子,輕子她瘋了!」
而當時,夜瀾止的臉兒不說紅了,直接降溫,一張臉兒比屎坑還要臭,卻惹得男人喜笑連連,最後給她一記長吻才作罷。
果然,步出五秒,原本睡的好好的人兒果真醒來了,隨後看到笑得燦爛若初生夏花的涅寒帝是不禁一陣氣惱,蓋過龍被直想不理他,最後卻還是被他半討喜半威逼的起了床,梳洗好,和他一道用早膳。
「王上待你真的很好呢。」見她沒有說話,輕子繼續道︰「那時你還只是詔闕殿的主事,職位比李公公還要低多了,但是王上卻願意將貢品里最珍稀的白色釵子給賜你。那可是連宮妃也沒有的待遇啊,你不知道我看到的那一刻有多羨慕…….但是當時你醒來時卻像看一條惡心的蟲子似的,自己不喜歡邊鄙夷的施舍給我,從而表現自己到底有多慷慨大方…….」卻想事後。
而用完早善後涅寒帝便快快的去御膳房辦事去了,而涅寒帝走後夜瀾止也無聊,在宮殿里繼續補眠,昨兒的白天纏綿不夠晚上還糾纏著讓她真的累慘了,所以一踫枕頭便睡了過去。而這一睡便是一個多時辰,醒來後呆呆的坐在龍榻旁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領著輕子幾人出去逛逛。
但是她安靜熟睡的樣兒很可愛,很乖巧,柔順的像一只乘著冬日輕柔微暖的日光在伸著懶腰的小貓兒,慵懶愜意,真的很美好而真實,讓他禁不住吻著她誘人的唇兒。
涅寒帝聞言臉色不變,一雙眸子反而探究的瞅著輕子,仿佛一只銳利的大鷹盯著小雞似的,最後他笑了,薄薄的唇瓣甚為好看,讓剛好抬眼望向他的輕子一陣失神。
涅寒帝見此,氣息一斂,臉上全然沒了笑意︰「怎麼?還不告訴本王實話?」
「沒錯,在物質上你是沒有虧待了我。」輕子唇角扯開一個笑,「但是你不知道在你背後的我生活的有多麼痛苦黑暗!」
吻著吻著,便又總是擦槍走火,見身下的人兒不耐的拍著他要他這個煩人的蒼蠅走他便忍不住壞心起來,伸出舌頭把身下人的耳朵舌忝過一遍,再一口咬上含住,玩弄得充血通紅才稍微滿意地放開,笑意盈盈的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輕子嘴兒緊抿,一言不發。
臉上辣辣的痛,夜瀾止還是不敢置信,一雙眼兒溢滿沉重。
再次睜開眼楮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當時她只覺得全身冷的發顫,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的環境,只覺得四周有一股濃厚的味兒,眼楮便斂入一張俏麗縴巧的臉兒。
「沒怎樣。」輕子笑得神秘,話罷,狠辣的旋身欲離去。
兩人一道用膳多了,夜瀾止喜歡什麼涅寒帝也知道個大概了,所以一頓早膳下來卻用了幾乎半個時辰,其中嘻嘻鬧鬧,也有尷尬,卻是真真實實的甜蜜。
但是她還是不懂,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兒竟讓輕子對她恨之入骨,「輕子,我自認並無虧待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看了看言子三人,夜瀾止的心沉到了谷底去。
雖是震驚,但是她畢竟真的有懷疑過輕子,因為之前靈兒口口聲聲說‘輕子姐姐’,這一听便知關系匪淺,沒有人會在那種時候隨意說出一個人的名字的,除非兩人之間早有接合。
時間回到當日的清晨,涅寒帝下早朝夜瀾止卻還是舍不得起床,直至李清基已經備好早膳,涅寒帝也由不得賴床了,親自上前將她拽了下床。
涅寒帝最後也不為難她,將椅子拉過來些才讓她坐下。夜瀾止想到幾乎是黏在一塊的二人便覺頭痛,臉色不自在的垂著頭用膳。
昨兒的事兒過後,兩人的感情快速升溫,原本與涅寒帝一道坐在詔闕殿的白玉桌子上還會不自在的夜瀾止這回真的放下心來了,吃的甚為愉快。
現在想起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輕子不明個所以,一雙雪亮亮的眸子直盯著涅寒帝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唇瓣,愣愣的道︰「回王上,還不到半個時辰…….」
夜瀾止听著,眼里一陣收縮。
夜瀾止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難怪!那天明明一切都很好的,王上怎麼突然就和賢妃一道出現在瀾昕殿了呢!」
「你不就一個南口奴隸罷了,身份比我更為低下,為何你的命兒卻如此好,人人也都圍著你轉?佟大人如此,那個鳳鶩珈如此,就連王上也如此!」輕子的話兒是用吼出來的,她眼里的不甘心就像一條毒蛇,長長的信子吐著毒汁,讓人見之膽寒。
「我不懂,我有何地方比你差了,佟大人和王上寧願要一個骯髒的南口奴隸也不要我?!」
夜瀾止聞言,渾身一震,直覺的抬頭看向輕子,但是臉兒卻被人‘啪’的一巴掌摑歪了。
他離開後怕夜瀾止煩悶,這幾天都讓她出過門口透過氣,便讓她可以去詔闕殿的後院玩玩,那里距離詔闕殿近,他也早便派了好些人盯著了,估計著不會出事兒才甚為認真的查收賬單的,卻不料才一個半時辰不到事兒便發生了。
看著擎收集回來的報告,涅寒帝倏地冷了眼,冷聲道︰「李清基,擺駕欣榮殿!」
話說各位親愛的,是不是逸然不呼喊你們就不給推薦了呢?那逸然就喊一聲吧︰推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