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睜開眼楮的時候,山洞外已經天光大亮。一夜好眠,只覺精神抖擻。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山洞里靜悄悄地,面前的火堆還燒著,不見拓跋玥的身影。她試圖站起來,腳下卻是鑽心的疼,正好拓跋玥不在,她趕緊把靴子月兌下來,等要拉開自制的白色棉紗襪時,才發現襪子已經和腳底板粘在一起,白色襪底已經被血染成暗紅色。
她倒抽口氣,看來穿越這里後,由于關在深宅大院,一直少運動,以致于昨天的奔跑很快就將腳底板磨破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如果不把這傷處理好的話,今天休想再走路。
她一點一點地把凝固在腳上的棉紗襪月兌下來,然後把帶血的傷腳在空氣中晾了晾,等緩過勁來,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找了一根樹枝,就想支撐著站起來,以腳跟著地,出去找一點草藥敷上。
「干什麼去?快別動,給我坐下。」拓跋玥的身影出現在洞口,他一手拿著用樹葉包著的一包搗爛了的草藥,一手用竹筒端著水。他把竹筒和草藥放到地上,然後扶九雅坐下,「看你的腳都成這樣了,還想走到哪里去?」
九雅坐下來,拿了地上帶血的襪子就想把腳蓋住,這里的規矩,女子的腳不能露給丈夫以外的男人看,現在赤腳,實在不妥得很。
拓跋玥忍不住笑了一聲,「這里沒別人,就不要顧那些臭規矩了,來,你昨晚就沒吃,先把兔子肉吃了,我給你把草藥敷上,呆會我們再趕路。」
九雅被他說紅了臉,其實她也不喜歡那些臭規矩,可是生活在這里,便必須要入鄉隨俗啊。
她接過拓跋玥遞過來的兔子肉,是他剛剛加熱過的,沒有鹽味,簡直比嚼臘還沒味。她皺著眉勉強吃了兩口,便再也咽不下去,把兔子肉往旁邊一放,「現在距下山的地方還有多遠?」
「吃這麼少?貓都比你吃得多。」拓跋玥坐在她身邊,把水遞給她,「若是以我的腳程,半天差不多就可以下山了。等下了山,找個牛車什麼的,天黑之前就可以到鄣州。」
九雅喝了口帶著竹葉香的水,微笑道︰「那麼下山後你就可以往東去,我自己坐車到鄣州。」
拓跋玥不置可否,「我先把你送到鄣州再說。」
九雅實在不知他這個再說會有什麼打算,把竹筒放下,將他已經搗碎了的草藥自己敷到腳上,她的腳背白皙縴秀,腳趾粉紅小巧,指甲圓潤光澤,像珍珠般養眼好看。隨後她把襪子套上,動作迅速麻利,一直到把靴子勉強穿上,拓跋玥都在旁邊看著。
九雅試著在地上踏了踏,笑盈盈道︰「好了,沒事了,我們走吧。」
拓跋玥隨她站了起來,把她頭上的帽子扶了扶,沒有笑,只是輕道︰「真是個倔強的小東西。」
九雅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就已經走了出去。她吐了吐舌,好嚴肅的樣子,還好,馬上就可以分道揚鑣了,不然這麼樣面對他,可難受得緊。
由于下山有路,又不是很陡峭,行走起來倒方便。為了趕時間,走得一段路,拓跋玥又背九雅一段,到中午時分,兩人果然就走到了山腳下。
顯然,拓跋玥對這一帶的風土人情極熟,一下山,果然就看到了拉柴進城賣後打回轉的牛車,他出高價雇了一輛,讓牛車又調轉進城。
牛車雖然簡陋,但是坐在上面,只覺路旁山野風光無限。兩人相對而坐,九雅忽然想起去年和眼前的男子一起去看地時的情景,那時,他未出征,她未嫁,他送她畫卷,她在上面留下筆墨。之後,如果他是一直呆在京城,一些事情極有可能會改變……想到這里,她忽然好笑的搖了搖頭,此人對她的情意來得非常莫名其妙,像他這等見多識廣的人,天下各子不知見過多少,又豈會真的對一個未長開的小丫頭有什麼情真意切的感情?
有些事情往往不能深入,最來得實在的,卻是傅譽對她的情深意重,雖然他有時候有些喜歡鑽牛角尖,可是她不也樂在其中嗎?
「笑什麼?是不是想起了我們去年坐馬車的事情?」拓跋玥忽然問道。
九雅歪著頭,很誠實道︰「你怎麼知道?」
拓跋望著她,似笑非笑,「因為我想的正是去年我們一起坐車看地的事,而你一向少出門,現在同樣是坐在車上,除了那件事,你別無其他好想。」
九雅實在佩服他的古怪邏輯,正要問他什麼時候走的時候,後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嬌脆的女聲連聲呼道︰「快讓開,快讓開,所有的馬車都靠邊,別撞了我的馬……」
牛車夫聞言急忙招呼牛車往右邊靠,然而牛哪里有馬那麼靈活,趕了幾下,牛車還慢吞吞的在路中間,九雅回頭一看,只見來路上,一匹急馳的駿馬上一個一身勁裝的紅衣少女揮鞭而來,少女杏眼瓜子臉,皮膚紅潤健康,一看就是那種活力四射的火辣女子。
拓跋玥一看那紅衣少女的駿馬,嘴角微翹,眼里閃過一抹難察的算計,忽然一拉九雅,九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女的馬已經一陣風一般撞了上來,駿馬揚蹄長嘶,拓跋玥已帶著九雅好像被撞到一般翻下馬車。
少女勒馬,揮鞭罵道︰「好個沒長眼楮的,叫你們快讓,居然還慢吞吞,死了活該。」
九雅正準備站起來,拓跋玥一點她的膝彎,她情不自禁就跪倒在地。
拓跋玥趁機狼狽地直起身子,揚眉怒道︰「到底是誰沒長眼楮?我們在前面,姑娘在後面,你撞上來,明明是你沒長眼楮,倒還惡人先告狀起來,沒王法了麼?」
紅衣少女見他一副斯文相,眉目又好看得緊,當下便小了些聲,「對不起,實在是我有急事,我一邊叫一邊趕路,一般都以躲開,誰知道你們坐了輛牛車……」
拓跋玥哼道︰「我管你急不急,現在我的朋友已經被你撞傷了,我剛才還听到她骨折的聲音,現在得趕在第一時間醫治,快點把你的馬讓出來,不然,誤了醫治的時間,讓她落了殘疾,我可要給你好看。」
他哪只眼楮看到她骨折了?九雅實在不知拓跋玥是在唱哪出戲,不由抿了抿嘴,靜看他耍把戲。
似乎從未有人對她如此說話,紅衣少女听得氣急,大聲道︰「什麼骨折,我沒听到,不就是要錢麼,我現在就給你銀子,讓開!我還有很緊急的事……」
她說著就模出一大綻銀子丟下來,拓跋玥準確的接住,他將銀綻子在手中拋了拋,冷笑,「想用銀子打發?以為我們是貪錢?」
他把銀綻子突然擲向道旁的一棵揚樹,銀綻子居然被深深射進樹里,那份深厚的內力,一看就非常人可比。
紅衣少女看得直咋舌,好半晌,才結巴道︰「那……那你想要什麼?」拓跋玥有些匪氣地繞著她的馬走了一圈,嘴上卻說得雲淡風輕,「我什麼都不要,只想借你的馬快點帶我朋友去看骨折,不想她被延誤了病情。」
紅衣少女緊緊拉著韁繩,警惕道︰「不行,我還要去追人,那廝昨夜居然悄悄跑了,我一定現在就找到他,遲了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拓跋玥眉眼清輕,「不行麼?那我朋友傷了哪里,我便傷你哪里。」
這句話似乎惹了紅衣少女哪根筋,她趕緊縮起腿腳,豎眉就嬌縱地罵道︰「混帳東西,居然膽敢傷我,我告訴我爹,非要他滅你全家不可!」
拓跋玥眉一抬,手指忽然點在少女膝彎上,然後一掀,少女就大叫著往地上摔,但是她似乎有武功在身,半途居然腰一扭,人就穩穩落在地上。
只不過這麼一瞬間,拓跋玥已把還坐在地上的九雅抱上馬背,同時自己飛躍上去,回頭笑吟吟道︰「我正差人滅我全家,回去告訴你爹,讓他快快去干這事,我們先走了。」
九雅坐在馬背上,現在她終于是看出來了,拓跋玥就是一土匪,找了一個油頭,就為搶人家小姑娘的馬。她不由嘆了口氣,這位混過江湖的,表面看上去像個文雅之人,可是那骨子里,分明就是個不怕有辱斯文的搶匪。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拓跋玥回過頭來提繩就催馬,紅衣少女又氣又急,在後面邊追邊叫道︰「還給我,把馬還給我,我還要去找那死沒良心的……」
拓跋玥哪里听她的,春風滿面,頭也不回地拍馬急馳,那少女眼看追不上了,不由一坐在地上,大聲哭嚎道︰「該死的土匪,該死的九郎,該死的九雅……」
只是她的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馬上人並沒听到,不然,總要回頭問個明白。
鄣州是地處大夏南端一座較大的州城,南通北往,商販游子,莫不都喜歡打此或經過,或逗留。此城前朝古跡頗多,一些文人墨客,風流才子都愛來此處游覽,觀摩前朝各項遺跡,以飽見識。就連當今皇上在未登基之前,也常常在此地留連忘返,听說還與此地才女有過一段風流韻事,一直都被傳為佳話。
基于諸多因素,所以成就了此處繁榮的工商農業經濟,也成就了此處集南北消息流通最快之地。
而好運來客棧,便也成了一個匯集各類三教九流人物的最大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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