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都被這樣的話所震住的時刻,墨寧王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不明深意的東西,靜看著墨君皇,「可有此事?」
好一個女人,竟然用這種事情來威脅皇帝的決定!
一陣窒息的沉默。
「有。」簡單一個字,墨君皇的冷漠口吻打破了無數的幻想與猜忌。
女兒家的清譽被毀,還是被一個皇子毀的,私下解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說來,皇家顏面又豈能不顧!
「朕再問你一遍,是不是非她不可?」墨寧王雙手握緊了龍椅,心中是無數情懷一擁而上。
「是。」干淨利落的回答。
「就算從今起,放棄你擁有的一切?」
墨君皇未說話,只是將掛在腰間的玉佩緩慢摘下,然後雙手呈上。「兒臣可以不要名位,不要財權,只與她安靜度日。」
夕陽西下,耕作人把家還。
他心中是明白的,這就是她渴望的生活,清閑、悠然自得,不受任何拘束。他現在可以給她的,就是放棄他的名利,放棄那一切浮華,只要與她在一起即可。
這樣的行為被每一個人都目睹著,包括坐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墨少白,曾經,柳寰問他,願意放棄一切與她歸隱嗎,他的回答只有沉默。可是現在,北煙國內公認的最大對手、敵人,擁有無上榮耀與權勢的人,今日竟沒有半分猶豫,在大殿之上解玉示情。這一點,竟是墨少白無法做到的!
心中的不平衡轉換成力量,緊緊握住手心,那平整的指甲幾乎是要陷入了肉中去,就好像剛剛听到柳寰說了那句已是墨君皇女人的話,讓他的心沒來由的疼痛不已一樣!
如果她再一次問他願不願意……。他會不會還有機會等到這個如果?
如今,算是真的錯過她了?
「好一個八皇子,這就是朕的兒子!」墨寧王眉目一橫,目光里盡是冰封,他的嘴唇微微發抖。「從今起,你便逐出皇宮,生死與朕沒有半分關系!」
眾人嘩然,連同柳寰也是一愣。
這逐出皇宮,並不等同于墨邪一般封王,是沒有半分權利可言。雖然沒有當場剝取墨君皇的皇子身份,可是生死無關也已經隱藏了皇帝對墨君皇的失望。
她看著墨君皇心中隱隱作痛,早是知道了這場賭注要付出的代價,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為她放棄了一切東西,還是讓她無法想像。
「皇上!」一邊的烏納慧明也未想到事態這般嚴重,忙跪下相求。「求皇上給八皇子一個機會。」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朕不會偏袒任何一方。」他的心是死了,這麼多年對墨君皇的疼愛換回的還是墨君皇的仇恨,既是這樣,那還不如不見。
「兒臣,謝恩。」墨君皇的面色依舊,沒有喜悅沒有憂傷,只輕輕叩謝。人生沒有後悔的東西,選擇了就應該承擔責任,就如那枉死的母親,皇帝既然能夠由著她死去,後來的悼念又能起到什麼作用?所以,他更加珍惜眼前人、眼前事。
這樣的珍惜,對柳寰來說,又何嘗不是?
「柳丞相暫停一切事務,好生休息吧。」末了,墨寧王揉了揉眉緩緩道來,揮揮手便起身離席。
一場宴會,就在這無限的沉默中結束。
北煙國極品冰山冷王被貶出宮,那驚天動地的原因竟然是為了柳家那個草包小姐,這消息立刻就傳遍了大街小巷,再次成為了眾人茶余飯後的熱點。
「相爺,八殿下來了。」一大早,翠兒就從外面匆匆進來,對大殿中早已等著的柳柏道。
「伯父,本宮來接寰兒走。」兩人的關系已經明說,為了避免口舌,所以墨君皇和柳寰再三思量,決定同居了。
「好。」柳柏站起來,語重心長地拉著柳寰的手,「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爹爹一定會支持你,所以做便是做了,不要擔心我們,只要你能平安就夠了。」
「爹……」柳寰點點頭,「這次也讓爹受到了牽連,是孩兒不孝。」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一個力挺自己的父親,此刻還有什麼樣的話比這「做便做了」更讓人心安呢?
「是爹對不起你。」柳柏很是惆悵的嘆了一口氣,然後鄭重的將柳寰的手交給了墨君皇,「老臣不求任何,只求殿下能夠替老臣照顧好她,愛護好她。」
「伯父放心。」墨君皇在正事上向來都是比較少言語,直接說明主要意思,他的指尖微涼,可依舊緊緊扣住了柳寰的手指,就像扣住生命一樣用力。
柳柏擺了擺手便轉過身去,柳焰繃著唇角,輕輕走過來,似若無意地看了看她的臉龐。「我有話同你說。」
「哥哥請講。」等墨君皇識相的避開後,柳寰才問起柳焰。
「你們的婚事我恐怕不能參加,因為柳府這一被掌控,很多事情都變得不如意,經濟上就更是受到影響。」柳焰說話的時候還是習慣性擰眉,縱使他沒有多少接受這個妹妹,但結婚這樣大的事他還是顯得重視,「所以這個大家不能放著不管,為了以後能夠準備充分,前些日子答應了幫一個鏢局押送一批藥材,報酬豐厚,今日就要離開京城。」
「替鏢局押送藥材?」柳寰听著奇怪,不免多問了兩句。「你往日也沒有去做過這些事,為什麼那鏢局就找到你了?你有查過底細了嗎,安不安全?」雖然說不上有哪里不妥,但是給柳寰的感覺就是怪怪的。
「那是我一個好友,他因生病無法監管,所以我就去了。」柳焰心里還是稍微暖了一下,因為她自己都才走出困境,可還是不忘擔心他的安危。想了想便拿出一個布袋,交到柳寰手中。「你成婚我也沒什麼可送的,這里面有一張地契和幾萬兩銀票,就當作是我的一份心意。」
墨君皇被逐出皇宮的那一刻,就從高富帥變成了高窮帥,所有的資金都是被封鎖了,幸得墨無憂還買了一間府邸做臨時居住地,不然他們幾乎可以去流量了。現在柳焰給她地契與幾萬兩銀子,那活月兌月兌就是雪中送炭。
「我定會把這幾萬兩變成幾百萬兩、幾千萬兩。」柳寰也不推月兌,直接將布袋放進懷里,叮囑道。「你一路上要當心!」
「我自會安全回來,再喝一杯你的喜酒。」柳焰難得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柳寰甚至還看見了他嘴角的小酒窩。
在墨君皇則和柳柏坐在大殿靜坐閑聊的時候,翠兒陪著柳寰回房收拾東西。
「留影。」坐在一旁的柳寰叫著幫翠兒打理包袱的夜留影。
「三小姐請吩咐。」夜留影忙停下手中的活,恭敬站在柳寰的身旁。
「這里有一個地址,是慕輕塵查到的關山派影蹤,但是他們狡猾多端,怕是會一不注意就又會消失。你去查探清楚他的蹤跡,跟著他們查到最終落腳點,然後回來回報。」柳寰微微思索著,目光中一片敏銳。「不可有誤。」
「屬下遵命!」夜留影行動敏捷,回答完便一轉身離開了臥房。
「奴婢多嘴,輕塵閣主對小姐這樣上心,怕是有很多女子都羨慕不來的。」雖然說現在柳寰與墨君皇的關系已經明確了,但是翠兒一想到慕輕塵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這世間男子無數,更是無法排除有更好的在後面,可是能陪伴自己走一生的就只有一個,所以不求最好,是要找尋適合自己那一個。」柳寰微微抬起下巴,回想著那握著泥人面露憂傷的慕輕塵,心中是淡淡的平靜。
「那這錢袋,小姐要帶走嗎?」翠兒手握那只錢袋,輕輕放到柳寰的掌心。
「既是要我保存,那就暫且替他看著。」柳寰撫模了一下上面的繡花,然後打開來將僅有的一枚令牌放在手里。「他幾次想要拿回去,足以證明這錢袋對他很重要。但若只是為了出入地下競技場,像他這種高貴身份的人大可以不需要,為什麼又要拿回去呢?所以到底是這錢袋是他想的,還是這令牌?」
這的確是一個柳寰想不開的問題,明明很重要,可是又在她要還給他的時候又拒絕接受了。慕輕塵這個人,真真是難以猜測的。
柳寰將錢袋放進抱負,淡道。「走吧。」
收拾好東西,柳寰便于墨君皇離開柳府,去了新的府邸。
門前的樹葉迎風搖曳,整個府邸看上去簡單卻很整潔,炎和寒已經侯在庭院,見著墨君皇和柳寰一來,炎就迎上去接過翠兒手中的包袱。
「主子,這里前前後後都被我們打掃干淨了。」炎笑嘻嘻的指了一圈,雖然不比宮里繁華,但是也算是少了一些束縛。
墨君皇點點頭,卻看著柳寰。「現在我什麼也沒有,你和我在一起,讓你受委屈了。」
「既然是選擇了和你出來,又怎會去在乎這些?」柳寰寬慰道。
「有我在。」墨君皇抿唇輕輕一笑,無數的心情都融為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愛情告白,不是我愛你,而是有我在。有他在,好像所有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好想所有的威脅都不復存。就算現在沒錢沒勢,卻能與他在一起度日,那就是幸福的事情。
「走,我們去看看房間。」柳寰輕輕揚唇,拉著墨君皇的手往里面走去。
「好姐姐,我們日後就會一同吃、一同睡了。」炎跟上去,卻不放過與翠兒說話的機會。
「去你的,你這張嘴就是欠打。」翠兒臉一紅,害羞地打了炎一下,但看柳寰的背影又有些擔憂。「皇上這次收回了八殿下的所有權利,那些想要害八殿下的人恐怕又會肆無忌憚了。」
「放心吧,主子一定會、一定會處理好。」一定會的!就算是主子承受這毒性發作的痛苦,也絕對不會讓柳寰陷入困境,炎是這樣想的。
「你們有說話的空兒,還不如想想今晚吃什麼。」寒瞄了一眼身後這兩個面露憂愁的人,雖然他也有擔心,可卻將這種心情控制下來。
「好主意!」炎打了一個響指,一掃憂愁。
吃過晚飯,墨君皇便帶著寒去了墨無憂那方小聚,所以剩下柳寰獨自在居室整理著花瓶里的花枝。
黑色帷幕下,一條黑影飛速閃過,一眨眼便立在了柳寰臥房的房角。
「查探的如何?」柳寰擺弄著瓶中的花,淡淡道。
「在一處查封的地下競技場上面的茶室,怕是想要出城。」黑影從深處走出來,燭光映照在那半面喋血面具上,更顯妖異。
「那地方已經被禁了,自然是荒廢的,成了他們的落腳點倒也想得過去。」柳寰放下花瓶,站起身來,「但是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趁現在給他們的打擊讓他們沒回過神的時候,一定要除去。」避免那奸詐的關山派掌門再次有機可乘,威脅到墨君皇。
「不等八殿下回來嗎?」夜留影問。
「他已經夠費心了,不想讓他再煩惱。再說,這是我與關山派的過節,我想自己解決。」那一個耳光,還有那刀割之辱,她說過,要加倍奉還。
「屬下明白了。」夜留影點點頭,饒是柳寰心中的決定,他一定不負她所望!
夜里,簡陋的茶室更顯淒涼。
沒有燭火,僅有天上的一彎月亮高高掛起,投入淡淡的光芒進來。微風徐徐,拂進來叫人沒來由地一顫,感覺到發冷。
「掌門,咱們真要就這樣離開?」一個弟子對著環抱雙臂的關山派掌門問道,將手中的木柴堆在一起,用火石子點燃以助于照明和取暖。「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我們弟子死的死,傷的傷,流散的流散,現在竟也只剩了兩三個在掌門身邊,且都是疲憊不堪。」
看著那燃燒起來的火苗,關山派掌門的臉上是一片憤然,他心中恨,若不是那該死的柳寰,他們五大幫又何需弄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到現在他這堂堂關山派掌門竟還得像狗一樣東躲西藏。
「我現在恨不得把她剁碎了!」關山派掌門咬著牙憤恨道。「但是如果現在去偷襲,古意閣那位肯定會像斬了飛星派掌門一樣斬了我,到時候別說報仇,就是連保住性命都難。」
「那古意閣的是不是傻了,為了一個女人下殺令?」弟子也覺得這件事是匪夷所思的,五大幫和古意閣無冤無仇,僅一個女人就讓他下重手!
「他是不是傻了與我無關,現在只找個地方安心養傷,末了再回來報仇也不遲。」
「今天在街上听來閑話,說是墨君皇已經被皇上逐出皇宮了,這樣我們對他的身份倒是沒有任何忌憚了,不如我們先找他下手?」弟子看著掌門,試探問道。
「你能有幾條命送給他?」關山派掌門加大口氣怒道,「本以為他沒有練成玉驚經,那就絕對會受影響,可是他的武功深不可測,就算偷襲也不見得會成功的。現在柳寰那小賤人又有慕輕塵護著,要想動他們哪有那樣容易,還是奪過慕輕塵的眼線最要緊。」
「弟子明白。」那弟子點點頭,只往火堆里又放了一截木柴。
當下,一陣風襲來,火堆里發出清脆的爆裂聲,妖嬈的火光一閃,讓那弟子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因著他看見那破爛的門口,赫然矗立著兩道黑影,不免大叫一聲。「掌門快看!」
關山派掌門本還在沉思,听著一聲叫立刻擰著雙眉抬起眼來,心中微微一愣,說不出半句話來。「誰!」
「看來關山派掌門忘性比較大。」淡淡的聲音一出,令四周的空氣都似乎停滯下來,本來不是很冷的天氣,卻生生叫人打了個寒顫。
黑影慢慢走近,跳躍的火光將她的身體包裹上一層淡淡的金邊,長發妖冶地舞動,一身錦衣凸顯她那高傲迫人的氣質。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影,等他一同走近,關山派掌門才發現那迫人的殺氣竟是從他那奇異的血色瞳仁中散發出來。
面具詭異神秘,遮蓋著他半張臉頰,卻擋不住他從內向外釋放出來的嗜血暴戾,關山派掌門一驚,「柳寰!」
一邊的三個弟子快速警惕著退到掌門身邊,手握腰間的長劍,皆是緊緊盯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心中一陣慌忙。
「你、你怎麼會找到這里。」燒火的弟子也顧不得加柴了,睜著驚恐的雙眼顫抖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不幸,你這種想法我也想到了。」柳寰聳聳肩,口氣無比輕松,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她漫步走進來,蹲在篝火旁邊,有意無意翻弄了一下燒的正旺的木棍。「你說,打一個人要把這木棍打折會用多大的力氣?」
看著柳寰手中玩轉的木棍,關山派掌門忽然記起之前讓吳二去用這木棍打了墨君皇的雙腿,後來吳二就被眼前這個邪惡的女人殺死的情景。對于心里和身體都有著一定創傷的關山派掌門而言,現在柳寰的出現,無疑是在告訴他,也許還沒有想法離開慕輕塵的殺令範圍,就會橫尸荒野。
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關山派掌門感覺自己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只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我?」柳寰微微揚起唇,眼楮彎成星月,冷傲地吐出兩個字。「殺你!」
語畢,單手取出燒得正旺的木棍,直直往了關山掌門的身上砸去。那老匹夫早有準備,來不及喘口氣便一把拉過一名弟子,直直擋在了自己的跟前。火苗迅速竄動,將那少年的衣服點燃,引得他驚叫一聲。另一名弟子反應過來,直接拔出劍來朝柳寰揮去。
夜留影的目光敏銳,行動更是快得讓人看不清楚,只眨眼便已經從前面飄到了那弟子的跟前,硬是用了一只手就擰斷了那弟子握劍的手腕。‘ 嚓’一聲脆響,那弟子已是滿頭大汗昏死了過去,這讓在場其他人無限恐慌。
這倒是何人,隱藏的殺氣一釋放,幾乎可以掀翻整座茶室。關山掌門喘息著看著柳寰身邊多出來的猛將,努力注視著那雙詭異的眼楮,在恐懼間還在思索他的來歷。
「原來這就是統領一派的掌門。」柳寰不屑的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火把扔掉,淡淡道。「你的弟子隨著你出生入死,可你卻在危難之際用他們的身體來為你保命,難道這就是他們對你的價值?」
這就是他們的價值?
一句簡單的話,讓另兩個弟子呆在原地微微一愣,連同已經撲滅了身上的火苗的弟子一樣懷疑的看著關山掌門。
「你個小賤人一派胡言!」關山派掌門臨危之際斷不能再與身邊唯一可以保護他的人有過節,他不顧形象的大叫起來。「你這毒婦,現在又來挑撥我與本派弟子的關系,他們都是我一手栽培,豈能讓你一句話就糊弄過去。」
「是嗎?那當你派弟子在受罪的時候,你又在哪里?只躲在這里療傷,用別人的性命來保全你自己,可見你根本就沒有關心過他們的死活。」柳寰對他戳之以鼻。
聞言,是個有思想的人都會為此思索片刻,關山派弟子也一樣,看一看那被擰斷手腕連痛苦的聲音都不能發出來的同門,再看那只會躲在他們身後的掌門,心里的平衡點就開始搖擺不定了。
「柳寰,休要在這里挑撥離間。」看著唯一留下的幾名弟子有叛變之心,關山派掌門更是一陣焦急,忍不住破口大罵。「小賤人,我掘你祖宗十八代的墳墓!」
「哼。」掘墳?他要能穿越去二十一世紀,那就請便!柳寰冷哼一聲,淡漠的看著其余弟子。「要殺你們只是動動手指的事,現在給你們機會,離開便放生,願意留下來和掌門做伴的,我不反對。」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雖然柳寰心狠起來如同山峰,但是也和墨君皇一樣屬于絕不殃及無辜的類型。所以當日誰下的手,她就只找下手的人。
什麼?放生!
幾個弟子面面相覷,皆是被柳寰的話所愣住。
要說來,柳寰說的一點不假,她要殺了他們現在是易如反掌,而關山派掌門從來都是對他們打罵侮辱,就連剛剛不但對自己弟子被擰斷手腕無動于衷,甚至還把自己的弟子拿去當擋箭牌,此人,段不可再信任。
「謝三小姐不殺之恩。」幾名弟子相互攙扶著,然後看了一眼關山掌門便離開了茶室。
「你們幾個廢物,你們這狗娘養的人渣子,敢背叛我!」被人背叛的滋味讓關山掌門不由得暴跳如雷,一雙眼楮充滿了血絲,看上去又搞笑又令人厭惡。
「你還是管管你自己。」柳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夜留影,就見夜留影點點頭,不帶一點感情的迅速上前抓住了關山掌門的雙手。
「要抓我,還沒那麼容易。」關山掌門一個掙月兌,翻轉身對夜留影下手。
夜留影沒有用武器,只赤手空拳直接迎戰,他的體能恢復得很快,加上身體內有著莫名的毒轉化成內功,以至于與他抗衡的關山派掌門是節節敗退,最後還生生挨了夜留影一掌。身子的平衡不受掌控,關山派掌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夜留影趁機上前扣住了他的肩頭,然後抽出腰間的繩子,將他綁死在圓柱上。
「呸,你們這兩個奸夫婬婦,放開老子!」關山掌門也顧不得那麼多,求勝**濃烈起來。
奸夫婬婦?尼瑪這是隨便可以罵的詞語嗎?
「啪」的一聲響,關山掌門的臉上多出了五根手指印,幾乎連牙齒都有些松動了。柳寰一臉鎮定甩了甩手,是耗費了她一些體力。揚起下巴,微微一笑,「我不是答應過你,要還回來嘛,與其你提心吊膽,不如現在就給你個痛快,我是一個講信譽的人。」
當時他給柳寰一巴掌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她柳寰張這麼大以來,還從沒有被誰打過。包括她臉上、手上的那些傷痕,她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你……」不得動彈的關山掌門額上冷汗直冒,眼看著那女人帶著一抹笑容,卻是感覺到頭皮發麻。
「你知道解剖學嗎?」柳寰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拿出一把銀亮的小刀,就是這樣一枚武器,她可以救人于生死邊緣,也可以讓人死無葬身之地,對于她在醫學實踐上,她從不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解……啊,你要做什麼!」還不等關山掌門反應,那冰涼的刀刃便落在了他的臉上,頓時覺得一陣駭人的寒氣襲遍了全身,連忙睜大了眼楮努力扭動身體,卻一點用都沒有。
「自然是——折磨你。」說完,柳寰目光一冷,一把劃過他的臉頰,頓時一道鮮紅的口子烙在他的臉上,血腥彌漫四周。
「你這個賤人,蕩、婦……啊!」又是一陣慘叫,柳寰的刀已經劃破了他的大腿。
一刀一刀的勾畫,似要完成一副巨作,柳寰刀尖一橫,冷酷道。「傷害我身邊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夜留影安靜的站在一旁,不動不笑沒有一點聲音,只是靜靜的欣賞著她的行事作風,她愛憎分明,頑強堅韌,時而古靈精怪時而冰冷如山,一個難以捉模的女神一樣。這樣膽大義氣的女子,已經在他的心中地位漸漸升高了不少。
「留影,殺了他。」最後一刀落在他的手臂上,柳寰淡漠站起身,扔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是,三小姐。」夜留影微微一笑,與他冰冷的瞳仁形成鮮明對比,如此看來就更添一分恐怖。夜留影靠近那已經疼痛得連張嘴都吃力的關山掌門,很是月復黑的揚揚唇,「再見。」
語落,拳頭帶著無限的爆發力量重重擊在關山掌門的胸口處,只听了骨裂的響聲,便是關山掌門發紫的臉。柳寰知道,關山掌門的所有經脈已經被震斷了。那人一口鮮血液噴濺出來,染紅了夜留影本就妖冶的面具,更加詭異。
「你……」關山掌門睜大瞳仁看著夜留影,這是重拳之術,唯有一人可有。關山掌門口中鮮血不止,努力憋出幾個字。「南江……」
南江……
你,南江?
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柳寰沒有等到下一句,關山掌門就已經斷了氣。
夜留影抽回的拳頭還停留在半空,他只覺得自己有短暫的失神,好像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從腦中飄過,帶著淺淺的悲痛?
他,到底忘記的東西,是什麼?眼==楮==累==了==吧==休==息==休==息==瀟==湘==首==發==
關山掌門的尸首在第二日被某些江湖術士發現,他的雙目睜大,渾身所有脛骨都已經碎裂,死狀無比駭人。
深知內幕的人都是一陣恐慌,但看那刀法與那最後致命的力量完全是不可估量的。
「這絕對是那柳寰搞的鬼。」坐在尚書府內房角落的男人一拳落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澤大人,我們現在是被人踩在了頭上啊。」
「你身為青雲派之手,也是五大幫最出色的一個,竟然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還有臉在這里發牢騷!」澤澈一臉怒氣,柳寰不但滅了五大幫,現在還當眾讓墨君皇拒婚,是讓澤澈全無顏面,他對柳寰更是恨得不行。
「屬下該死,沒能為大人分憂。」青雲掌門心中一擰,趕緊垂首認錯。「只因那柳寰狡猾多端,與墨君皇配合得天衣無縫,著實又出現了一個慕輕塵,我們是防不勝防。」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澤澈沉吟片刻,「雖然皇上將墨君皇逐出宮去,但是他的存在還是一種威脅,再者柳家的勢力並未一並鏟除,不能再拖了。」
「原以為這一次太子爺會以此將墨君皇治個死罪,可半路出來一個墨邪頂嘴,皇上還是念及情分放過了墨君皇,現在是等著太子爺的計劃嗎?」青雲掌門問道。
「太子?哼,他的倒還是小事。」澤澈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他雖然有地位,可是性格魯莽且行事張狂,遲早會引火**,也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那尚書大人的意思是……。?」
「眼下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完成的好,那你我的仇都可以報。」澤澈放下茶杯站起來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轉過身,冷冷道。「柳焰已經接下了押送藥材的差,他還不知道內幕,只要你做得干淨利落,不被人發現就好。」
柳家破處了在即,柳焰押送藥材掙點金錢,以為天上真有這麼大的餡餅麼?朋友是拿來作怎麼的,就是出賣!但柳焰這一件事情被查處,那就意味著……。
「屬下明白。」一抹奸笑掃過青雲掌門的嘴角,他站起身來朝著澤澈鞠了一躬,「屬下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替尚書大人解決掉煩惱。」等著吧,柳府!
澤澈點點頭,「去吧。」
等青雲掌門從後門離去,就听見管事傳話,「尚書大人,四殿下來了。」
四殿下?
澤澈嘴角一揚,不著痕跡的笑了笑,「快請!」
到了正殿,澤澈一眼便看見墨少白正欣賞著他掛在大殿一側的山水畫,忙上前請安。「不知道四殿下這時候會光臨寒舍,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殿下不要責怪。」
「山水之間有余暉,而那藍天上有一只展翅的雄鷹,是已把太陽都踩在了腳下。」墨少白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評論起那副畫來。
「殿下嚴重了。」聞言,澤澈渾身一寒,單膝跪了下來,連頭也沒敢抬,陽光是天子,一只鷹就敢把天子踩在腳下嗎?「沒有陽光的普照,哪有雄鷹的生存,也不過是想表達,世間萬物都沐浴在那溫和的光芒中。」
「都說尚書大人最是能察言觀色,本宮覺得尚書大人僅現在這個頭餃,是埋沒了人才。」墨少白轉過身來,淡淡掃過澤澈,忽而溫和一笑,親自扶了他起來。「與本宮兩人見面就無需太多禮了,您是輔佐父皇的得力大臣,那就是本宮的前輩。」
澤澈看著那模不透徹的神情,心中頓時有了衡量,墨少白給他的暗示那樣明顯,如果還不懂得,那豈不是放棄了一個打好機會。「臣萬幸,所以能為四殿下效力,臣鞠躬盡瘁。那件事,已經照著四殿下的意思辦了,還請殿下放心。」
「你辦事本宮總會睡得安穩,只一樣。」墨少白很滿意澤澈的回答,卻帶著微寒的目光,冷冷道。「你明白本宮說的哪一樣,本宮不希望她受牽連。」
多年來,墨少白可以忍辱負重,可以只在墨隱的身邊當一個小人物,那是因為他明白,王者就是會經得起任何的考驗,真正到最後的那一個誰也不能肯定。皇上看不起他,皇後對他仇視,他都可以忍耐,因為他明白,有朝一日,他總會站在人生的最高位,去欣賞這世間最美的景色!
要掃除他眼前的障礙,就必須借著皇上最不想再見到的人或事來作為支撐,這是墨少白無法選擇的。因為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沒有退縮的理由,強撐下去哪怕死亡他也甘心。
這樣的願望在一步步實現,但只有一點是他心中的遺憾,那就是失去柳寰。墨君皇舍去一切財富帶走了那個女人,也將墨少白的心狠狠沖刷了一遍,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自己不敢獲得的情感。可是他要追求的東西,要保護的人,不能因為他的變數受到傷害,所以他已經錯過她,不想再傷害她,或者說現實一點,是不想她恨他!
「這並不像四殿下平時的風格。」澤澈微微擰眉,心里很不舒服,他自然明白墨少白是指的誰,但是這個人卻是他澤澈最恨的人。而墨少白一向低調,可是內心的城府深不見底,他的心比磐石還堅硬,為何現在又變得這般猶豫多情?
「本宮喜歡平坦的大路,但是更喜歡去清楚路面上的絆腳石來讓路變得更寬闊,所以尚書要明白,本宮並非一人無法做到,只是想我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罷了。」墨少白淡淡道。「尚書大人意下如何?」
好一個強韌的男人,這種暗里的脅迫比起墨君皇的囂張更加令人心不安,因為墨君皇的張狂是面上都能看見的,他喜歡便是、不喜歡便不喜歡,而墨少白同樣有著冷漠的姿態,卻是令人不可捉模的狠辣。他的野心,不可忽視!
「四殿下不嫌棄,臣自當效力。」此時此刻的選擇對澤澈來說只是暫時,這場游戲的最終勝利者,還說不一定。
對于墨少白的懼怕,還是來至于墨少白的出其不意,與總是出盡風頭不懂收斂的墨隱來說,墨少白更是一個相對穩當的靠山。想要擁有權勢,那就必須找對合作同伴,他和墨少白也不過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這一點澤澈不是傻子。
所以見風使舵,隱忍,是澤澈現在最主要的!
「尚書大人的畫本宮已是欣賞完了,那就不打擾了。」說著,墨少白很是禮貌的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澤澈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心中的仇怨無處消,只站在原地狠狠捏緊了指尖,然後轉過身去,嘩得一下撤下壁上的畫,撕了個粉碎。
墨少白剛剛走到門口,便看見從外面買完東西回來的澤蝶,她一身粉衣看上去很可愛,一張臉蛋上勾描得特別精細,那萌萌姿態也遮擋不住內心的憤怒和失落。
「蝶兒給四殿下請安。」澤蝶眨眨眼看著墨少白,然後自然的上前邁出一步,與墨少白相隔不過一個拳頭。
今天的墨少白,身著一件素雅的白衣,衣角邊盛開了數朵眼里的牡丹,映襯著那張動人的臉龐,顯得如同神仙。黑發用玉冠整齊豎起,整個人彰顯著一抹淡淡的冷態,那高貴的氣宇獨有魅力,令人神魂顛倒。
「本宮還以為你不會出門了。」想著那大殿之上的拒婚,不僅是讓澤澈沒有顏面,這當事人澤蝶倒還有了閑情去外面接受大家的指點。再者說來,墨少白很不喜歡這個處處拿柳寰作勢的女人。
「情意不可強求,蝶兒只認為,蝶兒的命中王子還在人群中沒有出現罷了。」說著,澤蝶的身子就向前傾去,有意無意地將那飽滿的酥胸展露在墨少白的眼前。
愛情,她承認是對墨君皇難忘,但是她被當眾拒絕之後又怎會再原諒這一切,她有的只是恨意和報復。而她受盡嬌寵,早已給自己定下目標,除非皇子其他人她都不嫁,因為她總是認為自己的命運就應該比其他人高人一等!
沒有了墨君皇,不代表這里的皇子都沒用!
「哦。」墨少白輕輕揚起唇,不屑的掃過她的胸口,只覺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感覺如此惡心,「如此看來,澤蝶小姐是要一輩子等著了,因為本宮不太喜歡收留別人不要的東西。」
「你……」面對墨少白的直接侮辱,澤蝶一瞬間失去了嬌媚之態,嘲諷道。「那蝶兒就祝願四殿下能夠早日奪回自己想要的人吧。」
「你在本宮面前裝柔弱都是浪費時間,所以本宮希望你珍惜自己的青春。」墨少白冷冷側過眼,挺直背脊直接離開,剛走兩步又頓下來,轉身對著澤蝶輕輕一笑,「對了,本宮再提醒你一次,倘若你再打柳寰的注意,別怪本宮不念及舊情。」
墨少白在心中嘆口氣,這澤家的父女二人,可都是這樣會偽裝的小人。說完,便是揚長而去。
剩下澤蝶一人站在這院中,狠狠的跺了一下腳,咬牙切齒想著︰柳寰,她一定要將她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