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才因抱著孩子而有了莫名觸動的墨君皇,此刻听見孕婦沒了呼吸,即刻擰起了雙眉。她連這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連這孩子的樣子都沒見著一面,就這樣死去了嗎?
心,仿若被狠狠刺痛,讓墨君皇無法呼吸。
當年,他又何嘗見過自己的母妃?
那看上去不愁榮華富貴的皇宮之地,卻是暗藏殺機,在墨君皇出生的當年,他的母妃就意外死去。墨君皇存活下來,卻也被暗中下毒殺害,帶卻因為他的頑強活了下來。可是現在,他的體溫已經無法控制,冰冷得讓他覺得四周皆是冰窖,就仿若每每坐在皇宮池水邊幻想著母妃的臉一樣,傷感得沒有任何溫度。
每次心痛,他都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學會殘忍,可是真正的他又是多麼渴望被愛,多麼渴望能夠見到他的母妃,叫一聲︰娘。可是這小小的願望也無法奢求,陪伴他的只有痛苦與疑惑。
當年他的母妃真的是因為難產才死去的嗎?為什麼當他現在去查詢關于以前的種種,都沒有任何的線索,就連正常的記錄也都是一筆帶過,這其中的隱情是墨君皇的一大心結。
可是如今他也是一個要死的人了,所以看著那孕婦緊閉的雙眼,心中更是難以平靜。
「君皇?」柳寰感覺到墨君皇的指尖冷得不像話,心中微微一沉,忽而想起那夜池水邊遇見他獨自哼著悲涼的歌曲,後來才讓翠兒打听到是墨君皇母妃的忌日,所以此刻她毫不猶豫地猜測他的情緒變化一定與他的母妃有關,于是堅定道。「我不會讓她有事,絕不!」
她就是那樣的人,不肯放棄,哪怕到死。
「謝謝你,寰兒。」在沒有任何感激的詞語可以概括墨君皇此時的心情,他盯著那雙深黑的眼眸,努力讓自己的呼吸正常。
「脈搏微弱,感覺不到呼吸。」明月子探著孕婦的鼻息,神情異常嚴肅地拔掉銀針。「三小姐,如何是好?」
柳寰堅決的說過要大小一起保住,可是現在,孕婦失血過多,加上這一用力,難保這命
這一來,讓牛三的幸福眼淚瞬間變成了苦澀,只看著那如死人一樣的孕婦,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茫然的搖晃著她的身體。「娘子,娘子不要拋下我和孩子,娘子你快醒醒!」
就這樣死了嗎?
柳寰手心微顫,沒有發現墨君皇的痛苦,只是冷靜道。「牛三,過來抱著你孩子。」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娘子,牛三做牛做馬無以為報。」之前還有些不放心,可是見著柳寰之前的風姿,且讓他牛三後繼有人,便對柳寰是不再懷疑。此刻听了柳寰的話,即刻跑過來接過柳寰手中的布料,看著那襁褓里的小生命,又是禁不住流淚。
「男人有淚不輕彈,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柳寰重重道,然後徑直走過去,一把按住了孕婦的胸口。幾次之後,便不顧周圍的目光俯身給孕婦做人工呼吸。
「三小姐,這是做什麼?」當然,大家都不明白柳寰此刻的行為是人工呼吸,明月子只看著柳寰這樣堂而皇之地親吻著孕婦的嘴巴,然後又是擠壓她的胸口,甚為奇怪。
柳寰並不說話,心里卻是一遍一遍的呼喚著孕婦醒來,四下也都無人說話,只有那孩子的哭聲連續不斷,仿若一首曲子一般令人心情沉重。
墨君皇看著柳寰重復的動作,那種堅定的眼神就仿若將他帶回了最初相遇的時刻,那張面孔依舊,卻是那樣的倔強。
無聲的環境中,一聲淡淡的喘息傳來,孕婦的手指微微一動,剎那間讓明月子都為之鎮住。「動了,她動了!」
起死回生,這實實在在的擺在了眾人的面前!
柳寰抬起頭,迅速從明月子手中拿過一枚銀針,找準她的穴位,便刺入進去。
「娘子!」牛三忍住眼淚,沖到孕婦身邊跪下來,顫抖的握住孕婦的手,「娘子,你醒來,看看我們的孩子。」
「孩子……」孕婦微弱的呢喃著,眼中一片模糊。
這一聲讓墨君皇的心穩穩落下,見柳寰也是疲累不堪,便牽著她的手走出去,給牛三一點空間。
「我從未發現你的醫術這樣奇特與高妙。」墨君皇看著柳寰夸贊道。
「三小姐,老夫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這樣獨特的方式還是第一次見著,可以告訴老夫這是什麼法子嗎?」明月子緊跟其後,忍不住問。
「心髒復蘇和人工呼吸。」柳寰抿著唇,輕笑著,這種救人的感覺再一次回來了,令她很是愉快。
「神醫!」就在柳寰準備上馬的片刻,牛三敢了過來,忙不迭地跪著磕頭。「謝謝神醫仙子的救命之恩,若非神醫仙子出現,我娘子和孩子恐怕都不保,牛三願為仙子赴湯蹈火。」
柳寰頓步看著牛三,又看了看墨君皇,他只是點點頭,仿若明白她所想一樣,沒有說話。
「赴湯蹈火就不必。」柳寰的思緒快速飛轉,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若是趕路恐怕還要花很多時間,而南江她也不熟悉,沒有什麼比在這里扎根來得更快。「我們連日趕路也有了一段時間,現在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你可有好的建議?」
「住的地方?」牛三站起來,一拍腦袋。「這樣的事情,自然簡單,在我祖上就有一處宅邸空著,雖然簡陋了些,但卻依山傍水。小姐若不嫌棄,牛三現在就去給你整理出來。」
「那可好,我們也不講究,當然房租還是會付上。」柳寰道。
安靜就好,好久都沒有過上寧靜的日子,現在倒有些渴望。
「不用不用,仙子你救了我一家大小無以為報,怎還要了你的錢。」牛三連連擺手。
不等柳寰再說,墨君皇就拿出了一袋銀子,遞給牛三,「這些你且收下,就當作給你媳婦和孩子的一點見面禮。」
「謝過大人。」牛三一臉感慨,「牛三這一輩子,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好人,神醫仙子美貌如花,仙子的夫君也是英俊瀟灑,這是我的福分。」
「哈哈……」聞言,柳寰仰頭大笑起來,看了一眼抿著唇微笑的墨君皇,也不管周圍的目光,直接靠著墨君皇的臂膀,顯示著他們的愛情,道。「我可不是什麼仙子,我只是……一名醫生,俗稱大夫。」
隱藏身份對現在的他們還是有必要的,她是南江前郡主,墨君皇又是北煙的八皇子,這樣勁爆的身份若是在他們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南江現任國君知道,那多多少少是不利的。所以這也是柳寰要定居在這里的原因,一來是調整一下多日的疲憊,二來則是籌備力量,完整計劃。
「原來小姐是大夫,難怪出手不凡,敢問小姐是哪個地方的大夫?」牛三看了一眼柳寰的四周,猜測她並非是南江本地人。
「我們雲游四海,自立醫社‘曼陀羅’,現在可要在你們這里定居了。」柳寰睜著大眼楮,微微一笑,看上去極為平易近人。
「曼陀羅……」牛三搖搖頭,不明白是什麼東西,但至少知道了柳寰是一名大夫,忙笑道。「小姐住一輩子都可以,現在就請跟我去村子吧。」
一行人來到了南江邊境的小村莊,在牛三與村民忙前忙後收拾出來的房子顯得簡潔干淨。大家將馬車拴住後便各忙各的事去,只有那一群好奇的村民還在驚喜著這個貧窮的地方來了一個神醫。
幾日下來,柳寰基本上已經了解了這個地方的情況,而這幾日醫治了大大小小的病人也有兩位數,這「曼陀羅」醫社的名聲迅速在這個小村落傳揚開來。
曼陀羅的聲望迅速傳揚的原因不只是柳寰的醫術高明,更是因為柳寰替人治病不收取分毫,讓無數因貧窮而請不起大夫生命受到威脅的人,都被柳寰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這樣的大恩大德讓所有的村民都一心向她。
而這一定居,柳寰與墨君皇的感情更是迅速升溫,柳寰與明月子看病,墨君皇抓藥,翠兒三人便領了采藥的任務,曼陀羅醫社里的人和諧又快樂。
這日,柳寰替一位男子看了傷寒,「這無大礙,要注意保暖,我開了藥給你服下後就蒙頭睡上一覺,出了汗即可。」
「謝謝柳小姐。」男子感激的掏出準備的銀兩,卻被柳寰推了回去。
「這里是不收錢的,只要你覺得不舒服都可以過來坐坐,這是另一個家嘛。」柳寰笑道。
「柳小姐來了多日,從未收了我們一分一厘,我們是過意不去的。這里是我剛殺的豬剔下來的,一點小心意還希望柳小姐一定要收下!」男子誠懇地將腳邊的籃子遞給柳寰。
「既然這樣我們就收下了。」一邊抓好藥的墨君皇笑吟吟走過來,將藥包遞給那男子,便接過籃子打趣道。「這樣下來,我們可是不缺肉吃了。」
「呵呵……」柳寰輕輕拍了一下墨君皇的背,「拿進去吧。」
就是這樣的家常,遠離一切是非爭斗,與墨君皇就如一般的夫妻安靜生活著,這就是柳寰的想法。如今和他在一起,沒有任何壓力,讓她覺得無比的輕松。
「三小姐,不好了!」這時候,翠兒走了進來,一臉的憂愁。「外面來了一群人,把我們院子曬著的藥材都毀了個干淨!」
什麼?這才幾天,她這樣低調也招來了仇恨不成?竟敢砸她的場子,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