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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家族的議事堂，柳雲飛再一次成為議論的焦點。
只不過，這一次，肯為他說話的人已經不多了。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顧勸阻，殘殺一位柳府下人，影響很不好，或者說很惡劣，用柳星魁的話說，如果不重處，會寒了許多下人的心，從此以後，也沒有人再會心甘情願替柳家賣命。
所有的人，包括柳振山，都認為柳雲飛是泄憤殺人，心情不好所致。
「振山，去把柳雲飛給我叫進來，我要當面問問他！」柳承海語氣有點冷，如果說以前他對柳雲飛還有些溺愛的話，那麼此時，他的心中就只有惱怒和失望。
是的，不排除是因為柳雲飛血脈蘇醒失敗，讓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三個兒子當中，性格最讓他放心，修煉資質最好，也最用功的柳振山，會生出這麼一個廢材兒子。
以前別人說他廢，柳承海還不願意承認，因為柳雲飛是那麼的聰明，悟性那麼的好，可現在，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那，他想不信都難！
今天這事如果擱在以前，柳承海多半還會包庇他，畢竟，殺一個家奴，在帝國並不是什麼大罪，甚至連大事都算不上，可眼下，他卻不得不考慮給他一定的處罰了。
如其說是給別人一個交代，還不如說是給他自己一個交代，恐怕，他要開始物色新的家族繼承人了！
柳雲飛進來了，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態，他笑嘻嘻地和幾個熟稔的長輩見禮之後，走到大堂正中。
「爺爺，你找我，有事？」柳雲飛討好地看著坐在太師椅上的柳承海。
柳承海一股無名怒火噌地就上來了，他今天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似乎所有人的人都著急，就他柳雲飛不急！哪怕是剛剛血脈蘇醒失敗這樣的大事，他還是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別嬉皮笑臉的！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殺馬天順？他雖是我柳府的家奴，但平素對家族忠心耿耿，而且也是武館的武士，家族的精英，你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襲殺他！柳雲飛，莫非你以為身為家族的嫡系子孫，就可以為所欲為不受責罰？！」柳承海是真怒了。
柳雲飛一听，馬上收起笑容，一臉正氣地說道︰「他該殺，死不足惜！」
「你！」柳星魁一步跨出，用手指著柳雲飛，「柳雲飛，你簡直越來越不像樣子了！以前和外面的人打架，家族替你隱瞞遮擋，也就算了，可你現在，連家族內部的人也殺，小小年紀還這麼殘忍，難道就沒人教你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這話可就有點打臉了，一旁的柳振山，臉色有些難看。
「大伯，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本來以為馬天順說的那些話，只是他個人混賬，跟你們沒有關系，你這麼包庇他，莫非，這真是你們松濤園的想法？！」柳雲飛冷言相頂。
「什麼話？你又在這耍什麼小聰明！柳振山我告訴你，今天這事不給個說法，別怪我無情！他馬天順就算再大的錯，也輪不到旁人來殺！」柳星魁一步跨到柳雲飛跟前，六品武師的氣勢洶涌而出，壓得柳雲飛臉發白，呼吸艱難。
但柳雲飛毫無懼色，對他怒目而視，「有些話，我本來不想在這說的！」
「你說呀，當著大家的面，你倒是說呀，我倒想听听，你是怎麼個非殺他不可！還當著浩兒的面，弄得他一身鮮血。」柳星魁咬牙切齒。
「星魁哥，我們听听雲飛他怎麼說，你別嚇著他。」柳振坤不知什麼時候走出來了，他不經意地將塌著腰、強忍著沒趴下去的柳雲飛輕輕一托，那股威壓頓時消于無形。
柳星魁冷哼一聲，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但對柳雲飛依然冷眼相向。
柳雲飛望向了柳承海。
「有話你說吧，看我做什麼！」柳承海沒好氣地說道。
「那好，既然爺爺這麼說，那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出來。」柳雲飛雙手一攤，「上午血脈蘇醒失敗，我就知道，我不是修煉那塊料，不過我想得開，也沒啥，家族生意大，我還可以干別的，反正也不缺我這口飯吃。」
人群中有人在搖頭，這柳雲飛，還真是沒救了！
「本來我是想找肥龍玩的，可他沒在，我就準備回家，到胡同口，看到一堆人圍在那，韻兒那丫頭在哭，馬天順正不停往她臉上甩耳刮子。」
「你想，韻兒是這麼一個潺潺弱弱的丫頭，走路都怕踩到螞蟻，她怎麼敢惹馬天順，所以我就過去看看，結果還沒走到跟前，就听見那馬天順在囂張地喊，說什麼現在不比以前了，說我爹失勢了，還說大伯二伯也都是爛泥扶不上牆，風水輪流轉，以後柳家得靠長房這邊。」
听到這，柳星魁臉色已經全黑了。
可柳雲飛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你說這是人話嗎？當時我一股火就上來了，不過我一想，這肯定跟大伯他們無關，多半是這混賬東西自以為是，在那胡言亂語。本來我沒打算跟他動手，而是準備告訴大伯，讓大伯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他。于是我就強忍著怒氣走到他面前……」
「結果他就和你爭執起來，還先動手打你，所以你就把他殺了？」柳星魁一聲冷笑，「說謊也得打個草稿，別在這丟人現眼！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反正人死了，啥事都往他身上推，死無對證，你當大家都是傻子！」
柳雲飛裝出一臉迷惑的樣子，看著柳星魁，「大伯，你這麼急著解釋干嘛？我又沒說他先動的手，他自始至終就根本沒有動手，他動手我還能站在這？他可是一級武士，打我這個廢材根本不用出全力！」
廳堂內的眾人都一愣。
柳雲飛趁勢說道，「當時我走到他面前，馬天順一下子就焉了，別看他在下人們面前囂張，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我訓了他幾句，順便問韻兒怎麼回事，可韻兒一個勁看他不敢說。」
「這下我好奇心就上來了，我非追著問她是怎麼回事，結果那丫頭說什麼？她說上午我血脈蘇醒失敗，她在演武場听到馬天順和王麻子他們幾個在聊天，說什麼我不是我爹親生的，還說爺爺當年做壞事做多了，報應到我頭上了，當時韻兒和他吵了幾句，還說要告訴我爹，結果被他嫉恨，就一路跟到韻竹園了，變著法找她麻煩，還動手動腳。」
「我當時就火了，也是氣糊涂了，辱人父母，不共戴天，我不殺他，我不配姓柳！哪管是不是他對手，玩命地朝他身上打，他姓馬的自知理虧，也不敢還手，不然我哪里打的過他。」
柳雲飛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星子，「柳浩過來的時候，我當時打瘋了，根本沒听見他叫我，再加上當時馬天順嘴里不干淨，罵個不停，說我是廢物，說他是長房的人，就算爺爺也得給幾分面子，還說他一定不會饒了我，要殺了我，要把我千刀萬剮，我怒了，當即就拔出刀子，把他給捅了。」
「這話不是我編的，當時那麼多人在場，楊老六、棒槌、馬桂堂、柳四海……你們去問，隨便問，就算一個人記不全，把圍觀的那些人都找來，看是不是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還有韻兒，你們去問，她一個小丫頭，被馬天順打得下不了地，現在還在房里躺著，不然我就帶她來了，那馬天順在演武場說的混賬話，黑蛋、王麻子都在場，你們去問，不說實話就往死里打，看韻兒說的是不是事實。」
柳雲飛氣呼呼地站在大廳正中，看著柳承海說道，「爺爺，你說馬天順該不該殺？我才不管他是誰的人，有下次，我一樣殺！我不怕處罰，人是我殺的，該怎麼處置，我絕無怨言！」
靜，異常的安靜，就連柳星魁，也冷冷地站著，沒有再出來反駁。
柳雲飛的話真真假假，但就算有出入、有夸大，他難道還能去一一辯解，去爭個孰是孰非？有些話，就像一根刺，扎進去了，再拔出來，也沒意義了。
他現在甚至有點後悔，不該和柳雲飛為這件事較真，不就是死一個奴才嗎，還是一個該死的奴才。
這孩子，不簡單啊！柳星魁望著柳雲飛，眉頭緊鎖。
「星魁，下人們該管的還得管，像這樣造謠生事挑撥離間的人，就得嚴厲處罰。」柳承海緩緩地說道，語氣中有說不出的威嚴，「這事就到這，我不希望以後再听到類似的話。」
這次，柳星魁沒有狡辯，他低垂著眼楮，臉上一片沉寂。
「馬天順該死，但不應該被你那樣殺死，何況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柳承海眼神復雜的看了柳雲飛一眼，「雲飛，你也不小了，該幫著家族做些事了，帝界山脈下的雲嵐城，有我柳家的祖屋，也是我柳家的發源地，我就任你為雲嵐城主，駐守祖地。」
雲嵐城？那可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看來自己還是被發配了！柳雲飛心中冷笑，不過，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