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簽決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大長老微微嘆了口氣，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早在祭祖大典那天，他還和幾位長老笑談，討論說莫凡會在幾招落敗。甚至，就連簽決結束後，莫凡應該分配到哪邊的家族產業，他都已經草擬成文準備在今天簽決結束後遞交給莫嘯天。
天意，大長老暗自苦笑，出現這種結果恐怕只能說是天意了。下品靈者戰勝上品靈者，幾乎快被莫家遺棄的庶子竟然戰勝了花費莫家幾年心血傾力培養的天才。有眼無珠，真是有眼無珠！恐怕，這件事得被世人嘲笑百年了。
不過在這片大陸上，雖然有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秘藥，甚至都有讓人起死回生的靈藥。獨獨卻沒有讓時間倒流的後悔藥。
看著眼前一臉不服的莫凌，大長老微微搖了搖頭。也許這就是拔苗助長的苦果吧，為了打造出一名可以制衡青家頂級天才青顏的人，他和幾位長老甚至將莫家的家底都翻出來，千金求秘藥，萬金收靈言術典籍。
整個莫家近乎七成的資源幾乎都在為莫凌一個人服務，平常莫凌稍有個頭疼腦熱，都得請最好的醫生，用最貴的藥材。卻不想，雖然是訓練出一個在烏斯城罕見的天才，但也因為這樣，養成了莫凌今天這種驕狂的心性。
也許，如果莫凌能夠謙卑一些，能夠虛懷若谷一點，恐怕今天他也不會輸得這麼難看了。雖然大長老曾經主持過三次莫家的簽決，但是這一次，他卻為難了。
按照現在的情形，肯定是要判莫凌輸。不過真的要判莫凌敗嗎？拋開尹蘇不談，大長老始終都不忍心判這個由他看著長大，手把手教靈言術的孩子輸。畢竟，簽決中輸了的人，就得離開莫家本家了。尹蘇在莫家再強勢，也不能公然地違抗莫家傳承了數百年的簽決規定。
但是，判莫凡輸。大長老也很為難，在他看來，莫凡的命已經夠苦了。十歲就死了母親，而莫嘯天更是從莫凡出生後，就對他不理不問。也是因為沒有人管教，莫凡才變成現在這種貪圖小利胸無大志的人。本來莫凡在莫家已經飽受欺凌，如果連簽決都不給一個公正的判決，著實有些良心難安。
況且，在場的觀禮賓客情緒此刻都被這場簽決感染了，幾百雙眼楮在看著，若是自己真判莫凡輸的話，以後莫家的聲望何在？
罷了罷了！大長老微微閉起眼楮，雖然舍不得莫凌，不過跟莫家百年的聲譽和莫家的前途相比，不舍得也得舍得。倒不如現在判莫凡贏，以莫凡這等心智，如果傾力培養的話，未來的成就也許並不比莫凌低。
「簽決，第二十組，莫凡對決莫凌。勝者為……」
「慢著！」就在大長老準備判決莫凡贏的時候，席間的尹蘇頓時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雙方都沒有了靈力，誰贏誰輸，現在判還為時過早了點。」尹蘇護犢心切，竟然無視簽決規定，擅自走到擂台邊上，對大長老說道。
「況且，如果單單比拳腳的話，莫凡又豈是凌兒的對手？」尹蘇瞥了一眼莫凡，聲音冷得讓人不由自主地有種寒意。
「這……」大長老為難地看著尹蘇，這場對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莫凌是輸得一敗涂地。「夫人，現在擂台已經被莫凡的靈咒化為一片沼澤，莫凌被困在沼澤里，就算拳腳再猛，也拿莫凡沒辦法把……」
「那又怎麼樣？」尹蘇冷聲喝道。「現在凌兒確實傷不了他。不過他現在也沒辦法傷的了凌兒。」
大長老皺了皺眉頭，雖然如尹蘇所說，現在雙方誰也動不了誰。但是依照這個情形，判莫凡贏也是合情合理的。
「依夫人的意思？」大長老小聲地詢問道。
「等這片沼澤重新消失後，兩人互比拳腳。我就不行，他還能贏的了凌兒？」尹蘇低聲說道。
無恥！大長老暗自在心里罵了一句。這片沼澤是由靈力所化，靈力一天不散，沼澤一天就不會消失，除非術者自行解除。不過別說莫凡不會解除這片沼澤，就算他想，也已經沒有這份力氣。
看現在這情形，這片沼澤沒有個三四天，根本不會消散。難不成要所有人在這里等上三四天？
「夫人，可這沼澤要等到消散，沒有三四天的時間……」
「那就暫停簽決！」
听到這話，大長老差點氣得罵出聲來。簽決暫停，有史以來莫家的簽決之所以能吸引這麼多賓客，就是在于簽決的公正公平，不偏袒任何一方。也因為這樣，莫家在秦因帝國的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今天在場的這百名賓客，無一不是來自各大宗派、家族。這些人可不是每個都跟莫家關系良好的，若是暫停簽決的話。那些等著看莫家笑話的人絕對會大肆宣揚，到時莫家的聲望何在？莫家的信譽何在？
「可是……」
不等大長老說話，尹蘇就冷聲何止道︰「就按照我說的辦！」
大長老看著尹蘇，心里掙扎了許久。恐怕今天他若是不顧尹蘇的阻攔，強行判決莫凡勝的話，以後他跟尹蘇之間的仇就算是結定了。而且就算判了莫凌輸，看現在尹蘇這般護犢，日後估計會強行將莫凡留在莫家本家，到時莫凌的地位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還是未來族長的繼承人。反觀莫凡，有了今天這一幕，尹蘇決計不會留他太久。
若是今天他判了莫凌贏，雖然莫家的聲譽有損，但若是能補救及時，倒也不會損失太大。但是，如果判了莫凡贏。恐怕他這個大長老就當到頭了。
權衡利弊之後，大長老朝莫凡看了一眼，暗暗惋惜。「孩子，要怪就怪你的母親是個婢女！」
大長老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看莫凡和莫凌，接著抬起頭將目光朝向觀禮席上的賓客，大聲宣布道︰「本場簽決，因雙方靈力均已消耗殆盡，無法判斷輸贏。所以，需由眾長老商討再定重新對決日期。」
話音剛落，觀禮席上噓聲一片。
當強者和弱者打的難解難分時，人往往會因為同情心而偏向弱者。剛剛那場簽決讓觀禮的賓客看的是熱血沸騰，漸漸的，眾人已經將目光轉向了莫凡。現在听到竟然是要重新比過，眾人紛紛不忿起來。加上觀禮席上一些跟莫家有著矛盾的人，更是趁著此刻大肆興風作浪，一時間，觀禮席上傳來一片噓聲。
「重新商討對決日期？」就在群情激奮時，莫凡冷笑了一聲，對大長老說道。「我看，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什麼？」大長老轉過頭，不解地看著莫凡。
「我說，這樣太麻煩。不如現在就決勝負好了。」說著，莫凡的眼楮不自覺地眯起了起來，像是在打什麼主意似的，嘴角也微微揚起一道弧線，露出一種耐人尋味的笑容。
莫凡看著莫凌，冷笑道︰「小子，要怪，就怪你有一個太護犢的娘了！」
說完，莫凡微微閉起眼楮，雙手緩緩的開始凝聚體內剛剛恢復了的靈力。漸漸的，莫凡的雙手泛出淡淡的藍光，就在這時，莫凡用一種悠長的聲音念出一段生澀難懂的句子。
大長老和尹蘇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這個律調？五律陽平調？不對！五律峰回調？不像！五律復合調？有些不同！
詭異！大長老微微皺起眉頭，這種律調處處透著詭異。猛然間，大長老瞪大眼楮，急喝道︰「莫凡，住手！」
大長老神色慌亂，這哪里是什麼五律，這根本就是靈源幻滅訣！此時，大長老已經全部都明白莫凡是在做什麼打算了。他是要殺了莫凌！
靈源幻滅訣，是一種既不屬靈咒，又不屬靈術的特殊法門。這是用來自滅靈源用的。此時，大長老已經全懂了。為什麼莫凡在使用天洪時，明明靈力已經不夠了，卻還要消耗靈力制造出這麼一片沼澤，為什麼偏偏只留自己腳下站的那一小片地方。
起初，大長老以為這是用來欺騙莫凌釋放靈咒的。此刻，他才明白，其實，這些都是陷阱。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這一刻！
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認為靈言師體內的靈力消耗殆盡，短時間除了秘藥就根本無法恢復靈力了。其實不然，靈言師最純，最充沛的靈力，不在體內，而是在靈源里。
靈源幻滅訣，自滅靈源後，靈源會將是術者體內幾倍的靈力瞬間釋放。一個下品靈者的靈源自滅，釋放出來的靈力，正好可以施展一個極具攻擊性的靈咒！
而這個靈咒，結合周圍的環境，必定是雷系靈咒無疑。
果然不出大長老所料，就在莫凡將那段咒文吟唱結束後，整個身體都彎下了來，痛苦地嘶吼著。這時，一股深藍色的靈力頓時從莫凡的小月復處噴發出來。與此同時，莫凡強忍著疼痛，用一種怪異的聲調吟唱著一段冗長的前誦曲。
也不知道是莫凡事先算好的，還是他運氣好。因為自滅靈源後，常年積蓄在靈源里的靈力瘋狂地涌出來，恰恰，也因為這樣，莫凡施展靈咒時根本無需引導靈力。
此時已經完全具象化的靈力將莫凡整個人包裹起來，當莫凡將前誦曲吟唱完畢後，靈咒同時完成。靈咒整個施展的時間比之前整整少了一倍。
「《神諭》第三章第七節，靈咒奔雷！」
幾乎是在莫凡念完這句的同時，天空變得陰氣沉沉，雷聲轟隆大作。莫凡身體周圍的靈力此時已經全部凝聚在了雙手上。
此時莫凡的雙手仿佛抓著雷電一般，深藍色的靈力發出「嘶嘶」的雷鳴。繼而，天空雷聲大作，碗口粗的閃電從天空劃到擂台上，漸漸的，莫凡雙手的靈力已經成為了幾道閃著紫光的雷電。
看到這一幕，莫凌嚇的魂不附體。此時他體內的靈力只有平時的一成不到，如果被這雷電打中，別說是這數道，就算是一道，都能讓他瞬間魂飛魄散。
「別、別亂來……我……我可是你的親弟弟……」莫凌掙扎著想要逃離擂台，然則，身陷沼澤當中的他那里動彈的了。
「親弟弟？」莫凡嘴角微微揚起，淡笑道。「我有這個榮幸做你的哥哥嗎？」
「有！有！當然有！」莫凌畢竟才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面對死亡的威脅，哪里還有往常的驕狂。光是看著莫凡手中那恐怖的雷電，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可惜啊！我怕折壽！」莫凡的笑容中帶著玩味和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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