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互相瞪著,對峙不下的蘇薇安與喬子航,蘇靜文卻不打算再在這里待下去,陸景泓已經被送往醫院生死未明,她耽誤的時間已經太多了,蘇薇安什麼時候都可以收拾,更何況當喬子航知道了這麼多以後,就算是她放過了蘇薇安,喬子航也不會放!
想著,蘇靜文打算轉身離開,卻在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地上血泊中的那枚戒指,染了血的鑽戒,就像是血鑽一樣漂亮,卻也……刺目!
蘇靜文小心翼翼的撿起那枚戒指,然後抖著手把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莫名安心。
不懷任何希望……
她看著那張潔白的紙張,因為男人的下筆很有利,就連背面都隱約可見墨跡,她眨著眼,最後抿著唇打開紙張,然後她看到了那首詩︰
徐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慈祥的笑著,像個慈悲而和藹的老者走到那位醫生身旁和煦的拍了拍醫生的肩膀,笑著說︰「小伙子很有前途,叫什麼啊?」
「我本還想著好好補償你,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你都不需要!」說著他把蘇靜文扛了起來,甕聲甕氣的說︰「既然你這麼不听話,我就那條鏈子把你鎖起來好了!」
喬子航也裝不下去了,他本來就不是溫柔的人,遇到一些問題比誰都鑽牛角尖,他氣的眼眸瞪圓,粗聲粗氣的說︰「那種連命都可以不要得人,有什麼好的?死都死了,你還留著他的東西做什麼?!」
「因為我不好過,我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蘇薇安的理智已經全都沒有了,她的腦海中只有瘋狂的恨意!
愛上一個人到底需要多久?
看著無名指上耀眼的戒指,蘇靜文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她迎著日光凝立在血泊之中,任那刺眼而明媚的日光刺痛雙眸,淚水反射性的流下來,落在血泊中與其合為一體,她在心里默念︰你的愛,我的名。
上一秒還恨不得殺人的人,下一秒怎麼可以用稱得上溫柔的語氣講話?!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說出來!」喬子航咬牙切齒的問,視線緊緊盯著蘇薇安,恨不得把她撕碎!
*
喬子航並沒有錯過蘇靜文手上的那枚戒指,染了血跡的陌生戒指,是誰送的想也知道,哪怕知道自己不該嫉妒,喬子航還是忍不住抓起蘇靜文的手,攥緊她的手指想要把戒指拿下來,蘇靜文卻把手緊緊的握成拳,不給他拿下來的機會。
說完,拿出褲袋內的手機撥通了管家徐伯的電話,詢問廣州城內的狀況,當得知陸景泓被送入廣州醫院經搶救之後又秘密轉送到美國之後,喬子航眸底一閃!
當她看完那首詩,抖著唇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她的淚從那雙澄澈卻紅腫的鳳眼中不停的流淌出來,晶瑩的淚花不停的砸在紙上暈開了黑色的字跡,她倉皇的試圖把污染了字跡的淚水擦掉,卻沒發現越是想擦干淨字跡就越模糊。
顧衡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拿著這首詩交給蘇靜文的,總之他是想為陸景泓出一口氣,這個女人他知道,很可憐卻,可他卻做不到憐憫她!
她坐在手術室外,兩手空空卻沾滿了干涸的血液,她似乎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手術室的門明明緊緊的關著,她盯著那扇門,一言不發,一瞬不瞬,呆滯,空洞,寂寥。
我珍惜我的秘密,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你愛他?呵!你說你愛他!那我算什麼啊?嗯?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愛我的嗎?」喬子航的雙眸立刻就紅了,他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一樣攥緊了蘇靜文的手臂,然後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吼道︰「你說你愛他,那這一個月來我對你的細心照顧,寵愛又算什麼啊?蘇靜文,你說啊,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他,讓你因為他移情別戀!」
「喬子航你放手!」蘇靜文受不了喬子航這個人的霸道自負,她現在沒心情跟他吵!
愛她會那樣殘忍的傷害她嗎?愛她會不信任她嗎?
她愛的人,愛她的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當蘇靜文驅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從陸景泓主刀醫生的口中得知了陸景泓已經腦死亡的消息,那一刻她一滴眼淚也沒流,她只是扶著牆,冰涼的手按在額頭上,闔上了那雙疲憊充血的雙眸。
喬子航一怔,隨即想到了蘇靜文的去向,劍眉狠狠的堆在一起,剛毅冷漠的臉龐瞬間布上一層寒霜,
答案不清不楚,她十三歲愛上喬子航只需要幾分鐘,可那樣懵懂的愛卻給她致命的打擊,她不是沒有情深過,只是在十三歲之後,她對喬子航那樣的情深意味著刻骨的恥辱!
「我家少爺的意思剛剛我已經說明白了,你們……可還有誰不懂?」
我曾宣誓,我愛著,不懷抱任何希望……
現代社會的精英,被十幾年中國式的教育成為了冷漠自私的人,不是每個醫生都有偉大的醫德,在生與死的選擇面前,他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喬子航真的愛她嗎?可是怎麼可能!
但這個女人也絕不可以幸福的活下去,她該知道陸景泓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愛她!
因為她,一向最有抱負的陸景泓墮入黑道,因為她,一向冷清的陸景泓做出那麼多錯事,傻事,最後為了她,差點丟了性命,到現在還生死未明!
他氣她竟然為別的男人流眼淚!
想到這,她痛苦的闔上雙眸。然要眸陸。
答案是確定的,她愛那個男人,或許是在失憶後,或許是在失憶前的兩年相處之中,或許是在那個人說出會養與他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那一刻,只是不管是什麼時候愛上了陸景泓,她都用了一個漫長的過程。
愛……不該是像陸景泓那樣無謂嗎?
他記得她曾問過他,若是蘇薇安和她只可以選一個,他會選誰,現在他有答案了,他選她,那麼她也該只看著他一個人!
「派人去醫院先關照一下那些醫生,教教他們一會怎麼說話。」喬子航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門,矮身坐在駕駛座上,然後把手機讓在副駕上位置上,啟動擎型……
喬子航呼吸一滯,被蘇靜文說的啞口無言,過往的事,他錯的太離譜,什麼樣的解釋都無法彌補過去的傷痕,更何況他們中間橫了一個陸景泓?
「病……病人陸景泓因頭部遭受槍擊,已于20**年2月16日星期二腦死亡。」陸景泓的主治大夫抖著唇,看也不敢看徐伯,開口說。
他不會讓陸景泓在見這個女人!
而她愛上了陸景泓花費了她太多的時間,兜兜轉轉,到她記起了他,知道她愛的是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當喬子航看到蘇靜文一個人坐在醫院的排椅上哭泣的時候,他眸底復雜一片,有愛意,有愧疚,有心疼,也有憤怒!
她心里難受卻無法發泄,她無法相信那個鮮活的生命就那樣逝去,那樣驕傲而睿智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去?
我曾宣誓,我愛著,不懷抱任何希望,
對蘇薇安尖銳的嘶喊充耳不聞,喬子航名貴的皮鞋踩在廢棄廠房的水泥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回聲,他挺拔的身軀邁著堅毅的步伐離開,不再看躺在廠房內的女人一眼,到了門外,對一直守在外面的額手下吩咐道︰「把她帶回去關起來,她的腿傷不用管!」
陸景泓那個人……決不能留!
蘇靜文越听越氣,越氣卻越平靜,她冷淡的拂開喬子航的手,直視喬子航的雙眸說︰「你說你愛我,可你回頭看看你都做了什麼?除了肆無忌憚的傷害我,羞辱我,你還做了什麼?喬子航,愛不止是說說而已,你懂愛麼?」
「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不是愛上了陸景泓,而是遇到了你,喬子航!」說完就狠狠的甩開喬子航的手,打算去撿那枚戒指,然而沒等她邁開一步,手臂就被喬子航狠狠的扣住了,她惡狠狠的看向喬子航,那視線恨不得把喬子航碎尸萬段!
「李青海,好,我知道了。」說完,把槍對給身旁的手下人,帶走人浩浩蕩蕩的走了,來去匆匆卻也囂張的可以!
把手中的紙片送到蘇靜文的面前,顧衡垂眸說︰「弘生前一直把這首詩帶在身邊,他曾說過這首詩,詮釋了他對一個女人的愛,我想他說的那個人就是你,所以你該看看。」
他們都想活著!
我愛著,只我心理知覺;
她說︰「我是愛他,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他,也許人就是犯賤,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現在恨你,恨蘇薇安,卻更加痛恨我自己!」
「我那只是拖延時間,你以為我去了就能救出你嗎?」喬子航急躁的說,他握緊了蘇靜文的肩膀說︰「陸景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是去了,可他非但沒救出來你卻把自己搭進去了,小靜,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的那麼早,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我們還有以後!」
喬子航的雙眸瞬間緊縮,他看著蘇薇安丑陋扭曲的嘴臉,神情陌生而冷酷,大悲大怒之後,他突然平靜了下來,臉色陰沉的駭人,他的視線掠過蘇薇安受傷的右腿,唇角一勾,直視著蘇薇安的雙眸,冷笑道︰「腿很疼吧?」
那他對她的愛算什麼?她蘇薇安又算什麼?!
蘇靜文神色寂然,她的雙眸不停的流淌出灼熱的淚水,而她的神色麻木而漠然,似乎流淚是一種機械的本能,她用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眸盯著喬子航溫柔的視線,腦海中怢然響起蘇薇安不敢憤恨的話。
冷嘲的勾了勾唇,喬子航抽出手指,從褲袋內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看著手帕上黑色的血跡,喬子航厭惡的皺了皺眉,然後把手帕丟在蘇薇安的身上,轉身卻發現蘇靜文已經不在。
「李,李青海。」那名醫生說。
管家徐伯知道喬子航的意思,他一刻也不敢耽誤的帶人去了醫院,抓住了醫院里所有的腦科大夫以及護士,把他們關在一個房間里,然後端著一把JS型9mm沖鋒槍指著屋內的醫生和護士,他還是在喬家的那副樣子,沉寂,冷漠,甚至是有些呆滯,然而此刻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老人,拿著一把沖鋒槍威脅著二十幾個年輕的醫生和護士。
他溫柔的笑了笑,選擇不計較蘇薇安為了別的男人哭,畢竟那個男人現在已經去了美國,並且生死未明,仿佛是他一直就是一個溫柔的人,他試圖拉起蘇靜文的雙手,卻被蘇靜文毫不猶豫的揮開,他苦澀的笑笑,卻沒有像以往一樣霸道,只說︰「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活著的人要向前看,不是嗎?」
想到陸景泓,她的心頓然劇痛,她確信自己沒有心髒病,可為什麼會這樣疼?她捂著胸口,在沉默中捫心自問,你愛那個人嗎?那個為你死去並且到死都愛你的男人?
可是她無法說服自己他沒有死,子彈打在了腦子上,死亡率很高,那僅有萬分之一的奇跡怎麼可能降臨到與她一樣不受命運眷顧的陸景泓身上?
「啊——放……放手!」蘇薇安疼的尖叫,她像瘋了一樣捶打喬子航,卻被喬子航一手禁錮了雙手,然後狠狠的向後一推,蘇薇安頓時被推倒在地,哪怕她現在已經癱坐在地上這樣的力道也令她狠狠的踫到了手肘!
然後,他直視蘇靜文的雙眸說︰「我不管你愛的是誰,不過,既然你是我的女人就該乖乖听我的話!」說完他看向蘇靜文藏在背後的手,說︰「我讓你摘掉那枚戒指,就算是把手指剁了,你也要把它給我拿掉!」
他抿著唇,抬起頭惆悵的嘆出一口渾濁的氣,然後轉身離,而在他離開不久後,喬子航也趕到了醫院!
顧衡看著蘇靜文痛苦不堪,心里卻沒有多暢快,他捫心自問,這樣傷害好友鐘愛的女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喬子航怎麼可以愛上蘇靜文?!
「喬子航,你——哪一點都不如他!」手臂像是要斷了一樣的疼,蘇靜文卻不在意,她看著盛怒之下的喬子航,然後冷淡的撇開視線說︰「說到移情別戀,我很抱歉,畢竟我愛你這件事沒能堅持到最後。」
「哈——」喬子航莫名的大笑一聲,然後歪著頭,赤紅著一雙眼楮看向蘇靜文,說︰「我自問欠你的不少,可你今天這樣對我,也讓我覺得我還清了,沒有比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更令我感到難堪了,蘇靜文!」
抓著蘇靜文的手臂,看著蘇靜文恨不得吃人的眸光,喬子航冷笑著說︰「蘇靜文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要怪就怪你不幸愛錯了人!」只要一想到陸景泓,喬子航就莫名的發怒,越是想蘇靜文的表現就越覺得不對勁,蘇靜文表現的太傷心了,喬子航身軀一震,一把抓住蘇靜文的手臂,嚴肅的問︰「別跟我說你真的愛上那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了!」
「你喜歡戒指我可以送你,這個鑽這麼小有什麼好?乖,把它取下來,我送你一顆鑽更大的。」喬子航的語氣甚是溫柔,他這麼說著手下的動作也不停,就要掰開她的手,可蘇靜文在這件事上很堅持,因為執念力道也很大,說什麼都不讓喬子航去動那枚戒指。
她覺得喉嚨發緊,呼吸困難,她用手狠狠的砸著胸口,像是心髒病發那樣難受,她忽然像小獸一樣的嗚咽一聲,卻又頓住,然後抓緊了胸口的衣服,繼續沉默。
徐伯其實長的很不好看,面向很苦,此刻他眯著那雙渾濁卻精明的眼楮,端著沖鋒槍,語氣卻很溫和,給一種凌厲的違和感︰
但並不是沒有幸福
愛上那個一直槍她東西的蘇靜文!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滿足。」
「砍下來就不會再疼了吧?」似乎喃喃自語,喬子航垂著頭認真的考慮,甚至用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摳進蘇薇安腿上的傷口,看著外翻里爛的傷口,喬子航惡狠狠的轉動著手指,咬牙切齒的說︰「跟我上床很惡心?呵!現在想起來跟你上床也的確令我惡心!」
說完霸道的把蘇靜文的手臂拽出來,粗魯的掰開蘇靜文的手,把那枚戒指狠狠的摘了下來,粗魯的動作令蘇靜文的手臂、手指發疼,然而更令蘇靜文心疼的是,喬子航竟然把那枚戒指狠狠的丟在走廊的另一頭!
蘇靜文也不打算隱瞞,她用那雙猩紅的雙眸直視喬子航,眸底一片認真,她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卻成功的將喬子航打入地獄。
蘇靜文氣的發笑,她仰著頭,譏諷的說︰「是啊,陸大哥就這點比不上你,他比不上你怕死!為了那條命可以犧牲很多無關緊要的人!」說完,她垂下頭,嘲諷的說︰「喬子航你跟蘇薇安說的話我都听到了,既然我的死活與你無關,你現在又在這里裝什麼好人!」
是她導演了這一切,她不後悔,死去的孩子也好,蘇靜文的遭遇也好,喬子航的悔恨也好,這些都可以讓她興奮讓她開心!
「誰要你的戒指,別動它!」蘇靜文握著喬子航的手腕狠狠的在他手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趁喬子航放手之際把手放在身後,因為掙扎而喘著粗氣,她咬著牙,恨恨的看著喬子航說︰「因為你我已經失去太多的東西了,為什麼連這個你都要拿走!」
陸大哥,你當時到底有多絕望才會時時刻刻苦以這手銘記字跡的愛?
她坐在醫院的排椅上,一深髒亂來不及換去,她從頭至尾都很平靜,平靜的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
「我愛著,什麼也不說;
蘇薇安詫異的睜大了雙眼,一時間不懂喬子航的陰晴不定!
蘇靜文紅著眼楮,連頭都沒抬,當她听說這是陸景泓的東西時,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接過了那張紙,卻在打開時有了猶豫。
她不是愛他嗎?那怎麼可以為了別的男人哭得這麼傷心?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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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桌,老紙要精盡人亡了!!
這兩天歇斯底里的段子寫多了,小池晚上總是做夢,休息不好,文文的字數驟減啊,明天小池爭取多寫一點,小池現在要去做飯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