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祐先生,客套什麼的就免了,有話就請直接說吧。,,用手機也能看。」陶應一邊睡眼惺忪的打著呵欠,一邊毫不客氣的催促道︰「夜色已深,明天我軍看天氣情況,或許就要發起攻打陰陵的戰事了,我得抓緊點時間休息,不然明天指揮攻城時精神不好。」
陶應的語氣和態度讓孫乾有些緊張和意外,在出發前,孫乾可是和劉皇叔仔細分析猜測過陶應的反應的,覺得以陶應陰險狡詐的性格和目前的形勢,最有可能出現兩個反應,一是哄,用盡花言巧語和各種許諾哄著劉備軍動手,從內部給予小袁三公致命一擊;要麼就是威逼利誘,拿徐州軍隊目前的武力強勢恐嚇威逼,逼著劉備軍在小袁三公和陶應之間做出站位選擇;當然也有可能陶應會直接翻臉,但這個可能性不大。
陶應目前的態度是唯一讓劉皇叔和孫乾意外的態度,對孫乾的到訪不親不熱,既不拒絕接見,又似乎對劉備軍的再一次主動靠近不太重視,就好象有劉備軍這個盟友不多,無劉備軍這個盟友也不少一樣。不過越是這樣,之前還頗有成竹的孫乾反倒有些心虛,很是謹慎的答道︰「既然使君軍務繁忙,那小使也就開門見山了,我家主公玄德公今番派小使拜會使君,是因為袁術一再要求我主率軍渡河救援陰陵,我主推月兌不過。為了方便將來行事,也為了貴我兩軍的聯盟大計,故而想與使君約定……。」
「你們過肥水來做什麼?找死?!」陶應打斷孫乾的話,沒好氣的說道︰「上一次放水,袁術匹夫說不定就已經生出了疑心,這一次你們的隊伍過了肥水送死,我還再一次故意放水。袁術匹夫再蠢也會看出不對吧?到時候袁術匹夫壽春城內外的近七萬大軍一起動手,堆就能把你們那幫烏合之眾堆死!」
孫乾又有些張口結舌,做夢也沒想到陶應竟然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陶應則又懶洋洋的揮手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公,就說不用再演戲了,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老實的呆在肥水西岸。只要你們的隊伍留在壽春城下,袁術匹夫就絕沒膽量敢出動壽春守軍救援陰陵,所以你們的隊伍現在只要老實留在肥水西岸,間接替我牽制住袁術匹夫的壽春隊伍,就算履行了與我軍的盟約了。」
「想不到使君如此體貼恩眷我主,使君的要求真就這麼簡單?」孫乾驚喜得都有點不敢相信陶應的話。
陶應點點頭,又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陶應與人締盟,幾時不義在先過?告訴劉玄德,叫他想辦法先和袁術匹夫虛與委蛇一陣子,等我拔掉了陰陵這顆釘子。主力隊伍騰出了手,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聯手拿下肥水防線和壽春城。」
孫乾大喜,趕緊離席拱手說道︰「使君高風亮節,乾欽佩之至,請使君放心。乾一定將使君原話如實轉告給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也一定會履行盟約,替使君牽制住袁術的壽春隊伍,讓使君安心攻打陰陵城。」
「很好,那就一言為定了。」陶應點頭,又打了一個呵欠。道︰「順便提醒貴軍一句,做好提防準備,小心袁術匹夫突然翻臉。好了,送客。」
幾個衛士上來邀請孫乾離開,孫乾也不敢糾纏,老實行禮告辭,不過在走到大帳門前時,孫乾又回過了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使君,有一句話或許非常無禮,但小使還是想問使君一句——使君如此眷顧我軍,難道就不想讓我家主公再表示一點合作誠意?再進一步加深貴我兩軍的聯盟友誼?」
「不用那麼麻煩。」陶應自信滿滿的答道︰「我非相信玄德公的為人,而是相信玄德公的聰明,以玄德公的聰明,一定能看得出來,如果他現在耍花樣的話,將來會有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我家主公一定能看得出來,如果現在耍花樣,將來會有什麼下場?陶應小賊這是在恐嚇嗎?我軍屯駐于肥水以西,可退也可守,陶應小賊能把我軍怎麼樣?」
帶著滿月復的疑惑,孫乾老實返回劉備軍大營交令去了,而孫乾前腳剛出大帳,陶應臉上的惺忪睡意也立即一掃而空,半閉半睜的三角眼中也射出兩道陰狠光芒,低聲冷笑道︰「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麼高超的技術動作,也是你大耳賊在我面前玩得轉的?在我面前既然當了婊子,那就得把婊子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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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乾擅長外交,在軍事和權謀方面都是一塌糊涂,劉皇叔在軍事上平平常常,權謀上卻是天縱奇才,所以當孫乾把陶應的話原封不動的帶到劉皇叔面前後,劉皇叔欣喜于陶應的條件意外寬松之余,然後又迅速冷靜下來,開始用心盤算一個重要問題——素來以奸詐狠毒著稱的陶應偽君子,憑什麼如此厚待自軍?還一點保證都不要的就這麼厚待自己?
或許是庸人自擾,絞盡腦汁的盤算了許久後,劉皇叔猛然考慮到了一個可能,身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也頓時驚叫起來,「壽春城下!我怎麼忘了壽春城下這個死地!陶應小賊如果鐵了心要我的命,他根本不需要讓我渡過肥水送死,只要他過了肥水,在壽春城下照樣可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袁術匹夫原本就沒信任過我,現在我拒絕出兵救援陰陵,又已經大大開罪了,陶應小賊兵臨城下的時候,袁術匹夫又怎麼可能讓我退回壽春城內?又怎麼可能不笑呵呵的看著陶應小賊把我殺光宰絕?!」
猛然想到壽春城下這個可能存在的死地,再仔細研究了一般周邊地形。在戰場上逃命經驗豐富的劉皇叔難免更是心驚膽戰,因為壽春城下這個戰場確實遠比肥水東岸更加危險,北面是被徐州水師逐漸蠶食控制的滔滔淮水,南面是一望無際的芍陂大湖,西面則是比肥水流量更大的泄水大河,實際上比肥水更難渡過,唯一的可靠據守地壽春城。又被小袁三公的嫡系軍隊牢牢控制,自己的隊伍不要說是駐扎進城了,就是靠近都難!
「主公。」恰在此事。劉備軍的哨探官得到衛士允許進了大帳,向劉皇叔單膝跪下奏報道︰「啟稟主公,小人麾下的一支斥候隊伍。昨夜巡視淮河期間,發現有十余條不明身份的快船隊伍乘夜逆流而上,往穎水方向去了,疑是商船,但船只既輕且快,又不太象是載貨商船,隊率為謹慎起見向小人報告,小人也擔心其中有謀,故來稟奏主公,請主公定奪。」
「往穎水方向去?是往泄水河口去的才對吧?一群蠢貨!」劉皇叔臉色鐵青。馬上就拍著案幾向哨探官吼道︰「快,馬上派人到芍陂湖,詳細探察那里究竟多了多少不明身份的船只!再到義城碼頭,仔細探察那里的徐州水師,究竟少了多少快船!」
哨探官被劉皇叔的態度嚇了一跳。趕緊連聲唱諾,起身飛快出帳下去安排,不料這哨探官剛走到大帳門口時,劉皇叔卻又叫住了他。稍再猶豫後,劉皇叔補充道︰「這些船只是否敵人所派,目前尚不明確。為了避免動搖軍心,此事必須保密,暗地里探察,不可讓我軍士卒過多知曉——尤其不能讓我們的盟友淮南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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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的陰陵城外,在基本摧毀了陰陵城東西北三門城牆的牆上建築後,經不住眾將的攻城請戰要求,同時也為了試探一下陰陵城的防御力度,原本打算再緩一緩再發起攻城戰事的陶應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派出了大約一萬兩千的步兵發起攻城——當然了,打先鋒的當然是淮南新降兵,此外陶應少不得出動徐州的攻城王牌襄陽炮提供掩護,親臨戰場指揮攻城,順便觀察敵情,判斷和分析破城所需時間。
這是徐州軍隊渡淮以來的第152章中襄陽炮壓制城上守軍,然後長盾、沙包和轒轀車上前,在護城河邊上構建臨時工事,弓弩手躲在工事背後放箭壓制,最後才是攻城武器和步兵上前,同時向陰陵東西北三門發起進攻,制造隨處可能破城的心理壓力,一邊試探性進攻各個牆段,一邊耐心尋找破城機會。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陰陵守將橋蕤擅守的特長終于得到淋灕盡致的發揮,在藏兵城樓和大型守城武器已經被襄陽炮基本摧毀的情況下,橋蕤仍然利用著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給予了徐州軍隊以迎頭痛擊。戰斗從開一開始,陰陵城牆上的弓箭、弩箭、羊頭石、灰瓶和擂木就沒有停止過落下;徐州軍隊的攻城雲梯和撞城車剛一靠近城牆,城牆上也馬上落下無數火箭燕尾火炬,還有穿有鐵鏈的磨盤青石,把徐州軍隊的攻城武器燒毀砸毀許多;而徐州軍隊的登城飛梯一旦靠上城牆,馬上就有無數大木上來撞擊,不把飛梯撞倒絕不罷休,即便有飛梯兵攀上城牆,迎接這些飛梯兵的,也是無數飛快轉動守城連枷,還有三刀兩槍五人一組的守兵組合,結果徐州軍隊的第152章文武官員入府議事,而當淮南眾文武到齊後,小袁三公直接走到長史舒邵正面,當眾把橋蕤的告急書信摔在舒邵臉上,鐵青著臉嘶吼道︰「看看吧,你干的好事!橋蕤又告急了,現在救還是不救?請你舒長史拿個主意!」
舒邵撲通一聲跪下,匍匐在小袁三公的面前全身汗水淋灕,既不敢揀去橋蕤的告急書信觀看,也不敢說半個字質疑橋蕤的告急真假——歷史上曾經拼著被小袁三公殺頭都要拿軍糧賑濟災民的舒邵其實為人不錯,不僅對小袁三公忠心,也與同僚普遍相交甚好,知道以橋蕤的性格,陰陵戰況如果不是十萬火急,橋蕤就絕對不會給小袁三公添麻煩,更不會胡亂求援打亂全局,所以也正因為如此,舒邵才更加在小袁三公面前抬不起頭來。
不只是舒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在場的淮南眾文武也是個個屏息靜氣,生怕小袁三公把火氣撒到自己頭上,就這麼僵持了許久後,小袁三公的從弟袁胤才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主公,不然的話,我們自己出兵增援吧。」
「放屁!」一向注重身份的小袁三公罵了句髒話,怒吼道︰「派援軍過河,回不來怎麼辦?壽春城外的大耳賊,豈不是更要騎到孤的脖子上拉屎撒尿?!」
袁胤乖乖把嘴巴閉上,小袁三公硬拉來充當政治花瓶的河內名士張範之弟張承站了出來,很是鎮定的說道︰「主公,主薄閻象先生甚有智謀,形勢危急,主公何不召閻主薄商議大事?或許閻主薄有計可解眼前危機。」
「召閻象議事?」
小袁三公有些心動,那邊金尚卻又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說道︰「主公,閻象是因為鼓動主公不可善待劉備而入獄,現我軍與劉玄德隔閡日深,若再召閻象議事,劉玄德那里,只怕……。」
「主公,事已至此,承認為也用不著顧忌劉備奸賊的反應了。」張承沉聲說道︰「若金刺史堅持不讓主公重新起用閻主公,那麼就請金刺史去與劉備聯絡,勸說劉備出兵救援陰陵,劉備若願去,也解了陰陵之危,那麼主公自然不必重新起用閻主薄。若劉備奸賊為了保存實力,仍然堅持不肯前去救援陰陵,那麼主公憑了什麼還為一支根本靠不住的所謂援軍,放棄一名對你忠心耿耿的忠貞謀臣?」
張承一張嘴就把壽春人人頭疼的差事推給了自己,金尚當然是有些魂飛魄散的感覺只恨自己多嘴,小袁三公卻大點其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很好,當初力邀大耳賊渡淮時,金刺史也出力不小,這事正應該交給金刺史,孤就在這里等著,兩個時辰內,金刺史若是帶不會讓孤滿意的話,或者一去不回,孤就立即召見閻主薄!去吧,金刺史就不用客氣了!」
可憐的金刺史人在屋檐下,又是堅持引狼入室的幫凶之一,這會自然是想推都不敢推,也只能是乖乖領命出使劉備軍大營,而劉皇叔也是聰明人,一听小袁三公遣使到來,立知小袁三公又是逼自己出兵去救陰陵,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聯袁還是聯陶,更不敢拿最後本錢揮霍錯過立足淮南的天賜良機,便索性來了一個裝病不見,借口自己偶染風寒,派關羽張飛攔住金尚,金尚百般懇求,劉皇叔就是不見。
金尚在劉皇叔的大營里被關羽張飛擋著,小袁三公在壽春城里卻沒有閑著,等了兩個時辰不見金尚消息,小袁三公毫不猶豫的就從大牢里提溜出了主薄閻象,向閻象請教應對之策。而閻象也不愧是數得著袁氏忠臣,不僅沒有計較小袁三公將自己下獄一事,仔細了解目前形勢後,閻象還立即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磕頭說道︰「主公,事已至此,只有一法,可解眼前壽春僵局!」
「閻公所言何法?」小袁三公趕緊問道。
「先誅劉備!後救陰陵!」閻象朗聲答道︰「劉備奸賊百般推月兌,堅持不肯出兵去救陰陵,還主動挑起我軍與其沖突,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保存實力,待價而沽!陰陵城破之後,陶應小賊移師壽春,他便是左右壽春戰場勝負的唯一籌碼,他若倒向我軍則我軍有希望守住壽春,他若倒向陶應小賊,則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如此奸險小人,如此心月復巨患,若不早除,其為禍必百倍于陶應小賊!」
小袁三公呆住,許久後才嘶啞著嗓子說道︰「可是,眼下大敵當前……。」
「主公,我們還有機會。」閻象沉聲答道︰「橋蕤將軍已在告急書信中說明,即便沒有援軍,他也能堅持五到七日,這也就是說,橋蕤將軍還能纏住徐州賊軍主力五到七日,五到七日,足夠我壽春大軍全殲大耳賊萬余賊兵了!破了大耳賊後,主公也可見機行事,或是救援陰陵,或是命令橋蕤將軍放棄陰陵回援壽春,但無論如何,都勝過眼下的內憂外患,更勝過守衛壽春之時,連自軍內部都不敢掉以輕心!」
小袁三公凝視閻象,目光逐漸堅定,臉上咬肌也逐漸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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