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賢妻 第三十五章

作者 ︰ 夜初

賑雪災無非就是兩件事情,一是米,二是柴,米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因為明雲裳那一次將清源縣的財主一次全請了去,將他們身上的錢財給榨的七七八八。再加之秦解語那驚天動地的一劍,那些老爺們離開縣衙之後倒有半數大病了一場,一提到那場宴席,個個臉色對青,就是對身邊的親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而有的人被家人追問的緊了後憋了半天才咬著牙道︰「他不是人!」

家人想半天也不知道他嘴里所謂的不是指的是誰,而縱觀整件事情,大家一致認為那整事的人必定是王大志!

而那些米商們更因為明雲裳將何進家里所有的米糧全部放出賑災,再也沒有人敢坐地起價,城里的米價不但沒漲,反而因為這件事情而跌了不少。因著她這一番雷厲風行的舉動,四處的縣鎮也都聞風而動,幾乎她還沒到那里的大戶人家都開倉賑災,她一到,早有人等在那里捐銀子。

明雲裳對于這樣的反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看到那些人的樣子心里暗暗覺得有些好笑,這說的怕是欺軟怕硬之事吧!而賑災賑成她這樣的,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而紙是包不住火的,那些明眼人對于王大志的為人再清楚不過,而以王大志的膽量,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殺何進,有了一番推測之後,那些稍有見識一點的人都知道這事必定是明雲裳做的,心里對她敬佩無比,暗贊她行事不拘一格,是實實在在的為民著想。

對于柴火之事,明雲裳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她總不能叫人上山把山上的松木全給砍了吧,對于環保之事她比任何人都有體會,破壞生態環境的事情她是斷斷不能做的。再說了,就算她把那些松樹全砍了,那木柴也是濕的,根本就解不了燃眉之急。

于是乎明五小姐也很煩憂,如今她的手頭倒是有大把的銀子,可是銀子又不能變成柴火,她趴在縣衙的桌上表示很無奈。

郁夢離看到她的樣子倒有些失笑,他最是了解她,知道她最初來賑災不過是報著站穩腳的想法,而今見她這般盡心盡力為百姓做事,他知道她的心態怕也是有了一些變化。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道︰「裳裳,整天愁眉郁結對身體可不好,今日剛好天放了晴,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世子的身子不好,這般出去就不怕染了寒氣?」

「天天在這里憋著,怕是沒有寒氣也得憋出寒氣來了。」郁夢離微笑著道。

明雲裳的眼楮微微一轉,朝他湊近一分後道︰「當真如此?」

郁夢離眨了眨眼道︰「難道你期盼著其它的什麼事情吧?」

明雲裳扁了扁嘴,郁夢離又朝她湊近一些後道︰「其實說心里話,我心里也有所期盼,我听說白雪紅梅最是人間美景,想邀佳人賞花賞雪,就是不知謹相是何心思?」

他這一句話幾乎是貼著明雲裳的耳朵在說的,那輕輕柔柔的調子,溫溫軟軟的氣息,以及那因他說話而微動的唇觸踫到她的耳朵的觸感,縱然她自認定力無比之好,心尖兒也不禁顫抖了起來,她扭頭欲看他,卻因為這一個轉頭而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不薄不厚,泛著粉女敕的紅色,她睜大了一雙眼楮,他的眼楮微微彎著,明艷動人,卻又如一彎泓水柔柔的看著她,她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到,卻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她這一步退的有些急,沒看到身後有根板凳,這般一絆身子便往後倒去,他的手一伸,便一把摟住了她的縴腰。

她的臉不禁一紅,只是她的臉上戴了一張人皮面具,縱然臉紅了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只是郁夢離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的嘴角上揚成一個極好看孤度,眸子里也有了一分溫暖,他淺淺一笑,眼楮彎成極好看到的月芽形,她的臉皮素來厚的堪比城牆,想看到她這副窘態倒也不是一件易事。

明雲裳看到他那張笑臉,雖然覺得那是極美的畫面,卻也能看出他眼底另有含義的笑意,她輕哼一聲,抬起腳便朝他的臉上踢去,他笑了笑,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腳,然後伸手一把扯上她的鞋襪,低頭輕輕吻上她的腳踝道︰「姑娘的天足實在是美極了。」

這一幕像極了兩人初見時的情景,只是今日的明雲裳卻已不再是以前的明雲裳了,她輕哼一聲,一記彈腿便掙月兌了他的雙手,眼楮微斜後道︰「姐姐的模樣也是極美的!」

郁夢離聞言也笑了起來,拿起鞋襪走到她的身邊道︰「來,讓姐姐伺候我家妹子穿穿鞋。」

明雲裳的眼楮眨了一下後道︰「不用,我自己來!」說罷,便欲去奪鞋襪,郁夢離又如何肯讓,當下將手避開,輕聲道︰「人言男子給女子穿鞋襪是極為丟自尊的事情,可是我今日看來卻覺得是閨房中的樂趣。」

明雲裳原本還打算搶的也縮了回來,眸光里多了一分溫暖,便也由得他為她穿鞋襪。

他的動作不算熟練,穿了半日才穿上去,她眼里的笑意卻更濃了。

郁夢離幫她穿好之後又道︰「整日穿著男裝看著總歸不像女子,不如這樣好了,以後每隔數月你便穿一回女裝吧!」

明雲裳的眼皮子抬了抬,郁夢離又看著她道︰「今日便是你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穿回女裝的日子吧,你我今日只是夫妻。」

明雲裳的眸光微閃後道︰「誰和你是夫妻?」

郁夢離抬眸,她的眼楮微微一挑後道︰「我個人覺得談情說愛更有魅力。」

郁夢離笑了笑,她也笑了笑,兩人對視一眼後郁夢離問道︰「如何談情說愛?」

明雲裳眨了眨眼後道︰「當然是賞白雪紅梅啊!」

郁夢離失笑,輕輕搖了搖頭,便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秦解語就守在門外,見兩人這般走出來,眸光深了些,一雙眼楮如刀一般盯著兩人的手,明雲裳無視他的存,郁夢離沖他淺淺一笑。

秦解語看了郁夢離一眼,見他雖然是男生女相看起來有些柔弱,但是卻難掩那出塵之氣,讓人難以褻瀆,他雖然極不喜歡郁夢離,看到他這副樣子的時候還是有些震驚,見郁夢離看來,他冷哼了一聲。然後也不管兩人是否喜歡都準備跟上來。

明雲裳看了一眼轉角處的莫揚,她扭頭朝秦解語微笑道︰「阿語,我和世子今日有些事情外出一趟,你今日里就和莫侍衛一起玩吧。」

秦解語的嘴微微扁了扁,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氣,冷哼了一聲不理她,她笑顏如花,又輕聲道︰「我知道這一次用了你的那些餅子是我做的不對,等回到京城之後,我親自做給你吃好不好?」

「你會做餅子?」秦解語看著她問道。

明雲裳的眼角微微一抬後道︰「做餅干只是小菜一碟,若是本相願意,就是做滿漢全席也不在話下。」

秦解語的眼里滿是不信,明雲裳又沖他微笑道︰「牛皮不是吹的,高山不是推的,不管我會是不會,你若是不信,那麼無論我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你跟在我的身邊這麼久,又來歷不明,我尚且信了你,你竟連這樣的小事都不信我,我會生氣的。」

說罷,她的嘴微一嘟,頓時女兒態盡顯。

秦解語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有一抹復雜,只是很快就扭過頭去,也不再看兩人,背著孩子就轉過身去找莫揚了。他知道她的話沒有幾句是能信的,就算是她真的會做餅子,怕是這一生也不會為他做。

他知道因為接連幾件事情,她的心里必是不信他的,而他也有他的苦衷,她不信他原也正常,對她而言,他除了名字之外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以前她問他,他直接拒絕回答,而今不知怎的卻又盼著她能問他幾句,只是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問他了。

他心里暗暗神傷,為之前的不告訴她他的那些事情而倍增苦惱,只是縱然他此時萬分神傷,他也知,若是這些事情再重新來一次,他怕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秦解語的眸子剎那間如千年寒冰,那層寒冰卻是為自己而起。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又冷又硬的大餅,張開嘴狠狠的咬了一口。

莫揚看著他笑了笑道︰「你是我見過的武功最好的人,卻也是膽子最小的人。」

秦解語的眸子上翻,殺氣自他的身上溢了出來,莫揚卻道︰「不用這副樣子,我打不過你,今天也不想和你打,我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你說謹相和世子一起出去這是去哪里?」

秦解語繼續啃著餅子,莫揚在他的身邊站定後道︰「你就不好奇嗎?」

秦解語的眼楮抬了抬,看著莫揚道︰「我對你很好奇。」

莫揚的眸子微微一合,秦解語近乎一字一句的對他道︰「我還知道你若是再胡說八道的話,今日里我也不介意把你剁成肉醬。」

莫揚知道他的性格,再看了看他的臉色,當下乖乖的把嘴巴閉上。

秦解語的頭微微低下,又開始啃起餅子來,只是當他的眸光低下來的時候,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神傷。

明雲裳暗嘆郁夢離的情報很準,在這個窮鄉僻壤,竟真的還有這樣一片不輸于京城的梅林,最難得的是,這片紅梅竟都凌霜而開,紅梅白雪,端端是無邊風景,她這一段日子以來,一直處于算計和被算計之中,每一步都如走鋼絲,心自也是繃的緊緊的,對于身邊的景物自是失了一分欣賞的心情。

而此時陡然在一片蒼白中看到這樣的美景,那顆一直有些緊繃的心卻已松了下來。

郁夢離微笑道︰「如何?」

「不怎麼樣。」明雲裳口是心非的道︰「也不過如此而已。」

郁夢離掀了掀眉毛道︰「我倒是忘了謹相是見過大世面的,這些個梅花自是不放在眼里。」

明雲裳笑了笑道︰「知道就好,只是在這種地方還有這麼個地方倒也能將就著看看。」

郁夢離含著笑輕輕搖了搖頭,明雲裳卻扭過頭道︰「拿來!」說罷,手也伸了出去。

「什麼?」郁夢離一頭霧水。

明雲裳撇了撇嘴道︰「是你說讓我穿女裝的,女裝呢?」

郁夢離頓時失笑,他看著明雲裳道︰「前面有間茅屋,看到了沒有?」

明雲裳踮腳一望,果然見到遠處隱隱可見一處尖角,她點頭後問道︰「那又如何?」

郁夢離看著她道︰「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他卻已牽起她的手緩緩朝里走去,這里人跡罕至,冰雪相疊加,路甚是難走,兩人相攜而行,明雲裳空有內功,卻並沒有半點招式,這般在冰雪上而行倒顯得萬分吃力,若不是郁夢離在旁拉著她,她怕是早已摔了數次。

明雲裳嘆道︰「這是什麼鬼路?」

「這是情人路。」郁夢離緩緩的道。

「情人路?」明雲裳反問道。

郁夢離望著滿園的白雪紅梅輕聲道︰「人這一生難免會有跌倒的時候,相互扶持的人說來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伴侶,而在荊棘的路上不離不棄的那就只有這一生的摯愛了,而這條路相比起人生的路來說,要顯得容易的多,卻也只有相愛的情人才能走完,所以就叫情人路。」

明雲裳啐道︰「歪理。」

郁夢離的嘴角微微上揚,卻也不辯駁,明雲裳卻伸手折了一枝梅插在郁夢離的發間,然後輕笑道︰「不過我喜歡。」

郁夢離欲伸手把手給拔下來,明雲裳攔著他道︰「我瞧著挺好看的,這里也沒有別人,戴支花又如何?」

「哪有大老爺們頭上插支花的?」郁夢離微皺著眉頭道。

明雲裳揚了揚眉毛道︰「誰規定大老爺們就不能插花?」

這一下倒把郁夢離給問住了,細細一想這也確實沒有人規定,只是在世人的眼里,男人若是頭上戴朵花,那是注定要被人笑話的,當下便道︰「男人頭戴鮮花太娘!」

明雲裳扁了扁嘴道︰「人生在世,活自己的便好,在乎世人的眼光做什麼?」

郁夢離的眸光微深,定定的看著她,她的手一攤後道︰「我只是說句大實話而已,如今我一身的男裝,在別人看來,我們這般在一起,倒有些像是兩個斷袖。」

郁夢離也笑了,伸在半空里想要把花拔下的手也縮了回來,卻也折了一支花戴在明雲裳的頭上道︰「嗯,你戴上花就更像是女子了。」

「我原本就是女子。」明雲裳揚眉笑道。

郁夢離的眸子里頓時滿是溫柔,明雲裳又扭過頭看著他道︰「我美嗎?」

她此時一身男裝,又戴著謹夜風的人皮面具,雖然看起來有幾分書生的柔弱之氣,但是此時一路走來略顯狼狽,再配上頭上的那朵紅梅,倒顯得有些好笑。

郁夢離卻一本正經的道︰「美極了。」

明雲裳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見到他那雙極美的眸子溫柔無比的看著她,心里升起了異樣的感覺,當下嘴角微勾,這一笑,倒有了幾分女子的嬌柔。

郁夢離的眼楮更加溫柔了,明雲裳伸手攀上了他的肩,他愣了一下,她卻輕身一躍,一個轉身直接爬到了他的背後,然後在他的耳畔道︰「走不動了,背我!」

郁夢離笑了笑後又皺眉道︰「怎麼這麼輕,最近沒吃飯嗎?」

明雲裳摟著他的脖子道︰「女孩子苗條一點比較好看,我怕我的官做久了,天天吃喝于樂,吃成個肥婆。到時候之前答應娶我的人看到我的樣子立馬就後悔了,再來一次退婚我就真的傷不起了。」

郁夢離輕聲道︰「我不管別人怎麼看你的,反正在我的眼里,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娶你。哪怕我們最後在一起時,已經隔了數年的風霜,風霜染白了我們的發。」

明雲裳聞言將頭靠在他的肩頭,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傷,這條路她倒真的寧願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就算是再坎坷,有人在旁陪著,多辛苦也能走下去。

她不說話,郁夢離也不再說話,眼里卻已有了一抹難掩的堅定。

茅屋再遠也有到的時候,到屋前郁夢離伸手將她從背上放了下來,她睜開眼楮一看,卻見那間屋子里除了破床爛椅舊桌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上面的東西都很干淨,看得出來之前有人打掃過。

明雲裳一邊說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來道︰「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為奢華的屋子……」話沒說完,人已摔在了地上,她忍不住怒罵道︰「什麼破椅子。」

「本來就是破椅子。」郁夢離失笑道︰「這里原本就是一對貧賤夫妻住的地方。」

「他們人呢?」明雲裳問道。

「我給了他們一袋米和十兩銀子,他們便決定租給我一日,這會應該拿著銀子住客棧去了。」郁夢離笑著道。

明雲裳罵道︰「真不會做生意,笨死了,下次我來租,包管一袋米就夠租一月了!」

郁夢離笑而不語,半晌後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里有什麼特別的?」

明雲裳看了舊屋子一眼後搖了搖頭,她的確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若說唯一特別的,那就是這間看似破舊的屋子很是暖和。

她一念及此,忙從床上跳了下來,再細細的看了一間這間破屋子,發現這股暖意是從地下傳來的,她最初以為這地下怕是有個溫泉什麼的,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溫泉上沒有這麼高的溫度,而且這附近要有溫泉的話,四周的雪怕是早就化了。

她推開門往後一看,地見屋後有一個口子正在冒煙,她湊過去一看,卻見那里赫然滿了一層黑黑的東西,她定楮一看,那黑黑的東西竟是煤!

她頓時驚叫道︰「煤!」

「你認識這種東西?」郁夢離有些好奇的道。

明雲裳點了點頭道︰「認是認識,只是這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在她的印象里,就算是在京城那種地方,也沒有人燒煤,幾乎全部是用木炭取暖,當時她曾好奇的問過為何不用煤取暖,當時管事還極為好奇的問她什麼是煤,于是她便認為在這片大地上是沒有煤這種東西的,不料此時竟在這白雪里堆里看到了。

郁夢離答道︰「前日我偶然經過這里的時候,進來討了杯水喝,和你當時感覺一樣,覺得這屋子也太暖了些,而這一對夫妻看起來也不是那種燒得起炭的人,便細問了一下,他們說他們不燒炭,後山有個土坡,里面滿是這種黑黑的東西,當里沒有沙子填灶,便取了一些過來填,沒料到這種黑土竟燒了起來,他家的媳婦最是聲冷,他靈機一動,就把屋子改造了一下,下面用石頭封起來,再往下鋪了一層這種黑土基本上一個時辰換一回,屋子里就一直能保持這麼暖和。」

明雲裳今日里听他說要帶她來看紅梅白雪,便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果然他帶她過來是有事的。

她眨了眨眼問道︰「你前日什麼時候過來的?」

郁夢離笑了笑,她又微笑道︰「阿離,你說我該怎麼謝你才好?」

郁夢離眨了眨眼後道︰「要謝其實很簡單的,娘子,以身相許也是其中的一種法子。」

明雲裳毫不客氣的賞了他一記白眼,低罵道︰「!」

郁夢離揚了揚眉毛,明雲裳卻又笑道︰「這也未嘗不可。」

郁夢離的眼楮頓時便亮了起來,明雲裳卻又輕嘆了一口氣道︰「不過還得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才行。」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四處便傳來了破空的聲音,郁夢離也嘆口氣道︰「這年頭不長眼的人特別多,殺風景的人就更加的多了,當真是討厭的很。」

他的話說的輕輕巧巧,人卻極快的一彈,那些從暗處射進來的暗器已盡數落在了他的手中,他一個旋身反手一扔,那些暗器便飛了出去,緊接著便听到了幾聲慘叫。

明雲裳也未閑著,手里短劍已經出鞘,隔著厚厚的土牆重得一刺,便將那牆刺了個洞,她的手再一拔劍,屋外慘叫聲響起,鮮血四濺。

明雲裳和郁夢離交換了一記眼神,郁夢離飛身而出,木門破碎,明雲裳也跟著跳了出來,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她束發的發環被窗戶邊的木頭一掛,滿頭的長發便傾泄而下,圍在四周的人一看到她這副樣子,立刻有人驚叫道︰「好長的頭發……」

他的話還未落,明雲裳手中的短劍便已割斷了他的喉嚨,她已看出來了,這些人的武功並不太高,只是尋常的一些武夫,她如今功力大增,再加上她極為靈巧的身法,要對付這些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郁夢離那邊的情況就更加輕松了,他的武功原本就高,此時長袖如飛燕一般飛旋,所到之處,必定有人喪命。

那些武夫沒有料到兩人竟是如此凶狠,不禁都呆了一下,只是才一呆,便很快就明白今日里討不了任何好處,轉身便跑,郁夢離又豈會給他們離開的機會,伸手撈起地上的冰塊,大手一揮,那些冰快便極快的射了出去,將跑的最遠的幾個穿胸而過。

明雲裳和他相識的日子不短,但是呆在一起的時光卻有限,知道他武功不弱,卻從未見他這樣殺過人,他此時這般一出手,她便知道他的武功縱然及不上秦解語,卻也不差。

她手中的短劍揮灑,又有一人喪命,來行刺的武夫只余下下兩個了,一人被郁夢離堅冰穿胸而亡,另一人的脖子上已架了明雲裳的短劍︰「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看到那把寒光閃閃的劍,早已嚇的不輕,咽了咽口水後道︰「是……是縣太爺……」

他縱然不說,明雲裳也能猜得出來,王大志那個吃了熊心豹子的膽的渾蛋,竟敢這樣下殺手,若是她和郁夢離都不會武功的話,今日里怕是必死無疑。

她的眼里有了抹寒茫,那人又道︰「謹相饒命,縣太爺的話我們不敢不听……」

明雲裳的眸子微微一眯,剛欲松手,那人的眼珠子便已鼓了出來,轉眼間便已沒了焦距,她扭頭一看,卻見郁夢離的長劍不知何是已將那人給刺了個透明窟窿。

她有些震驚的看著郁夢離,卻見他已將長劍收起,系在腰間,赫然成了腰帶,她這才明白,原本他的長劍竟是極為罕見的軟劍,而她和他相處這麼長的時間,竟從來沒有發現他的腰帶就是一把軟劍。

郁夢離見她看過來輕聲道︰「今日這種情況,是斷斷不能留活口的,他們看到了你的發。」

明雲裳的眸光微寒,她雖然也認同他作法,可是心里卻突然覺得她對他其實了解的很少,他整日里看起來好像沒精打彩的一般,其實所有的事情他全看在眼里,他看起來溫雅無害,可是殺起人來的時候卻也是眼楮眨都不眨一下的,而兩人分開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比如說他發現這里有煤的事情,他說他是前天經過這里,前天她在大街上派米,當時也曾問過仲秋他在何處,仲秋只說他在房間里休息,可是如今想來,他又哪里是在房間里休息,而是出來做一些事情。她一時間不知道是他連仲秋也一並騙過去了還是他只是要騙她而已。

她的眸光冷了幾分,卻微笑道︰「世子好身手,今日里讓我大開眼界了。」

郁夢離听出了她話里的不快,當下緩緩的道︰「你就不要笑我了,如今我們的命都系在一起,再加上你的特殊身份,有的時候必要的殺手是需要的。」

明雲裳淡淡的道︰「世子說的很對。」她說罷,拿起桌上的披風,轉身便朝外走去。

郁夢離知道她生氣了,一時間卻也不知道她為何生氣,當下追上去問道︰「怎麼呢?」

明雲裳看著他道︰「其實也沒怎麼,我一直以來以為我是了解世子的,可是今日才知,我對世子的了解實在是太少,讓世子見笑了。」

郁夢離輕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是了解我的,此時只是在說氣話罷了。」

明雲裳扭過頭去看他,他依舊的溫雅無害,一襲紫衣上沒有沾上一滴鮮血,她的頭微微低下道︰「許是我錯了吧,以前每次見你的時候你都是這副樣子,雖然知道你厲害但是並不知道你的手段,阿離,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

郁夢離輕聲道︰「其實這句話我也想問你,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明雲裳聞言愣了一下,見他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她的心里一時間又復雜了起來,覺得他說的也是有道理的,兩人之間的確有些事情是彼此不知道的,這和相處的時候短也是有關系的。只是心里不知怎的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最初她不明白那是什麼,而後卻突然想明白了,以前他曾對她說過,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認得出來,而她也試過他變成其它的樣子,她也一樣認得出來的經歷。

因為有了這些事情,所以她認為兩人之間應該是有極好的默契,甚至是沒有秘密的,可是今日她才知,縱然兩人有這些默契在,卻終究還是兩個人,既然是兩個人,那麼就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小秘密,是她以前單方面把兩人之間的感情想的太過美好。

她的眸光微微一斂後道︰「嗯,很好,我有事瞞著你,你也有事瞞著我,阿離,唉,不,牡丹姐姐,我想我們還是先保持這樣的距離比較好。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想清楚往後我們之間該如何相處。」

郁夢離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無可奈何,明雲裳卻又笑道︰「這事真不怪你,是我自己想的太好,卻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郁夢離定定的看著她,她又輕聲道︰「你以前說的話讓我把我們之間的事情想的太美好,又或者是你原本就長的太美,很容易讓人忘記那些不太好的東西。」

郁構離長嘆了一口氣道︰「你如何想都不打緊,我只想告訴你我對從無惡意,更沒有夾雜任何一分其它的情緒進去,只想對你好,從未想過要害你。」

明雲裳抬眸,郁夢離輕聲道︰「我知道我的身份的事情在你的心里一直是個結,必竟是由你猜出來的,不是由我自己親口告訴你的。」

明雲裳輕輕甩了甩頭,不再理他,轉身便朝外走去,郁夢離也不說話,只是跟在她的身後。

明雲裳一回到縣衙,便徑直去了王大志的房間,他此時正摟著一個小妾在喝酒,明雲裳微笑道︰「王大人真是懂的享福,此時美酒在手,佳人在懷,實在是人生一大美事,只是南郊的梅園里死了十幾個捕快,大人竟是一點都不操心。」

王大志的臉色陡變,明雲裳嘆了口氣道︰「王大人,這事你怎麼看?」

王大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臉,只是根本就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他只得咬著牙道︰「只怕在本縣還有一些亡命之徒。」

「那還消說?」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這件事情王大人要費些心思了,本官再過兩日就要去其它的縣了,只是你這清源縣的事情也太多了些,本相本想保你做府台的,你這個樣子讓本相如何放心?」

王大志原本疑心她會算計他,所以才挺而走險,沒料到竟又敗了,他心里一時間有些七上八下,對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細處,這會听明雲裳這麼一說,只覺得更加糊涂了。

他將明雲裳送走之後,忙將有捕快的首領吳剛拉過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剛哭喪著臉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日里本按你的吩咐去處理應事情,不想派去人竟是一個都沒有回來。」

「你怎麼沒去?」王大志看著他問道。

吳剛有些委屈的道︰「今日一早我婆娘生娃子,我那個時候實在是走不開。」他心里卻在暗呼走運,若不是今日他兒子出生,他今日里怕也是必死無疑了,想想又是身的汗。

王大志的眼楮微微眯了眯,輕輕嘆了一口氣,人若是全死了,又是誰殺的?明雲裳和郁夢離看起來都是弱不禁風的人,一個書生,一個病號,沒事任何侍從就出去了,難道他們真的有過人的本事?

王大志想不透這一層,再次細細回想兩人的模樣,卻是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所以然來,怎麼看兩人怎麼都不像是那種武功高手。

王大志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聲,心里卻猶自不甘心。

明雲裳走出門後眼里也有了殺機,她原本還在想,若是王大志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改邪歸正,不再魚肉鄉里,她或許會給他一條活路,可是如今看來卻是沒必要了,這個王八蛋是狗改不了吃屎了,竟是連她和郁夢離都敢殺,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明雲裳回到屋子之後,見秦解語正拿著羊女乃在給孩子喂女乃,他見她回來淡淡的道︰「想來今日是極開心的吧!」

明雲裳懶得理他,繞到他的身後,一腳踢在他的上將他給踢了出去,他反應極快,人是飛出去了,孩子卻牢牢的抱在懷里,他听到重重的關門聲,眸子亮了些,一扭頭,卻見郁夢離正站在不遠處的院子里,他沖郁夢離吹了聲口哨。

郁夢離依舊朝他淡然一笑,一襲紫衣踏著殘陽寒風走進了屋里。

秦解語再次吹了一聲口哨,不料這一聲吹的聲音有些大了,把孩子嚇到了,孩子頓時便哇哇大哭起來,他忙手忙腳亂的去哄孩子。

郁夢離走到門口時看到這一幕,嘴角一揚。

明雲裳將紅依和莫揚叫來之後,吩咐了一番後便讓兩人退下,紅依離開後,莫揚問道︰「相爺那日不殺卑職卑職很是感激,但是卑職還是想問一句,相爺還敢用卑職嗎?」

明雲裳頭也不抬的道︰「若是不敢用的話此時叫你來做什麼?還不快去做事!」

莫揚定定的看著她,她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道︰「還有事嗎?」

莫揚搖了搖頭後道︰「沒事了,卑職告退。」

明雲裳由得他走了下去,在他離開後眸光深了些,卻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大早,縣衙門口便聚集了數百百姓,明雲裳听到那陣吵鬧聲便問道︰「發生什麼事情呢?怎麼這麼吵?」

紅依眨了眨眼道︰「這四周的百姓听聞昨日里捕快被殺的事情,全部都聚過來請願,說是王大人治縣不嚴,請相爺好好懲治王大人。」

明雲裳伸了個懶腰,由得紅依為她穿好衣服,然後帶著一眾人等走出了縣衙,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那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還是嚇了一大跳,她扭頭看了紅依一眼,紅依雙手一攤,表示她也震驚,明雲裳瞪了她一眼覺得和這個丫環實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她一出現,那些守在門外的百姓全部跪下來,為首一人道︰「左相大人,草民等人聞知你明日就要離開清源縣,草民們思前想後,覺得有些事情若是不處理完的話,怕是大人前腳走,我們後腳就有滅頂之災!」

「到底是什麼事情?」明雲裳反問道︰「天氣寒冷,這地上滿是冰雪,各位鄉親起來說話!」

那些村民並不起身,為首之人又道︰「這是我們聯名上書,請左相大人過目!」

紅依下去將他手里的那一大疊厚厚的狀紙遞了過來,明雲裳攤開來一看,越看越是惱火,當即把臉一沉,然後厲聲道︰「來人,把王大志給本相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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