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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連續回升,五月的天已經非常暖和。人們早已經月兌下厚衣裳換上薄衫。來生又把他那件長衫穿了出來,發白的布料顯得越加陳舊,他卻穿著很自逸,手上的枝條揮來打去,只瞧了眼站在門口的彎彎兩人,就跟回自己家似的,自個兒走進院子里坐了下來。
彎彎看眼百首,這娃一聲不吭的干啥呢?
百首走到院子里踢了踢他的腳,道︰「你干啥?我們要出去了。」
來生看他眼,又瞧了瞧門口的牛車,沒吭聲,繼續低頭在地上畫圈圈。
百首伸手抓住他衣領,就把他提了起來,拉到門外,然後把院門關了。
來生站在一旁氣呼呼的看著他。
彎彎笑了笑,問他︰「來生,你有事嗎?我們要去集市買東西,回去跟你爺爺說聲,明兒過來吃飯。」
來生悶頭甩了甩手上的樹枝,道︰「爺爺讓我來幫忙。」
彎彎一愣,他們還沒去說,這老爺子雜知道明兒要忙?
又問他︰「你爺爺在家呢?」
來生點點頭,道︰「爺爺說我許久沒來了。」
彎彎一下就明白,這老爺子定是想來道賀,可家里又沒拿得出手的東西,知道他們家還得鋪石子路,就讓來生來幫忙,想也有好多天沒見著這老爺子了,便道︰「爺爺病怎麼樣了?」
來生低著頭悶悶道︰「還那樣。」
彎彎和百首相視一眼,她自己心里清楚,那種病是治不好了,只能盼著能多活些日子。笑著安慰來生兩句,讓他好好照顧他爺爺,然後便讓他回去,今天沒啥事,讓他明天來幫忙。
等來生走了,彎彎和百首趕著牛車去了集市。
百首趕車,彎彎坐在車板上,坑窪的路顛顛簸簸的,幸好百首事先在坐的地方多墊了些草,不然都挺顛疼。
因為是下午,很多攤主已經收攤,到鋪面買了肉和菜,又買了兩袋米,家里喂了幾只雞,有現成的,置了些碗筷。到時候整了菜,肯定得先盛到一個地方,于是彎彎又買了倆銅盆,不夠的話再跟元寶家借借。
她本還想看看有沒合適的竹簾,結果尋了大半圈也沒找到,離街的時候又到干果鋪買了些棗,然後兩人便趕著牛車離開了集市。
到家,把東西搬到屋里,百首還牛車去了,彎彎先把肉和菜拿到廚房,拿盆打了水,將新買的碗筷洗淨。一下添了東西,倒不夠地兒放了,等請完客就讓百首先做個廚櫃。
東西全放好後,她拿出鹽抹了些在肉上,裝碗里,又拿銅盆裝了一半冷水,將碗放在水中。這天雖然不炎熱,但還是得謹防肉壞掉。
然後便開始準備自己倆人的晚飯。
今夜入睡倒比昨夜快了許多。
第二天一大早倆人便起了床,彎彎算了算大概會有多少人來,先去菜地摘了菜,然後把昨天買的菜要削皮的開始削皮,需要摘葉子開始摘葉子,菜清洗完,把昨兒在賣豬肉那兒要的豬骨洗淨先放到鍋里炖上,恰好來生來的時候趕上燒火。
家里桌子板凳不夠,百首出去跟人借桌子去了,彎彎開始洗大腸。沒一會兒,元寶娘提著籃子來了,里面是昨天和石頭娘上山去挖的筍。
「……你拿這筍整兩個菜,反正你做的筍味兒還不錯。」
彎彎立刻跟她道了謝,她正擔心菜是不是有些少,有了筍那至少也能多整出兩道菜。
筍炒肉,筍湯
有了元寶娘幫忙,彎彎輕松不少,速度也快了些。
大概算了算,有三十幾個人,一桌十人,至少也得整四桌,百首借了元寶家一張桌子,又把楊開石家兩張桌子全借了,加上自個家的剛好四張桌子。
要是還有人來的話,到時候擠擠就行了,反正鄉下也不計較這些
元寶娘和彎彎在廚房忙了會兒,石頭娘和梅子也來了。而元寶爹和石頭爹,還有王寶山幫著百首搬桌擺椅。
彎彎先做了燒菜,鍋也只有兩個,整了燒菜還有好幾個炒菜,她只有先把燒菜在鍋里燒一會兒然後舀到銅盤里,讓元寶娘端回去,在她家鍋里燒。這樣也不會耽擱炒菜。
現在家里也沒啥活,眾人把自己家里收拾好無事,于是都先過來了,有事就幫著做事,沒事大家伙就坐在院子里說話,幾個小孩子圍著院子嘻笑打鬧,有人還趁機參觀她們家的新房子。
彎彎也不介意,讓大家伙隨便看,反正家里現在是啥東西也沒置,也看不出個啥明堂差不多過來吃飯人都到了,可是她爹娘還沒見影。
百首還問過彎彎一次,彎彎也奇怪,昨兒她老娘可是滿口應著要來的,兩個村也沒多遠,不知道為啥還沒來,不過,他們來不來也沒關系。反正她跟她老娘的關系也不算好。
想了想,又覺著自己這樣當人子女讓人瞧著不好,鍋里燒著菜,圍著圍布走到門外假裝瞧了瞧。嘿,這不瞧還好,一瞧還真看見她老娘一行人正朝著這邊走來。
不過,來人不是四個,而是六個,彎彎奇怪了,還有倆人是誰?
待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男一女,女子梳著和村里其它婦人一樣的婦人頭,二十出頭,穿著也非常樸素,頭發梳得整齊,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倒比她老娘看著親切多了。旁邊男人二十多近三十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地道的農家漢。
這男人貌似可能是這女人的丈夫。
她正這麼想著,就見那婦人沖她抿嘴一笑,親切友好帶著熟悉感,語氣有些親呢的埋怨︰「二妹成親後就把姐姐給忘了連搬新家也不給姐姐說聲。」
彎彎愣神
「怎麼不認識了?」瞧彎彎沒說話,王里嗔怪道。
「…………呃,不是,大姐長漂亮了,一時沒認出來」噢,是了,百首說過她還有個大姐的天啦,她早把這給忘了
王里抿嘴笑了笑,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發現人比從前還胖了些,心里寬慰許多,眼楮不覺竟有些濕潤
彎彎看著驚訝,她從王里的眼神里看到了憐憫和同情,難不成本尊以前和這姐姐感情很好
這是她姐,那旁邊這男人就是她姐夫了,叫了聲姐夫,李光漢忙應了,笑容憨厚又老實。
彎彎請了幾人進屋坐,院子里有認識的人就跟她爹娘打起了招呼,百首也從屋里出來打了招呼,彎彎介紹了他和李光漢認識,都是老實人相信能談到一起。
李光漢以前在家常听王里提起彎彎,說她這妹妹命苦,嫁到那樣的人家,嫁出去半年連一回面都沒見著,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後來又听說彎彎跳河了,那時王里還在家傷心了好幾天。再後來回丈母娘家的時候,就听到彎彎兩夫妻在集市賣餅,過得比以前好。王里她娘想給彎彎重尋門親事,彎彎不同意,還回娘家大鬧了一場。
當時他和王里就奇了,當初嫁的時候彎彎可是死活不願意,這咋突然就變了呢?也听人議論過,說百首人多好,對彎彎多體貼,他就一直好奇,這什麼樣的男人,能讓一個死活不願意嫁的女人在半年後突然改變態度的了?
百首的事幾個鄰村的差不多都知道,不管他現在怎麼樣,當時那情況彎彎為啥改變了主意?
今天一見,百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他暗暗瞧過幾次百首跟彎彎說話,總是眼里帶笑,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百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東西,而且能看出兩人感情不一般。
就拿他和王里來說,兩人一心為這個家,平時有事也是有說有量,但感情還是一般般,這鄉下要找出幾個像百首那種眼神的,少,甚少
感情能當飯吃嗎?咱又不是那大家人戶,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掙銀子,過上好日子,以百首當時的情況彎彎如何想的?
李光漢沒想得明白
百首招呼了丈母娘一家後就去幫忙了。王里在院子里坐了會兒就進了廚房,瞧彎彎正在炒菜,里面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就問︰「二妹,還有啥要整的,我好搭把手。」
彎彎就笑著道︰「不用不用,青葉嫂子他們差不多都幫著弄完了,你們就到院子里坐坐吧,這里面太亂了。」
王里瞧著彎彎的笑容愣了好一會兒,那笑容可是發自內心的,就是以前在家也沒瞧她這樣笑過,或許小時候有過,那也是她們啥也不懂,不蒙世事的時候
石頭娘見王里一直站在那,彎彎實在太忙,也騰不出時間跟她說話,便從簸箕里拿了筷子遞給她,笑著道︰「王家妹子,你要是無事的話,要不幫著擺擺筷子吧。」
王里忙接過,笑著道︰「行行」拿著東西就出了廚房。
然後石頭娘就小聲問彎彎︰「這是你姐?」
「嗯,我大姐。」彎彎點頭。
瞧著似乎比你那娘好,石頭娘在心里回了一句。
正在這時,一個十二歲的小子跑了進來,一進來就沖著灶台邊的彎彎道︰「二姐,二姐,啥時候能吃飯呀?」
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誰,彎彎頭也沒回頭道︰「還得等一會兒。」
王元生嘟著嘴不滿道︰「一會兒是多久啊,我肚子都餓扁了」
彎彎回頭看他一眼︰「外頭一堆人忙了一上午也沒個喊餓的,你才來多大會兒?」
「早知道我就再晚會來」王元生嘟嚨句。
「你是個吃貨嗎?你咋不等大伙排坐的時候才來?」她怎麼有個這麼丟臉的弟弟。
「我本來想去玩會兒的,娘非讓我過來。」
石頭娘看著兩姐弟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著也不好,便打圓場︰「你是叫元生吧,元生要不你到院子里玩會兒,去跟李開明玩……」然後又指給他看哪個是李開明,因為只有李開明和他年紀相仿。
誰知道元生嘴一撇︰「我才不跟他玩,連樹都不敢爬,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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