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首皺著眉,幾大口把碗里飯扒完,丟下碗就走了,謝大娘看他只吃了一碗,便道︰「百首兄弟咋不吃了?鍋里還有呢!」
「飽了,謝謝大娘。」听這些閑言碎語他還不如趁著現在人多,回去看看彎彎有沒啥需要幫忙的,大踏步一溜煙就沒影了。
百首人好,也愛幫忙,謝大娘對他印象很不錯,瞧著百首轉角的地方,再看眼還嘻笑成一團的眾人,謝大娘拿起大勺當當敲在鍋邊,大聲道︰「吃飯就吃飯,索索干什麼!」然後眼楮一瞪︰「大男人也愛嚼舌根?」
有人嘿嘿朝著她笑起來︰「大娘你跟她們家沒親戚關系吧!」
謝大娘立刻垮下臉,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親戚,再者,誰若真敢這樣說自個兒的親戚,她就打斷他的狗腿!
香秀一個離了的婦人,能被調到這樣一個輕松的地方來干活,她太明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了,但相處下來,她發現其實香秀是個很不錯的人,也就拋掉了心里原先對她的偏見。現在听人這麼輕賤她,同是女人,便幫了兩句。
彎彎听後很是感概,人言可畏,古時的人最重面子,每天風言風語,性子弱些的人不定已經在家哭死鬧活了!
自香秀回來後,礦上的人吃飯似乎更積極了!
因為礦上包伙食,彎彎爹和王元生基本都在礦上的伙食團吃飯,只偶爾家里整了特別好吃的。她便會把她爹和弟弟叫來。但平時,王元生有事沒事就愛往她家竄,不是喝水,就是肚子餓了。沒剩飯的時候,彎彎便拿些零嘴給他,日子久了,王元生每次一進來便嚷著要吃棗,要不就是糖果。
來生每次都氣呼呼的看著他,最後干脆把所有的糖果藏到自個兒屋里,然後對王元生橫眉怒眼的道︰「咱家沒東西吃。也沒熱水了。礦上不有水嘛,你干嘛來我家喝?」
王元生斜著眼楮看著他︰「我來我姐家關你啥事?又沒吃你。你心疼個什麼勁兒!還好你們家沒親戚,像你這麼小家子氣,親戚還不讓你得罪完了!」
來生氣呼呼看著他。他腦子轉得沒王元生快。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瞪著眼楮,氣得抿緊了嘴,半天才大聲叫道︰「我不管。你天天來要東西就是不行。」
王元生冷哼一聲,正欲還嘴,便瞧見彎彎從屋里走了出來,立刻閉了嘴,笑呵呵的叫道︰「二姐!」又撅著嘴道︰「我有些餓了!」
彎彎看他一眼,道︰「你響午沒吃飯?」
「吃過了。干會兒活又餓了!」王元生撓撓腦袋不好意思道。
彎彎把孩子換下的髒衣裳丟進盆里,一邊拿空盆盛了水倒進去,一邊道︰「那你只有挨著等晚飯了。今兒響午沒剩飯菜,家里零嘴也沒了。」
聞言,王元生很是失望。垂頭坐到屋檐邊,恰在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人,看到王元生,驚訝的道︰「喲,元生也在這啊?」
「三姐?」
不僅王元生,就是彎彎也很意外,王小草一進門就從包袱里拿出一包新鮮的包子和饅頭放在桌上。
「……這是牛山今兒響午做的,不是純豬肉餡。今兒一早,隔壁王大娘兒子捎了一大塊牛肉回來,就給咱家送了些過來。和豬肉合在一起,沒想做出來的包子比平時的還好吃呢,所以就給你們送些過來了。」
彎彎看著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心里怪怪的,別說送吃的,這還是王小草第一次單獨來她家。
跟牛山成親後,王小草過得比她想像中還好,牛山做事待人很細心,對王小草非常好,她又是新媳進門,小兩口甜蜜老人自然樂得,這樣才能更快抱孫子,因此平時有啥活,能自己干的牛山娘也不指使王小草。
她過得很是舒心,愜意。
這時候她才真正體會彎彎曾經說的那句「寧為窮人妻,莫為富人妾」的意思。
內心也開始感謝彎彎,若不是當初彎彎的提醒,她糊里糊涂嫁到梁府,想到梁閑的性子,她覺得自己一定生不如死。
所以,今天牛山讓她送些包子回家,她立刻想到自己這個三姐。
王小草能明白幾人的苦心那是最好,讓她回去對牛山轉達自己的謝意,拿了兩個包子,兩個饅頭給王元生。又給了來生兩個包子,剩下的放到碗里給百首留著。
王小草在彎彎家坐了會兒,又不知該和彎彎聊些什麼,只得拿了王元生作話題,讓他一定要好好干活,為爹娘減輕負擔,面對兩個姐姐的訓斥,饒是王元生臉皮再厚,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編了個理由就跑回了山上。
***
農忙一過,沒出多少日好天氣就進入了夏季。
無論在哪個時代,春秋季都是最好的季節,不冷不熱!
天氣越發炎熱,山上樹木縱然再多,眾人絲毫沒覺得有多涼爽,每個人都是汗流夾背,在礦洞內挖礦的,不僅熱,整個人還黑頭土臉;運煤的沒的手推車,所有人都采用擔子的方法,不僅衣衫被汗水打濕完,肩上也勒下深深的紅印。剛開始的時候,一天下來,大伙都手腳發酸,幸好慢慢就習慣了。
但隨著煤洞越挖越深,越挖越寬,大伙掙的銀子也越來越多,以前一個月哪能找這麼多銀子,因此大伙心里也就平衡了!
相比之下,百首和另一個守煤的真的幸運太多,偶爾還能找棵小樹躲躲蔭。
天氣熱,流汗多自然要喝水,彎彎可不會錯過這大好的機會,她去集市買了冰粉籽,就在煤堆不遠處擺了個攤,又賣起了冰粉!一個銅板一碗。還能加一次,算是很便宜了,礦上人多,天特別熱的時候有些人會來兩次,偶爾村里其它人也會來買,鄰村的也會來。每天最少的時候也能賣上百碗,薄利多銷,除去本錢,也能賺幾十個銅板。
東西都是她事先做,然後用一個木桶裝好。有人來直接拿碗盛即可。忙的時候便讓來生守在攤前,也不會出啥差錯。來這吃冰粉的人都很自覺,也不會趁彎彎不在,佔小便宜。
轉眼之間。孩子已經一歲。原來彎彎打算孩子周歲的時候得好好辦辦。現在看來,條件已經不允許。
趁著百首白日休時,兩人一起去了集市。在首飾鋪給孩子買了一對銀鐲子,算是給孩子慶了生。與此同時,蘭花娘也生了,兩夫妻如願以償的得了一個大胖小子。
葛山高興得不得了,從早到晚見著誰都笑呵呵的,孩子才過半月,就開始準備著滿月酒。蘭花很懂事,無事的時候就幫著看弟弟,吃飯的時候主動端飯給她娘,偶爾還和她爹搶著洗尿布。
有人曾笑逗她︰「蘭花啊,你現在有弟弟了,以後你爹娘就把好吃的全留給你弟弟了。」
蘭花就仰著小腦袋,一本正經的道︰「好吃的當然要留給弟弟,以後弟弟讀書出息了,爹和娘臉上才有光,蘭花也威風!」
彎彎從來都覺得女兒是娘的小棉襖,貼心,懂事。
蘭花娘得了兒子,兩夫妻對蘭花倒比從前好了些。出生那天葛山就給兒子取了名字,叫葛根,小名根兒。葛山熱情的喊大伙兒滿月酒去熱鬧熱鬧。
在山上干活的人自然沒啥時間去,因此酒席席面也不多。家里沒事的就早早去幫忙。彎彎特意到集市買了十個雞蛋,又買了兩捆面,一袋面粉,滿月酒的頭日便送了過去。順便瞧了瞧孩子,長得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的,是個壯實的孩子。
臨走的時候,蘭花娘不停的囑咐她︰「明兒記得早些過來,百首不去山上,讓他響午也抽個時間過來吃飯吧。」
「百首可能來不了,明日他守白天,那地兒離不了人。」彎彎笑著道。
「這樣啊……」蘭花娘有些失望,彎彎和百首兩人人好,大方,瞧這送的東西就知道,比其它人都多一份,送禮一般就送兩樣。而且她還沾了彎彎的福氣有了個兒子,心里現在是真正的想和兩人交好,本還準備吃飯的時候讓葛山好好和百首喝喝酒,想了想便道︰「礦上重要,不如這樣吧,到時候給他留出菜,我讓葛山直接給他送過去,反正也不遠。」
「行。」
說好,彎彎便離開了,剛出蘭花家就看見幾個人朝山上而去,有劉管事,還有一個是礦上工頭,從謝家莊子上調過來的,彎彎在莊子上見過,就是那偷窺香秀和劉管事私會的下人,叫謝三。另外兩個人瞧著有些眼熟,一個白衣男子,衣角飄飄,依身形有些像謝逸,另一個應該是他的小廝。剩余的兩人就不知道是誰了,從衣著氣質來看,不像平常人家的人。
回到家,剛把孩子放下,來生喜滋滋從外面跑了回來,手上還拿著一塊餅,他高興的奔到彎彎面前,手一伸,將餅遞到彎彎面前,頓時一股油蔥香味撲鼻而來。
「嫂子,你嘗嘗,好香啊,跟你以前做的一模一樣。」
彎彎瞧眼來生手上的餅,又大又軟,看來面發得不錯。餅面上夾雜著切碎的蔥花,難怪一股蔥花香味。跟她以前做的確實差不多,不由奇道︰「你這餅從來哪來?」
來生笑眯眯的咬了一大口,很滿足的樣子︰「很好吃的,跟你以前做的一樣好的。」然後很得意的道︰「麥草做的,怎麼樣,她很厲害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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