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黑影在外晃動的時候,屋外面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黑影立刻沒了影,說話聲在屋外停頓半刻,然後越走越遠。這時耳尖的麥草听到院門有輕微開動的聲音。
一刻鐘後院子里沒有動靜,她這才戰戰戰兢兢下床走到窗邊,通過窗縫慢慢朝外瞧去,外面黑漆漆的,但相對于屋內還是要明亮些。
院子里沒有人。又悄悄走到堂屋,將門緩緩打開一絲縫,確定院子里確實沒人,麥草跨出堂屋,跑到院門後,定眼一看,門果然開著的,也就是說,剛才並不是她眼花。麥草嚇得手不由顫抖起來。
念頭在腦子里反反復復,最後一咬牙,拉開院門朝外一看,沒人,立刻撒腿就跑!
彎彎和百首睡得正迷糊就被外面一陣激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彎彎正想問百首怎麼回事,就听見隔壁來生已經打開堂屋門走了出去,然後是開院門的聲音,接著听見來生驚呼聲︰「麥草!」
彎彎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麥草?
百首則輕輕拍著被驚醒了的漢兒。
彎彎回頭看了眼,立馬披上衣裳下了床,走出去差點和跑進來的人撞個正著。
「麥草,怎麼是你?」
麥草頭發散亂,衣裳不整,臉色發白,身體不停抖動不知道是因為劇烈跑動還是因為害怕。
彎彎有些說不出話,這模樣。這深更半夜的……
「怎麼回事?」有人比彎彎更急,來生皺緊眉看著麥草問。
麥草深吸兩口氣,這才用手比劃起來。
三人頓松一口氣。
深更半夜的,麥草又這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出了啥事。
原來半夜有人進了她家,她趁人走了驚慌跑了過來,頭發衣裳也沒來得及整理。
不過,馬上三人又皺緊了眉,這是誰深更半夜的跑到麥草家去的?現在村里礦上誰不知道麥草家就一個姑娘家,半夜干這事的人一定不安好心。那麥草說的前幾日老听到屋外有奇怪的聲音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但是誰呢?
彎彎問麥草有沒瞧清長相。
麥草搖搖頭︰只看見人影一晃。但肯定是個男的。
三人臉頓時一黑。
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麥草又比劃幾下︰前幾日只是听見屋外有響聲,今天是院子里。
彎彎在心里嘆了口氣,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大伙坐在屋內半響,最後來生進屋從櫃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又將床上的那床抱出來。板著臉嚴肅的道︰「今天夜里你就別回去了。睡我的房間,我在堂屋將就一夜。」
彎彎立刻白他一眼︰「麥草晚上跟我一塊兒睡,你跟你哥睡。」
第二天吃過早飯。彎彎送麥草回了家。
沒過多久,楊義智過來了。彎彎將昨夜的事完完本本的告訴他。
楊義智坐在屋檐下抽著旱煙,麥草的事確實有些難辦。葛大不願管,她又沒有其它親人。依現在的情形她夜里一個人呆在家似乎又不安全。
那怎麼辦?
楊義智看了眼坐在門外玩耍的來生,看眼彎彎,沉吟半刻,道︰「百首媳婦,不如這樣,讓麥草先在你們家住著,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她這情況實在不好辦,一時也沒有其它的辦法,讓她一個人回家住著又讓人不放心……」然後嘆口氣︰「有爹又不管!」
楊義智都開口了,彎彎還能說什麼,再者,照昨天夜里的情況,就算楊義智不開口,來生可能都會這麼做,她若不答應,恐怕一到夜里來生就會跑到麥草家外守著了。
家里只有兩間房,總不能麥草每夜都和她睡吧?想想只有把浴室騰出來,里面是洗澡的,和外面隔了出來,在外面擺上一架床。
來生回來听說麥草要來家里住很高興,站在浴室門口模著下巴道︰「這下我天天有餅吃了!」
彎彎無語,敢情在他眼里麥草就是廚娘。
響午,彎彎讓來生去叫麥草過來吃飯,順便將住的事告訴她︰「……你就暫時住浴室吧,里面已經收拾過了,很干淨,我鋪好了床……」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家里只有那幾床被子,你可能只能暫時用來生的了。」
麥草一听,竟很高興,忙點頭,忙打著手勢︰我家里有多余的被子。
然後又感激的跟彎彎道謝,緩緩道出心事︰謝謝嫂子,其實我一個人在家挺害怕的,夜里常常睡不好,也不敢打擾嫂子和哥,我夜里來住下就行,白日還是在家做飯就好了。
彎彎搖手︰「沒關系,多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再說人多熱鬧些,你就過來一起吃吧,只要不嫌棄就好。」
麥草直搖頭,表示不嫌棄。等吃過飯麥草就回了家,沒一會兒她又來了,還給了彎彎二十個銅板︰明日看見誰上集市,就捎塊肉回來吧,還告訴彎彎她不挑食,百首每日干活費勞力,得吃好點。
然後又遞給彎彎一個荷包︰里面有五十兩銀子,平日娘存了一些,礦上還給了一些全在里面,銀子太多,我真不知道藏哪好,放身上又怕丟了,藏家里又怕進賊,請嫂子幫我包管吧,哪時我要用的時候再跟嫂子要。
彎彎很意外,拿著荷包她說不出啥滋味。
一是麥草竟這麼信任她;二是瞧著麥草這架勢似乎有些想在她家長住的意思,她又有些無語。
可人家一個姑娘無依無靠,第一次就拿出二十個銅板讓買肉,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拒絕她的。
彎彎只好收下荷包,將那二十個銅板還她︰「荷包我替你收著,這錢你自個兒留著,萬一啥時候想買東西了。在這兒你別客氣,想吃啥跟我說,我知道讓人捎回來,你一個姑娘家要你花啥銀子?」
麥草把手縮在身後,堅決搖頭,最後一溜煙跑回了家。
傍晚時分,石頭女乃女乃去了麥草家,今晚是香秀的頭七,按規矩得準備些東西,而且死者家里人夜里最好是不要待在家。現在麥草住彎彎家,所以大伙也不用擔心夜里麥草去哪。
準備了一塊豬肉,一碗飯,有生前喜歡喝酒的,還得準備一杯酒,然後準備一根筷子,在香秀的房間放一根長凳,將東西全部一字排開放在凳子上,然後又從灶房里鏟來柴灰,從堂屋開始撒,三尺寬的樣子,一直到香秀屋子供品前,然後又撒向廚房,香秀生前常去的地兒都得撒上,臥室,廚房,堂屋。還得將麥草住的屋子關好。
做好這一切幾人便出了麥草家。在分叉口跟石頭女乃女乃分了手,老人家一個人回去,彎彎帶著麥草了回家。
從今夜起,麥草算是暫時住在了彎彎家,沒有擔心恐懼,上床後她很快就睡著了,也終于可以睡個安穩的覺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彎彎先帶著麥草回家查看,剛到麥草家,石頭女乃女乃也過來了。
一到堂屋就看見柴灰上一條細長的像線條樣的痕跡,痕跡一直到香秀屋內,凳子上的供品還好好的在。而且更古怪的是線條痕跡的旁邊還有如雞腳般的腳印,只不過雞腳是四爪,這柴灰上面的是三個爪。
再返回來看,痕跡和爪印不僅到香秀屋內有,連帶到廚房,只要撒了柴灰的地方都能看見上面的線條般的痕跡和爪印。
彎彎和麥草均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這痕跡哪來的?還有這爪是啥啊?」
石頭女乃女乃瞧著點點頭,對彎彎道︰「頭七回魂夜,死去的人在這夜都要回家里來看看,算是徹底了自己一個心願,這人啊生前都有作孽,到了地府後腳上被銬上腳鏈所以在這柴灰上留下印跡,而這爪印則是她的腳。」
彎彎不敢置信,這爪印明明只有畜牲才有的,難不成這人死後都會變成畜牲,或者說腳都是這樣?
可瞧石頭女乃女乃說得很認真,好似這又不容得她懷疑。
不過,麥草家的院門關得好好的,看來昨夜沒有人再翻牆而入,也就是說麥草搬到彎彎家的事恐怕好些人都已經知道。而眾人听說麥草家深更半夜有人潛入,紛紛議論起來。
而那夜從麥草家外經過的兩人中其中一個是趙二。另一個是葛大辭工後新提上巡邏隊的,另一個村的叫劉石。
兩人此時正後悔當夜怎麼沒在外面多待會兒。
「不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竟然敢干這種事,早知道咱們就該偷偷的在外面待他一會兒。」趙二氣咻咻的道。
「就是,真他娘的不是人,深更半夜居然去當賊。」劉石也氣憤的道。
旁邊听熱鬧的有人就接話了︰「什麼當賊,我看這人是另有意圖,對一個小姑娘心懷叵測。」
「也不一定,大伙都知道礦上賠了麥草姑娘一筆銀子,說不定這人真是沖這去的。」也有人有不同猜測。
「誰說的,難道你們沒听過劫財劫色嗎?」。這時一直坐在一旁沒開口的謝三不緩不急的說道。
眾人同時一怔,馬上紛紛唾口罵起來。
「真不是個東西……」
「畜牲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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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喜事,如︰新添了幾個寶寶,李大智中秀才;悲事︰礦上塌方,香秀死了。
秋諱後一直沒有消息,遲遲未歸的趕考人終于回來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次楊俊奇沒考中,李開明竟然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