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眾人可不依了,若是一個人的工錢算錯的是偶然,怎麼大伙的工錢都不對。眾人怒了,拿到帳房面前︰「帳房先生,你看,礦上沒替咱們算對啊,這是要吭咱們的工錢啊?」
帳房皺著眉,看了看幾人手上的紙,即沒搖頭也沒點頭︰「這事大伙兒應該去找管事的,我只是帳房,這事沒有權力。」
找管事的?三少爺還是二少爺?不過這兩人現在都不在,難不成兩人心虛所以今日都沒來礦上,有人開始埋怨起來。
馬上又有人提出,應該先找劉管事或者楊工頭。
一語點醒夢中人,眾人回頭四處一看,正好瞧見百首站在離礦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其實從發工錢開始百首一直站在那兒遠遠看著,眾人喧鬧,議論,包括找帳房先生重算帳他都看在眼里,他今天的任務就是等著這些礦工來找他。
一伙人拿著工錢和紙團將百首圍住。
「楊工頭,這工錢不對啊?」
「是啊,楊工頭,這可是咱們的血汗錢啊,一個人的算錯也許是巧合,怎麼大伙兒的都算錯了,楊工頭你可得替咱們出頭啊!」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會兒,百首才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他,劉管事不知道哪去了,這會兒不在礦上。百首暗暗在心想,謝逸猜得還挺準,今兒發工錢劉管事不會在礦上,果真如此。
他看著眾人認真的道︰「不知還有哪些人是自個兒記了數的?」
一問。下面好多人都舉起手,
百首露出一抹笑,點了人數,然後認真的對眾人道︰「每人這月有多少人大伙先自個記著,可得記牢了,這事我會立刻請示二少爺的,只要大伙報的是真的,相信二少爺一定會給大伙一個交代的。」
有了百首這話,眾人紛紛閉了嘴,所有人都知道楊百首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也不會吭礦工。然後眾人各自把自己的紙條揣進懷里,然後回到礦上繼續干活。
帳房先生在一旁看著不由點頭,百首這話說出來比劉管事說出來還管用哩!
而躲在另一處的劉管事在得到礦工們因為工錢不對鬧騰的事後,他先是去稟報了謝閑。後來有人跑來報告說眾礦工找到了百首。請他作主。劉管事這才急急趕往礦上,等到礦上時,眾工人早已經散了伙。
謝閑早想好了說詞。奇怪的是謝逸並沒有找他。
劉管事的心也懸著七上八下,越是沒有人來找他,他心里越不安。就在他以為這事謝逸會不了了之的時候,突然有一日余掌櫃找到他。
「……他偷了二少爺屋里的東西,現在被拘了起來,只等二少爺回去處置,你在二少爺手下干了不少日子,也是他爹,這事怎麼也得提前告知你一聲。」
劉管事一臉慘白。
余掌櫃說的乃是他的小兒子,他有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都在謝家當差,但都是干的二三等差,這回楊家村這邊開了礦,他被謝逸調到礦上,有了些情面,于是求了余掌櫃在謝逸面前說情,將他那最小的兒子送到謝逸手下當差,原來說好了表現好年前就將他提為謝逸的貼身小廝。
年節的時候,他那小兒子回家抱怨頗多,謝逸一年到頭外出的時間比在家的時間還多,卻從沒帶劉管事的小兒子跟隨,臨到年節,也沒見謝逸有提拔他的跡象。
他在府里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廝,這樣子怎麼可能會被謝逸提為貼身小廝。反而是謝閑年節回家的時候遇見那小子一兩面,還夸過他能干。
今年謝閑一個忠心的隨從就慫恿劉管事的兒子干脆到謝閑身邊當差,好好干,保證比在謝逸身邊有出息,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誘惑他,那小子當即就高興的給劉管事寫了一封書信。
而後來劉管事又和謝閑和污了私運煤的事,又在謝閑花言巧語之下,劉管事在不得已和願意的情況下投了謝閑。
現在他的小兒子被抓,劉管事頓時心生絕念,這一定是謝逸知道了他的背叛,所以,給他兒子下的套,謝逸要處置他兒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可是這小兒子可是劉管事最疼愛的兒子,他臉色慘白看著余掌櫃,撲通一聲跪在余掌櫃面前哀求道︰「余掌櫃,求求你幫我跟二少爺說說情吧。」
余掌櫃不咸不淡的道︰「這我可幫不了你,二少爺啥脾氣你最清楚。」
劉管事面如死灰︰「若我幫二少爺,他能饒我那小子一命嗎?」。
余掌櫃冷哼一聲︰「劉管事我看你在這礦上當管事越發糊涂了吧,竟敢拿事要挾二少爺。」
劉管事顫抖道︰「我怎麼敢要挾二少爺。」
「不過……」余掌櫃頓了頓︰「不過二少爺是個心軟的人,你一心為他辦事,他自然會給你幾分情面,若是給你臉你不要,可就怪不得誰了。」
劉管事拿衣袖抹了抹眼角,一幅絕然模樣︰「只要二少爺能饒我那小子,他怎麼處置我都行。還有,還請余掌櫃轉告二少爺,我有要事稟報!」
*****
隔日謝逸找到謝閑。
「礦上現在我已經安排妥當,三弟若沒什麼事就先回謝家吧。」
消息來得突然,謝閑當場愣住,半響回過神來,道︰「我倒是無事,二哥有事吩咐,我不及你對生意的精明,但這半年來對礦上還是非常熟悉的,礦上這點小事還難不到我,能幫二哥分憂是我的榮幸,再者我也希望能跟二哥多多學習。」
謝逸一笑,臉上神色晦暗莫明︰「這倒是。三弟的能耐二哥已經見識了,以前是我小瞧了你,想必父親知道你有這般能耐定很高興,不過礦上我已經另有安排,不用擔心,到時候自有人管理。」
謝閑弧疑瞧眼謝逸,對謝逸的話中話不作理會,笑道︰「跟二哥比,小弟我還得多學習。」接著神色間之閃過一抹慎重︰「不知是否小弟哪里做得不好,二哥你盡管提出來便是。小弟一定加以改進。」
聞言。謝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朝他擺手︰「不用,三弟你這大才在此實在太屈才了,如此大材小用可不好。再說哥哥我也用不起。我可是只有一顆腦袋。」
謝閑一怔。臉色一正。神色有幾分憤然︰「不知二哥此話何意?父親讓我出來跟著你學做生意。若有不好之處,你大可當著父親的面指出來也不無可,何必如此此將我不明不白遣回謝家。」
謝逸退去臉上的笑意。淡淡的道︰「行,你若不想回謝家也罷,等父親親自召你回去吧。我還省事兒了!」
謝閑神色驟然一冷︰「二哥,雖然你是嫡,我是庶,我敬你為哥,你也別欺人太甚。」
謝逸哈哈大笑,嘴角譏諷︰「你別敬我才最好,就你做的那些事,別整個謝家都被你連累,給你臉子你不要,那休怪我不講兄弟情面……欺上瞞下,助紂為虐,這也算了,你還敢私運煤……王府那邊真知道了,我看到時候父親就會親自把你這個他龐愛的兒子送去與人處置……」
謝逸一席話說得謝閑駭然,他可知道王府那是不好惹的,但他想不明白自己這事做得已是非常隱秘,是如何被謝逸知道了的?而且連王府也收到風聲,想到謝老爺的一慣原則,謝閑冷汗直冒。思忖片刻,謝閑將事情前後又想了一陣,仍確定除了帳上謝逸可能發現了一些問題,其它的事他是不可能發現任何蛛絲螞跡的,定了定神,便道︰「我不知道二哥此話何意。」
謝逸揉揉發脹的眉心,他曾屢次拒絕父親的要求,不想讓謝閑跟著自個兒,便是知道他的性子,本以為他千恩萬求好不容易出來,怎麼也會收收性子,真正的好好學習生意,沒想到……
想到這,謝逸將他整理出來的礦上有問題的帳本一把丟在謝閑面前,冷冷道︰「好,今兒我就讓你明白。這幾本帳都有問題,連同上月,這些帳全都經你之手,你作何解釋?」
謝閑一怔,嘴角一撇道︰「二哥這話可笑了,帳用是你的帳房先生做的,我只是依例看看罷了,且我又沒做過生意,就算他做了假帳,我看不出來也是正常,若要追究責任,你可找錯人了。」
謝閑倒是嘴溜還能把責任推到他的帳房身上去。
謝逸冷冷一笑,道︰「我的帳房我自然會查問,倒是你,應該把替你辦事的人藏好,而且,三弟,你怎就沒發現今兒礦上少了誰?例如劉管事?」
謝閑明顯怔住,這才意識到今兒從他到礦上後就沒瞧見劉管事,本還堅定的心這時不禁慌亂起來,心里百轉千回。
劉管事可是知道他私運煤的事,難道他此時已被拘禁起來?謝閑哪里知道劉管事其實是主動向謝逸坦白的。
但盡管事此,謝閑還是很快鎮定下來了,因為劉管事雖然知道他私運煤的事,但多少他不知道,且帳也不是他做的,而且,劉管事更沒親眼見他運走煤,運煤的全是他的親信,說來說去,謝逸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證據的。
謝閑抬頭看著謝逸一笑︰「二哥你別說,我今兒還真沒瞧見劉管事,嗯,許是他做錯事,知道二哥你今日會來礦上,所以不敢來了。我早看出這劉管事是個不濟用的,也就二哥看中,竟將他調到礦上來,礦上要有個什麼事,二哥該如何向父親交代啊?」
謝逸氣極反笑,難得謝閑此時還有心情栽贓他,淡淡道︰「劉管事有個兒子犯了事,已經被我拘禁起來……」眼神瞥過明顯還沒回過神的謝閑,繼續道︰「上個月帳本上雖看不出端倪,但礦工有很多人自個兒記了每日的煤蔞數,還有這前幾個月山上山下的帳雖然一致,不過要查出一二,還是很簡單的,我那帳房雖年邁,但做事卻非常細心,他有個好習慣,無論做什麼帳,都喜歡多做一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