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兩個人,冬梅眼前一亮,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乖巧地行了個禮︰「春桃姐姐,秋菊姐姐。」
春桃披著草地綠色披風,而秋菊則披著番茄紅色披風。
冬梅的目光在秋菊的披風上打了個轉,眼里流露出一絲羨慕,連她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秋菊身上的這件披風非常值錢,整個蘭倚院,也只有秋菊才能隨心所欲地買漂亮的布做各款時新衣服了吧
秋菊和冬梅同為二等丫環,按理來說,冬梅僅需向春桃這個一等丫環行禮即可,不過,冬梅一向習慣了向所有人行禮,久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不過,不知怎麼的,今天,春桃卻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礙眼︰「秋菊,你身上這件披風是今年的新款,肯定花了很多錢才做成的吧?」
「也不算太多,僅花去了我五個月月銀而已。」秋菊隨意地說道,「走得太快了,有點熱。」順手將身上的披風取下來,搭在右肘處。
看著秋菊高昂的脖頸,臉上流露出來的淺笑,勾畫精致的妝容和那玲瓏有致的身材,春桃心里突然生出一團無名火︰「秋菊,你這對耳環好漂亮,不知在哪兒買的,改天我也去買一對戴著玩玩。」
秋菊嘴角微翹,右手順了順被風吹亂的發絲︰「珍寶齋。」
隨著秋菊的動作,寬大的袖口褪到手肘處,露出白皙如玉的皓腕。腕上那只金光燦燦的雕花手鐲,和頭上的發簪,耳上的耳環相得益彰,再加上秋菊今天特意穿上的一襲胭脂粉色短襦和純白色長裙,更是襯托得她整個人如同一朵盛開的桃花般清麗惑人。
「珍寶齋?」春桃挑眉,滿臉地不可置信︰「那兒只接受訂做,每一套首飾都是獨一無二的,那價格……嘖嘖,貴得離譜,哪怕是最便宜的,我這輩子的月銀加起來也都買不起啊」
秋菊眨眨眼楮,滿臉地贊同︰「是呀,那兒的首飾確實很貴,我以往只能看看,過過眼福而已,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也能擁有一套珍寶齋的首飾。不過,我娘說女孩子一定要為自己置辦幾套像樣的首飾,這樣以後出嫁了,男方家才不會瞧不起……」
「一輩子的月銀都買不起一套首飾,太貴了」冬梅揉了揉被金飾炫得有些花的眼楮,滿臉的羨慕,「不過,這麼多錢,可以買很多大米、白面……」
秋菊不屑地看著冬梅,冷得通紅的雙頰,烏紫的嘴唇,洗得泛白的青色棉布衣服,整一個農村小丫頭這樣的小丫頭,又怎麼會理解擁有一套珍寶齋出品的首飾,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
「冬梅,你不會又將月銀送回家了吧?」冬梅那家人還真是極品,家里的男人都指望著女人掙錢養家,自個兒卻是好吃懶做
冬梅大力地點頭︰「嗯。等到今年年終賞銀發下來,我三哥就能娶上媳婦了,然後,我再努力存點錢,明年小弟要進學堂念書……」
「你啊」秋菊搖了搖頭,對于冬梅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已經不知該如何勸說了。
秋菊一家是傅家的家生子,秋菊的父親前不久升為廚房大管事,母親是繡坊管事,家里只有秋菊這麼一個女兒,平時的穿著打扮比一般的丫環都要精致許多。到現在為止,春桃還是沒有弄明白秋菊有這樣深厚的背景,為何還甘願在傅家並不受寵的嫡女身旁當一個二等丫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秋菊的父母竟然願意為她買一套珍寶齋的首飾
凝視著秋菊那愈發嬌美的容顏,以及最近一些古怪的行為,春桃心里浮現出一個荒謬的想法︰「秋菊,你這丫頭不會有心上人了吧?不知是哪個美男子,才能擄獲我們秋菊這樣的美人啊?」
「秋菊,你這丫頭瞞我們瞞得真緊那個美男子是誰,我們有沒有見過?」夏荷緊隨其後,也跟著調侃起秋菊來。
冬梅驚訝不已︰「真的嗎,秋菊姐姐,你要準備成親了?」
秋菊跺了跺腳,滿臉羞澀,惱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啊我才不喜歡那些美男子,他們根本就瞧不起人我啊,只願意找一個老實的,像我父親一樣,只守著我娘一個人過日子的相公就行了。」
春桃和夏荷有一瞬間的沉默,唯有冬梅依然笑嘻嘻地說道︰「秋菊姐,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好相公」
……
也不知是有意,抑或是無意,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四人就在離傅明錦房間不遠處聊天,幾人的聲音被風送到了房內,令傅明錦和安嬤嬤兩人听了個一清二楚。
「這些小丫頭」听到這兒,安嬤嬤再也忍不住了,從小凳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門口,喝斥道︰「夏荷,冬梅,你們還不快點將準備好的飯菜端進來春桃,秋菊,你們兩個閑得發慌的話,就去打掃院子」
「是。」冬梅應了聲,因為被安嬤嬤抓住在聊和相公有關的話題而臊得滿臉通紅︰「安嬤嬤,對不起,我這就來」話落,冬梅就蹬蹬地跑進了傅明錦的房間,而夏荷則抿了抿唇,沒有吭聲,快走幾步,緊隨其後,和冬梅一起將托盤里的碗筷擺放到小桌上。
秋菊卻依然站在原地,挑眉笑道︰「安嬤嬤,我們是二小姐的貼身丫環,不是打掃院子的粗使丫環。」話落,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得到春桃的附合,秋菊不由疑惑地望向春桃。
春桃卻笑道︰「秋菊,我覺得安嬤嬤說得很正確。雖然我們是二小姐的貼身丫環,但,蘭倚院只有我們這幾個丫環,說是二等丫環,實際上也不過是和其它院子里的三等,或者粗使丫環待遇一樣。」
「嬤嬤,從明天開始,我會帶頭去打掃院子。」
「春桃,你……」秋菊不敢相信地瞪向春桃,春桃是一等丫環,如果她帶頭打掃院子,那麼,她們這些二等丫環,誰也逃不了即使求到了她的父母那兒,也沒有任何用,反而會因此影響到她父母在傅府主子心里的地位
安嬤嬤嘴角微翹︰「好,春桃,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做得好,二小姐一定會獎勵你」
房間里,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唯有冬梅並不受這股氣氛的影響。冬梅揭開瓦罐蓋子,取過一旁的勺子,舀了小半碗粥遞給傅明錦︰「二小姐,夏荷姐說你才醒過來,身體還比較虛弱,只能喝一些養胃養身體的粥,所以,我們就只熬了瘦肉粥,里面還放了一些姜末和蔥花,很香的哦,快趁熱喝了吧。還有這些小菜,也是夏荷姐想出來的,我嘗過了,味道很好的哦等過幾天,二小姐身體好了,我和夏荷姐再做一桌好吃的,安慰安慰二小姐這幾天只能喝粥的肚子」
這丫頭,還挺聰明的,知道絕對不能自己一個人討賞,而是拉著夏荷一起傅明錦輕笑出聲,就連安嬤嬤那張嚴肅的臉上也都流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