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八章 輕涉紅塵是與非

作者 ︰ 公子春秋

PS︰本章之前,不得不吐槽一下,大清早起來,意外發現某編劇最新出爐的《女相》片花,然後本少就不能淡定了。于媽~~我為天朝上國因有你這樣的編劇而感到羞恥,你連作為天朝子民最起碼對國家歷史尊重的道德都沒有喜歡你的大部分都是90後的孩子,他們的歷史知識才屬于懵懂期,你可憐可憐天朝僅存的歷史文化吧。電視台真的應該在播完這些片子後開一個專門講解真實歷史背景的欄目。不要用你們的虛榮心、名利心去殘害了天朝的下一代。《百家講壇》里沒有一位老師敢講這段歷史的,我也只敢從側面去寫寫而已,你竟然把它搬上大熒幕小熒屏,把亡國妖女陸令萱洗白成一代英明女相陸貞,把荒yin暴君高湛塑造成了一個情種~~真是和可憐慘死在高湛鞭子下的李祖娥開了個一千五百年的玩笑于媽,你就等著遭天譴吧等著被天朝的漢服同袍、影評迷們口水噴死吧

=================以上純屬吐槽發泄======================

碧雲的天,黃葉的地。簡單樸素的色彩,不雍容華貴,也不矯揉造作,像琥珀一樣的莊重沉穩,使人心清神和。未央窩在溫暖的錦被里下著棋,手腳也不願動彈,沒讓何泉再去建章宮,自個兒卻依舊沒下決定。蝶舞煮了祁紅,送到她跟前,未央沒有心思喝它推了回去,蝶舞輕輕放下茶盞,自行去了一旁刺繡。

前些日傳來齊兵擾邊的消息,皇帝似乎也因此去了秦州,至于為何東境出事卻去西處解決就不懂了,日子還是在瑣碎寂寞的過著,明月卻再沒來過。未央猶豫著是否該听他的建言,他說的是事實,可踏出這昭陽殿就像要踏入了腥風血雨一般,她不喜紛爭,卻知逃不掉,這一步,究竟該不該,對不對?

「蝶舞……」

「嗯?」蝶舞放下手中的繡樣,走近前來,略帶些喜意的問道︰「娘子要起來嗎?」。未央扭頭看了她一會兒,又搖搖頭,輕嘆了口氣,捏起一枚黑子,思索著該落在哪里。她凝視棋盤半響,突然翻身坐起,說道︰「舉手無悔,生死無畏。」重重的在上頭落了一子白黑,拍了拍手道︰「走我們去建章宮」她是和親的公主,是兩國政治交易的棋子,可無論如何,即便是一枚棋子,也絕不要做棄子。

建章宮是漢朝武帝建造的宮苑,在新莽時幾乎毀于戰火。北魏後重又恢復了部分宮室,但遠遠不及原來的規模宏大。西魏時還是文臣聚會論詩評議之處,現下已然荒廢棄置,留下的不過是無人問津的累累書卷。沿著靜默的飛閣輦道,除了冷冽秋風和瑟瑟落葉,四周竟是連個人影也無。進了宮里也沒見人,黃葉鋪了一地,踩在上面發出「吱吱」的響動。未央與蝶舞相視一眼,都縮了縮頭,只覺此處陰風陣陣,背脊生涼。

「呀」

未央嚇了一跳,尋向聲音來處。原是一粗使的侍者,也是滿臉的驚訝,他愣了半響,才慌忙奔上前來拜道︰「奴婢見過夫人。」未央抬抬手,「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這里怎的這般荒涼?就你一人嗎?」。那宦者躬身答道︰「回稟夫人,奴婢葛雲。這里是做藏書用的,宮里的娘子們哪里會來這里呢?」

「宮里的內司呢?咱們娘子是來看書的。」蝶舞轉頭四顧邊尋邊問道。

「葛雲叫你去內侍省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

殿門立著一人,穿著普通的青布麻衣,頭發也只是隨意的用銀釵綰了個團髻,但卻氣度異常,凜然生威。未央竟有些不能將她看成宮里年長的姑姑,隔空望了一眼,淡淡一笑,頷了頷首算是打了招呼。那姑姑卻不理她,向葛雲喝道︰「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葛雲一個激靈,向未央告了罪,飛快的跑了。

「這位姑姑不知如何稱呼?咱家娘子是來看書的。」蝶舞微微屈膝,那姑姑斜眼一瞥,道︰「叫我達真就行了,你們哪個宮的?」蝶舞答道︰「這位是昭陽殿的明德夫人。」

達真的眼神突然變得復雜,看了未央好一會兒才道︰「進來吧。」未央有些奇怪,見她轉身進了殿內也不好多問,讓蝶舞扶著跟了上前,剛邁過檻,一股書卷的香氣撲鼻而來。未央眼楮一亮,殿中兩旁盡是萬卷書策,木架上隱約有著標記,比之鄴宮修文台的多了何止一倍。寬案旁用小爐煮著茶水,中央的鼎爐燃著艾葉,甘草的香味燻得屋子書卷氣甚濃,達真倚著寬案坐下,左右隨意一指,「對門左手是《詩經》、《周禮》一類的雜書,右側是歷朝歷代的史書。」

未央謝過後毫不猶豫的向左側走去,達真見此思量了片刻,問道︰「今日怎麼你自己來了?」未央聞言止步,回頭看向她,她問的隨意,可自有一番讓人不敢不答的威儀。未央遲疑片刻,說道︰「想自己來看看,讀些喜歡的。」

達真放下筆來,問道︰「喜歡看什麼?」未央掃過眼前書架,笑道︰「這些。」

「你要是閑著沒事,就來替我抄書吧。」達真說完也不理她,埋首提筆繼續寫著手中的竹簡。蝶舞在一旁湊近了悄聲道︰「她要麼瞧不上咱,要麼就是另有目的,娘子小心一些。」未央看了看她,也隱隱覺得這達真姑姑不簡單,難道明月讓自己來的意思就是為了她不成?未央靜默了稍許,清麗一笑︰「姑姑要抄些什麼?」

達真抬頭,指了指右側,「這些。」未央看了看右側的書架,吃驚的道︰「都要?」

「第七十三卷。」

未央愣了愣神,見她不理自己,感到有些奇怪,她尋了號牌標注,取下一輪竹簡展開。目光落及處,卻是大驚失色,想要掩上卻又不舍,她強制自己定了定神,瀏覽起來。

保定四年四月戊寅,帝派達奚成興至平陽,為齊將斛律光芒山兵敗。

四月己卯,帝令退兵護不許,合突厥力伐。

四月庚辰,帝令百官持朝笏上朝。

……

未央看了數條竟是不能罷手,「起居注」耳畔傳來蝶舞驚愕的聲音,她回了回神,蝶舞向她手邊的另一卷努了努。未央抿著嘴直搖頭,按年份來算那一卷應當便是今年了,但這種干系皇帝起居事宜的宗卷身為嬪妃的她是不該沾染的。未央和蝶舞僵持了片刻,終究禁不住誘惑,拿起來看。

保定五年二月壬申,帝如岐州。

二月癸酉,帝遣護如突厥聘,迎可汗女。

二月甲戌,帝派安武公伐齊。

二月乙亥,帝幸玉堂殿……

二月丙子,憲建齊室聘……帝許。

二月丁丑,帝幸甘露殿……

二月戊寅,帝遣憲如晉陽,迎齊王女。

……

三月己亥,護奏請立可汗女為後,長城郡公駁,帝不表。

五月丙辰,護奏請立可汗女為後,長城郡公駁,帝不表。

七月乙丑,護奏請立可汗女為後,長城郡公駁,帝不表。

「這個郡公是誰?」未央抬眸輕聲問道。蝶舞想了想,「好像是獨孤善,獨孤昭訓的二叔。」未央默默細想,再回頭重又看了一遍,方知大冢宰宇文護不止一次請立阿史那,但每每都被獨孤善給駁了回去,而皇帝似乎並未對此做出定論。未央看過後並不十分清楚,又翻了二月的記事來看,不過百余字,卻得花心思去推敲,只是其中的人卻不認得,「憲是誰?」

「齊國公宇文憲」未央手中一輕,竹簡已被達真搶過,「從七十三卷開始到五十二卷,先抄這些吧。」達真將先前的竹簡拋給未央,冷眼瞧她,「你要怕,就去看你的《詩經》。」

未央抱著竹簡怔怔的看著她又回了寬案,向蝶舞投去詢問的眼神。莫說偷看起居注已是不妥當了,更甭提是要一字不落的再抄一份,未央如何敢去擔這責任。

蝶舞小心翼翼的問道︰「達真姑姑,這……為何要重抄一份呢?」

達真筆下不停,隨口道︰「多抄一份給郎官備著。」隔了半響見未央不動,不耐煩的說道︰「不敢就放下,別跟個木頭一樣站在那兒」

果然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如今是連個稍有些位分的宮人也能不將自己瞧在眼中。未央心里有氣,想要離開,衣袖卻被蝶舞扯住,「建章宮無人。」她的聲音清細,只有兩人可聞。未央沉吟半響,才悟到話中含義,重又轉身抱起竹簡。蝶舞伺候她坐在達真對面,將小爐中的茶注了兩盞分遞給二人,觀杯中茶色澤碧綠,銀毫顯露,湯色清明,悄然綻放著一股高潔與雋雅,未央見之心中甚喜,聞之蘭香怡人,輕啜一口滋味清醇。未央臉色隨著入口甘甜變色,驚疑不定的凝目看向達真,她從未見過有人用蘭花來佐茶的,這份清貴難得少見。

達真似乎並未察覺她的異樣,抬頭望往殿外,「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未央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過,外間的天色已近黃昏,方才察覺待了這麼久,想起陰森森的飛閣廊道和像是永遠也望不見盡頭的永巷便心有余悸,她放下竹簡,向達真告辭,達真只是微微點頭,並未多言其他。

未央由蝶舞陪著,走出了建章宮。一面走一面想,達真是一個很奇特的人,平常內司的手下最少也有數十名的使喚奴婢,她卻似乎只有一個,做著建章宮的內司卻不在心自己的宮苑,但沏的茶又是這樣的考究。未央持著與世無爭的態度本不願去理會有關于一切權力的東西,但如今既已答應了她,也不好再去說不願,況且這些起居注的記載對她很有吸引力,她不想錯過。

「娘子。」蝶舞的叫喚扯回了心神,原來迎面過來三架步輦,未央認得來人,大嘆倒霉,匆匆讓到一旁,將頭垂的很低,眼楮死死的盯在地上,心中企盼他們走的快些。不知是否抬轎的宦者未曾用晚膳使不上力氣,步輦來的速度很慢,而攆上的人聲卻隨風飄來。

「听說你宮里的薛美人最近身子不大好,吃不下飯,老是吐?」獨孤月容的聲音依舊趾高氣昂,答話的人似乎尚未出聲,便听得阿史那接了過去,「是不是有了?」

未央心中莫名的打了一個突,那是一種雖懂卻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只听得獨孤月容「咯咯」笑了半響,略帶不屑的說道︰「薛美人的娘家才參了大冢宰一本,她以為能有你這般好命麼?」

「恐怕不至于吧?」一個陌生的聲音,嬌柔膽怯。「你是宮里的老人了,咱們的昭儀娘娘可還不知道……」步輦巧巧駛過跟前,獨孤月容說的起勁,壓根兒沒瞧見牆根立了兩人,「哼皇上子嗣不多你倒以為是娘娘少了?那要看大冢宰許不許你生,我瞧著薛美人最後還不是落得個王姬的下場,被棒殺是不疑的……」一串驚呼響起,步輦也隨之去的遠了。

未央听了最後半句,打了個激靈,猛然抬頭看去,恰巧一雙晦疑莫測的眼楮也瞧來,那人向她微微頷首,轉頭自與獨孤月容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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