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三十三章 舊時王謝堂前燕

作者 ︰ 公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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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冒發燒真難過~

仲秋天氣,金風颯颯,玉露泠泠,丹桂香飄,銀蟾光滿。

又是一年月夕,也是未央的生辰。不比去年的孤冷清靜,今年熱鬧非凡。

月夕的家宴本是開在長信宮,正巧又遇上未央生辰和兩位昭儀聞喜,便當做天家喜事把宴席開在了太液池畔的延壽殿。

殿前花園此刻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周室王孫、世家郎君、閥門娘子悉數到場,一邊飲酒歡會一邊賞花望月,處處都洋溢著快樂的歡笑。

未央和阿史那周旋于嬪妃和眾家娘子之間,接受著她們亦真亦假的祝福,漫溢的笑臉之下,又能有多少是真心。冠冕堂皇的話說了一大堆,未央已是有些不支,她小月復漸顯,體力遠不如阿史那,不一會兒就擺手讓蝶舞幫忙應付。

園中有司樂坊獻上的歌舞,那些靚麗的美人兒手持羽毛做成的團扇,翩然起舞,舞姿輕盈優美,寬闊廣袖舒動儀態萬千。未央一眼便即瞧出這非是北朝皇室善用的武樂,而是歌頌帝王以文德治天下的南朝雅舞。她轉念一想,便知這就是宇文邕提過的前梁司樂坊,心下不禁一陣甜蜜,有些疲憊的臉龐漫溢出深深的笑容。

未央望向宇文邕處,宇文邕和太後以及幾個郎君談笑正歡,不免留意起一個人來。宇文邕身前立著看似謙卑有禮的一個人便是北周大冢宰宇文護,未央對他的映象為有一點,宇文護的凶相,古銅色的皮膚,濃眉髯須,厚實強壯的身軀,彰顯著這位北周權力第一人的堅毅不屈和威嚴狂猛。

這樣的一個人,必是經歷過許多的磨難歷練方能造就今天的無上榮耀。再看宇文邕,代之以兄弟之禮,滿是恭敬。兩兄弟,一個至尊皇帝,一個位極人臣,卻因彼此對權力的而反目成仇,中間誰是誰非又有多少是牽扯不清的。

未央收拾起心中的慨嘆,向蝶舞問道︰「兒和空兒呢?」

蝶舞滿面笑意的答道︰「青娥帶著他們去後園和小宮人玩樂去了。」

宇文和宇文空越來越是親厚,未央心想︰他們這一對兄弟可別像他們的父輩就好。「我怎麼沒有看見凌美人呢?」

元素和今日也有出席宴會,可凌美人到現在也還沒曾露過半面,似乎闔宮上下皆忘記有這麼一位嬪妃的存在。

蝶舞搖頭茫然道︰「奴婢沒瞧見,許是不願出來吧。」

未央嘆了口氣,看來凌美人對她父親之事至今仍然無法釋懷,想想若是換做自己,只怕和她的心境差不了多少。

酒至半酣,歌舞也覺得發膩,不少郎君娘子結伴成雙往太液池泛舟賞月而去。未央不免心思蕩漾,幾次三番要去太液池泛舟,蝶舞攔著不準她去,說是仲秋夜涼對孕婦不好,未央只得放棄,卻對那些能去太液池的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想什麼呢?來嘗嘗這個。」未央扭頭,見是落塵。落塵拿起她案前的酒樽把里邊的酒傾倒干淨,又把手上拿著的酒壺里的酒注入其中遞給她。

未央不明其意,落塵修眉一挑,拋了個曖昧的眼神與她。未央見她這般神神秘秘,接過酒杯來用大袖掩著輕輕抿了一口,桂子清香片刻間滿嘴流溢,她的臉上剎那間燙的火熱。

猶記去年月夕,一輪明月掛空,一壺桂子釀酒。

那夜桂子樹下不經意間撞破他心底的秘密,對于他的心意,未央只能裝作無知無覺,對他,只能是朋友之義。

「好喝嗎?」。落塵故意問道。

未央聞言,橫了她一眼,放下酒樽來,笑道︰「好喝,多謝你的禮物了。」

落塵一愣,听懂她言語中的生分,把酒壺往案上一擱,道︰「我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未央點頭,表示理解,宇文憲與落塵當是比較熟絡,他能托的宮人除了青娥亦只能有她。「以後不用如此了。」

落塵撇頭看她,一改往日的不羈,正色答道︰「我知道了。」

未央嘴上雖說不用,卻也不便拂了宇文憲的好意,也不舍得這滿壺的桂花酒。酒過三巡,臉上已有些熱熱的滾燙,她見眾人把酒言歡興致正高,便悄悄扯了扯蝶舞的衣袖。

蝶舞會意,扶起她來,落塵見此,便說道︰「你們去吧,我四處逛逛去,難得今日這麼熱鬧。」

未央並不在意,知她是個不安分的人,便笑著點頭答應。蝶舞扶她去了延壽殿偏殿休憩,偏殿里伺候的宮婢忙不迭的端上醒酒用的湯。

蝶舞埋怨道︰「娘子是有身孕的,哪兒能喝這麼多的酒?」

未央也不知為何,只覺那桂花酒一如往年讓人無法罷手,只好抱歉一笑。

沒坐上半盞茶的功夫,就見獨孤月容撞了進來,她一見未央就道︰「還說去哪里了,原是在這兒,趕緊的。」說著就去拉她。

未央愕然道︰「怎麼了姐姐?」

獨孤月容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聖上不見你,以為你跑去太液池泛舟了,累的讓我們到處尋你。」她眼楮往蝶舞處一掠,接道︰「我想有蝶舞在容不得你去受涼,方又見你喝了好幾樽的酒,猜猜你估計在這里。」

未央這才知道宇文邕一直都有留意到自己,听獨孤月容如此說,臉上更覺滾燙。

獨孤月容見她害紅,啐口道︰「才不見一會兒就急成這樣,要真不見了還不知得怎樣。」

未央和蝶舞相視一眼,彼此都淺淺一笑。獨孤月容挽著她的手臂,把她們帶往大殿,原來仲秋夜晚微寒,宇文邕怕眾家娘子受涼,便都請入了大殿里。

未央方進入殿內,就听見太後道︰「還是容兒心細,這就把人找回來了。」

宇文邕招手道︰「都快坐下吧,怎去了那麼久?」

未央歉然答道︰「妾身不勝酒力,睡了半晌才醒。」

「是都有些醉意了,兩個昭儀身懷龍嗣,要格外小心,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太後一視同仁,對宇文邕道。

宇文邕便吩咐了李福生,不一會兒宮人們就奉上各色新鮮的瓜果,未央和阿史那謝了太後恩典,眾人笑著品嘗。

殿中前梁司樂坊的歌舞正舞的動人,「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北周效法漢制,用周禮,然而禮樂多承鮮卑豪放或兵戈武樂,鮮有漢統的雅樂。前梁司樂坊的這一出歌舞,取自《楚辭九歌》,廣袖飄溢中莊重典雅,但看在場眾人,除了漢家娘子郎君外,其余鮮卑、突厥、柔然等族少有人看的完整。

他們是不明白,為何漢家一定要用禮樂而治國,對于北地民族而言,多以馬背弓箭博取天下,故此,兵戈戰爭才是他們所向往的。

未央正看得如痴如醉,忽而聞得厙汗姬盈盈淺笑道︰「聖上,今日的歌舞雖然隆重,只是未免太呆板了些,不如咱們想些輕松的玩意可好?」

宇文邕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未央,笑道︰「你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厙汗姬扭捏作態的不依道︰「月夕佳節不都要猜燈謎的嗎?此地無燈,咱們就來玩猜謎的游戲好了。」

宇文邕尚未答話,獨孤月容笑道︰「光訓妹妹的提議不錯,容兒以為不如誰要猜中就獎,誰若是猜錯就得罰。」

太後來了興致,笑問道︰「獎什麼,罰什麼?」

獨孤月容狡黠的笑意一閃,道︰「就獎些珠寶玩意,罰就罰輸家歌舞助興。」

馮姬接著她的話道︰「厙光訓提議的,不如就讓厙光訓來做這個出題的人好了。」

太後饒有興趣的看過她們,向宇文邕道︰「這個主意倒新鮮,聖上以為如何?」

宇文邕「哈哈」一笑,頷首道︰「就按你們說的來,猜錯的人,可得就要歌舞助興了。」

「這樣不行!」獨孤月容打斷道︰「出題的人怎麼算?豈非便宜了光訓妹妹了?」她半開著玩笑,卻分明是要把厙汗姬拉下水來。

馮姬自是知道她的意思,笑著接話道︰「那不如誰猜錯誰獻上拿手的東西來助興,誰猜對了,就罰出題的人喝一杯?」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迅速便掌握了主控,讓一旁的厙汗姬好生郁悶。

宇文邕豈會不知,故意拍手道︰「好,就如此辦。誰先開始?」

厙汗姬即然能提出來,自是早有準備,眼神往未央處一看,說道︰「今日不僅是月夕,更是右昭儀的生辰,自然是由右昭儀先開始了。」

宴席已經開了有半日了,絲竹聲樂也听得發膩,其他或明或不明的郎君娘子都覺得此舉甚為有趣,紛紛端坐觀望。宮中嬪妃向來為爭寵出盡百寶,爭奇斗艷,歡鬧之下,總是隱含著劍拔張扈的硝煙。

殿頂一角雕花鸞鳳,好一副勾心斗角。未央收回目光,明眸首先掠往宇文邕,宇文邕向她微微一笑,她心底已有了計較。再看往獨孤月容,向她微微頷首,獨孤月容無非是想借自己讓厙汗姬出丑才那般提議,只因獨孤月容知道無論自己輸贏都有辦法搬回一局。

未央最後把目光落在厙汗姬眼中,心里不免譏笑她的無知,莫說是猜謎,便是讓她把經史子集倒背亦能如流,更別說輸了要歌舞助興,只怕自己的舞技並不比阿史那遜色多少。

「姐姐請吧,妹妹獻丑了。」未央起身,微笑道。

厙汗姬見她氣定神閑,不免有些微愣,她素手一揚,負手其後,想了一會兒,道︰「妹妹可听好啦,嗯……古人怨信次,十日眇未央。加吾懷繾綣,口詠情亦傷。劇哉歸游客,處子勿相忘。」(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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