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四十二章撲朔迷離起蕭牆

作者 ︰ 公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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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月容這一說分明是不給宇文護面子,眾人都是聞訊趕來,事情具體經過任誰也不清楚。宇文護被堵了一句,悶哼一聲,目光精銳的掃過一眾嬪妃,所到之處無不低頭噤聲。

宇文邕軒了軒眉毛,自去了太後身旁落座,淡淡問道︰「是誰伺候的左昭儀?」

厙汗姬倒不覺得什麼,她身後的一個宮婢奔了出來,跪倒道︰「是奴婢。」

太後皺了皺眉頭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那宮婢早已嚇的瑟瑟發抖,看了厙汗姬一眼,帶著哭腔說道︰「娘子和光訓娘子一起游園的,見到兩位皇子在湖邊玩耍,光訓娘子就問及右昭儀,大皇子不願說,光訓娘子就和大皇子爭執了幾句……」

宇文邕听得眉頭一皺,有什麼大不了的要一個嬪妃和皇子起爭執,眾人皆知這內里情況絕不如這宮婢說的如此簡單。

未央斂住神色,忙推宇文道︰「兒你說,為何要和厙光訓爭執?」

宇文不忿叫道︰「兒臣沒有,都是她!」他指著厙汗姬道︰「她說我沒有教養,不懂尊卑,還說兒臣自幼沒有母親,是被父皇拋棄的孩子!」他隨即神色一暗,嘟囔道︰「兒臣是皇子,長幼有序兒臣敬重她,可說尊卑,書上說帝王為尊,帝王的兒子不也該是尊貴的麼?」

厙汗姬臉色一變,辯駁道︰「聖上,妾身不是這樣說的!」

宇文邕的臉色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對于李妃的事宮中人人不敢提,此事關乎皇家顏面和宮闈秘事,厙汗姬竟敢以此罵宇文,即便是宇文護,眼下也不再出聲維護。

太後見宇文邕臉色陰沉,向那宮婢喝道︰「厙光訓是不是這樣說的?」

那宮婢嚇得連連發抖,顫聲答道︰「不是,啊,是,不是不是,光訓娘子不是這樣說的,不過,不過……」

獨孤月容嘴角噙起冷冷一笑,任誰也知道厙汗姬話雖不是如此,但那意思很是明顯,否則怎會連小孩子也听得明白。

厙汗姬見勢不好,嗚咽道︰「不是這樣的,聖上,妾身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宇文邕漠然喝道︰「閉嘴!」

厙汗姬嚇得一聲也不敢言語,求助的看向宇文護。宇文護撇開了頭,明顯是不會幫她說話,他多的是法子,卻絕不屑于用這種後=宮伎倆。

馮姬自是知道若錯不在兩位皇子,那便怪不到未央頭上,便插嘴道︰「那又怎麼說是空兒推了左昭儀?」

宇文邕寒芒一現,在那宮婢身上打了個來回,那宮婢駭然叩頭,嘴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獨孤月容心底暗笑,悠閑的捋了捋衣袖,提醒眾人道︰「不是還有侍中大人在場麼,聖上何不問問她?」

宇文邕眉梢一挑,嘴邊若有似無的笑了笑,轉頭看向蝶舞以眼神詢問。蝶舞顯得很是鎮定,她如今身份不同,不用像宮人一樣行跪禮,只一拱手,緩緩道︰「厙光訓和大皇子起了爭執,左昭儀便出來調和,岔了話題說要領兩位皇子去太液池游湖,可是厙光訓卻說左昭儀懷有身孕不宜游湖,還說原先皇子不願親近,今日怕是別有用心。聖上知道兩位皇子視右昭儀為母,自不願旁人侮辱,空皇子見厙光訓推了大皇子,便也去推她,誰知左昭儀來擋,就推到了左昭儀。」

蝶舞說的不疾不徐,又將那日在園子的事情講了清楚,眾人听罷,都紛紛看向厙汗姬,此事明顯是她從中挑撥才連累到的阿史那。

未央听後微微一愣,心中千回百轉,她收回看在蝶舞身上奇異的目光,憐惜的左右摟著兩個兒子低泣道︰「聖上、太後做主,都是妾身惹來的禍事,請太後責罰。」

太後嘆氣道︰「這又不是你的錯,怎麼又往自個兒身上攬。」

厙汗姬驚得臉色煞白,忙跪下道︰「聖上,太後,不是這樣的,是大皇子說左昭儀肚子里的孩子將來要做太子,空皇子也說左昭儀因為這孩子要做皇後,他他他,是故意的!」

「你胡說!」未央憤恨的厲聲打斷她的話。

獨孤月容冷冷道︰「小孩子哪里懂得這些,分明是你自己想要開月兌吧!」

厙汗姬慌不擇言,連連叩頭稱所言非虛。太子也好,皇後也罷,都是宮里人人皆知卻人人忌諱的話題,其中干系復雜,牽連甚廣,在場眾人被厙汗姬的胡言亂語驚的面面相覷。

宇文邕臉色沉郁,近來去昭陽殿和未央共處,兩人頗有默契,都避開了朝堂請立皇後的事不談。此事他原也愧疚,是不願提起的,「兒和空兒還這麼小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宮里便是有你這樣亂嚼舌根的人,才讓朕不得安寧!左昭儀落水滑胎,你難辭其咎!」他的眸子帶著逼迫,讓人寒意陡升。

未央也不信宇文和宇文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對宇文道︰「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那是你弟弟,母妃平日是怎麼教你的?」

這樣的嚴厲未央是少有的,宇文眼楮死死盯著厙汗姬,那種憤恨的眼神,根本不該是從一個八歲孩子眼楮里發出。他委屈的叫道︰「兒臣沒有胡說,不是她說的那樣!兒臣只是說左昭儀有了弟弟,父皇都不過來看我們了。」

未央正想張口喝止他,卻听宇文眼圈一紅,說道︰「母妃也有弟弟,為何父皇不來昭陽殿,兒臣日日見母妃對著宮門出神,兒臣心中難過。她,她說母妃對兒臣好,是因為兒臣是大皇子,是利用兒臣!」

這話可不得了,又是從孩子口中說出來,誰又會不信呢?當即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未央念及近來宇文邕為了冊立皇後之事確實少有到昭陽殿,沒曾想落在孩子眼里卻是這樣,心里不禁又是疼惜又是感動。這樣從孩子嘴里說出來直白的話,讓她臉上飛霞,羞怯的低下頭去,

蝶舞晦澀的笑著,抬起下顎對著宇文空,那動作不小,旁人無法察覺,未央卻看得清楚,正疑竇間。但見宇文空兩個明亮的眸子轉了轉,一躍而起,竟上前一把抱住了宇文邕哭道︰「父皇,是不是有了弟弟,您就不來看空兒了?空兒想父皇了,母妃也想父皇,父皇為什麼不來昭陽殿。」他一張小臉漲的通紅,抹著眼淚哧哧的說道。

太後惻然,向宇文招手道︰「兒過來,到女乃女乃這里來,你們母妃有孕,這樣哭鬧怎麼成?」

蝶舞上前去拉宇文,對上未央看來的眸子,只垂下眼眸不語。未央腦中思緒百轉,只覺蝶舞有些變了,卻又說不上來,心想︰難道是她教的他們?心里雖然想著,但也放開了宇文。

宇文邕被兩個兒子說的無言以對,腦中勾勒著未央立在殿門遙望的畫面,心下不免愧疚更深。他摩挲著宇文空的頭,溫言道︰「父皇怎麼會拋下空兒不顧。」說罷轉頭盯向厙汗姬,看不出喜怒,冷漠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由是可,最毒婦人心!ヾ」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卻透著深寒,擲下話語如冰。

厙汗姬慘然倒地,腦中飛快旋轉,這一招棋太高,累了阿史那,折了自己,究竟是誰?她赫然看向獨孤月容,獨孤月容知她心思,嘴角一挑,不屑而顧。厙汗姬自然了解她,獨孤月容縱橫後=宮數載絕不會用這番手段,還會有誰?她扭頭飛快的掃過眾人,最後把目光停在未央身上,心思敏捷飛轉下,恍然想起一件事來。情急之下突然指著蝶舞叫道︰「聖上,聖上,是她栽贓陷害,妾身是無辜的,是她,是她!是這個賤婢!她也在場的,她沒有拉住兩位皇子,她是刻意的!」

獨孤月容輕哼一聲,「你都說是沒拉住了,容兒雖然沒有在場,不過想想事發突然,任誰也沒有料到。厙光訓言語挑撥,陷左昭儀于不義,還想災禍到右昭儀頭上,其心,呵呵……」

馮姬接過話頭道︰「聖上,咱們姐妹本該和氣相處,兩位昭儀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厙光訓如此挑撥離間,還口出而言侮辱皇子。妾身看此事根本怪不得別人,皆是因厙光訓言語沖撞,聖上可要為兩位昭儀討回公道吶!」

馮姬此言很是不客氣,一人一句把罪責全推到了厙汗姬身上,饒是厙汗姬平日伶牙俐齒也不能辯駁,事情本就是因她而起,但其中必然有他人在謀劃。她豈肯甘心成了替死鬼,一時間只得搜腸刮肚尋了理由,哭叫道︰「聖上,妾身是言行有虧,可妾身真的沒想過左昭儀會被空皇子推落太液池呀!妾身當左昭儀是自家姐妹般,妾身怎會陷她于不義。」她悲戚著淚流滿面道︰「左昭儀若是醒來得知,得知沒了孩兒,妾身縱是死百次也難辭其咎。妾身和左昭儀有著姑嫂之親,妾身當真是罪該萬死,只求能夠見到左昭儀醒來,再受懲處也罷。求聖上、太後開恩!」

她雖半真半假,卻也哭求的情詞並茂,聞者動容。未央這才知道為何厙汗姬和阿史那有著這樣一層親戚關系,不禁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來,厙汗姬的背後也有突厥的勢力。

宇文護咳嗽了兩聲,插嘴道︰「依臣看,不如待左昭儀醒了再說,畢竟兩位娘子有著姑嫂之親,臣相信厙光訓也非故意。」

宇文護說了話,誰也不好再說什麼。獨孤月容努了努嘴,終是抿了口不語,阿史那一醒,必然不會讓厙汗姬有失,她這一次是保住了。雖拉不下厙汗姬,能讓宇文邕從此對她不滿也就夠了。

宇文邕尚未開口,卻听得太後叩了叩身前的寬案道︰「哀家最容不得的便是你們壞了宮里和諧,即然薩保為你說話,那就等左昭儀醒來再行處置。你就回你自己寢殿,沒事就別出來了!」

厙汗姬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太後揮手讓她的宮人帶她下去,轉頭又道︰「至于其他人……」她看向蝶舞,想了想道︰「你身為女侍中,沒有看顧好兩位皇子也是失責,就……」

宇文邕在旁笑道︰「母後,就罰她半年俸祿吧。」

太後點點頭,道︰「就按皇兒說的辦,罰你半年俸祿小懲大誡。」

蝶舞忙施禮道︰「奴婢願意領罰。」

「嗯!」太後似乎頗為滿意,轉頭時眼神凌厲,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宮婢道︰「左昭儀身懷有孕卻要游湖,你們為何不勸阻?左昭儀落水滑胎致使皇嗣不保,這瑤華殿的宮人通通罪責難清,現下凌菲任職大監,此事便交給她處置。」她掃過一眾伺候各家嬪妃的宮人,厲色道︰「你們都給哀家謹記,伺候好娘子才是你們該做的事!」

「奴婢謹記太後教誨!」宮人們嚇得噤若寒蟬,紛紛伏地叩頭,齊聲附和。

未央若有所思,凌菲如何處置她們不難想到,阿史那滑胎之事落在這些宮人伺候不周上,自是難以保命,如此一來,整個瑤華殿的宮人全都撤換,換上的又會是誰的人呢?

太後道︰「看把哀家的孫兒嚇得,右昭儀也累了,帶他們回去休息吧。」

未央溫婉巧笑著頷首,蝶舞自上前領回兩位皇子。太後對宇文邕道︰「哀家也累了,皇兒自便吧,你們也都散了,听清楚了,誰也不許告訴左昭儀將來無嗣之事,否則別怪哀家無情!」

一眾嬪妃躬身相送,齊聲道︰「妾身謹遵太後懿旨!」

太後看了眼宇文護,道︰「薩保很久沒來長信宮陪哀家飲茶了,哀家可是想念薩保的手藝。」

宇文護心知太後有私話要談,便拱手做了個請道︰「薩保扶太後回宮。」

宇文憲袖手旁觀許久,眼下也不便久留,只擔憂的看了眼未央便向宇文邕告辭。

太後一去,各宮嬪妃也都舒了口氣,她們都不是善于之輩,自是都如厙汗姬般瞧出其中蹊蹺,各自心中揣測,也都急著回宮相互探究,便紛紛攜著自家宮婢告退。

獨孤月容見未央拉著兩個皇子佇立不語,便對宇文邕笑道︰「左昭儀沒了孩子,想必她醒來第一眼想要見到的是聖上。」

宇文邕看了看她,轉頭看向未央,未央豈會不知獨孤月容是說與自己听的,何況她也同樣急著回宮問明蝶舞,暗自嘆了口氣,微笑道︰「姐姐說的極是,聖上還是去看看左昭儀吧。」

宇文邕只能報以歉然,太多的理由他也必須留下,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未央一手牽了一個,隨獨孤月容出了瑤華殿,她心里很是不安,從前明里暗里知曉的那些波詭雲澤,似乎已經悄然開始露出它猙獰的面目。

ヾ出自姜子牙休妻書。(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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