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春歸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陰差

作者 ︰ 孔詞

譚汝臨只差沒流下汗來,也不知他素日聰明的夫人,今時如何就犯起了糊涂,他耐著性子,少不得再低聲說一次︰「沖撞四妹妹一事待會兒再說,這人咱們可得罪不起呀。」

仲清捂著嘴笑,看那容五猶在掙扎不已,便一伸手將她丈夫拉開,直走到一邊方半真半假嗔叱道︰「傻子,你真以為我是要拿四妹妹懲治他呢。我不過是想起一個主意來,杜九這一回算是有救了。」

「杜……杜九?」譚汝臨鎖著眉,不知道這怎地又關乎起杜九了。

仲清見一言點不醒他,只得接著道︰「容六拿住了杜九,咱們又拿住了容五。你說,是一個容五重要,還是一個杜九重要?」

「當然是杜九……」譚汝臨話說到一半,突然眨巴眨巴眼,瞪著他的夫人,片刻才緩過神。偷偷指了指還被綁著容紹宋,又朝上指了指,「夫人的意思是,拿容五換杜九?」

仲清微微的笑,默不作聲點點頭。

譚汝臨嘴角一裂,幾乎當場就要鼓起掌來。

對呀,容紹唐固然是要拿住杜九煞煞威風,好叫各方的地頭蛇都知曉他們容家的厲害。可再怎麼威風,容紹宋做下了糊涂事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掉的,到時他們只要咬死了是容紹宋蓄意想調戲李家的四小姐,才被抓了回來。任是容紹宋有一百張嘴,也不能辯清他既不是調戲四小姐為何卻走到四小姐包廂里的吧?

同仲清相視而笑,譚汝臨清清嗓子指揮著那些護從道︰「你們簡直不像話,說了多少遍。讓跟著四小姐出去好生照看四小姐,你們倒好。眼皮子底下還能溜進登徒子。把人給我綁著送後院去,我倒要好好審審。誰這麼大膽子。」

他盡管的端起鎮守使的架子,反正人不是他綁來的,是手下人綁來的,便充作不認識又如何?

容紹宋本還期待譚汝臨給自個兒松綁,這會子一見話音兒不對,忙又擰巴起來。

那些護從既得譚汝臨口令,哪管你真的五少爺假的五少爺呢,忙押頭縛手的把人帶後院去。

仲清捂著嘴偷笑,譚汝臨用胳膊肘輕搗她一下道︰「別笑了。不是說四妹妹和金麗表妹都坐車回來了嗎?做戲要做足,你便在這里等一等她們,見了四妹妹好好寬慰她幾句,就說這事兒我們定然要給她做主了。」

「嗯。」

仲清應了一聲,譚汝臨才忙追著護從往後院去。

他前腳去不多時,後腳宛春和金麗果然回來了。金麗和秀兒小心扶著宛春下了黃包車,一見仲清的面兒,金麗就氣哼哼道︰「二姐姐,瞧見綁回來的那人沒有?真是太歲頭上動土。竟敢打起宛姐姐的主意。」

仲清道︰「這事我正要問你們呢。你姐夫才把人押到後院審問,好端端的出去玩樂,怎麼就遇上他了呢?」

金麗大大搖了一搖頭,只說︰「我去的晚了些。要問還得問宛春。「于是,就扭著身子道,」宛姐姐。你別怕,有什麼事盡管說。有二姐姐和二姐夫給你做主呢。」

宛春輕低著頭,事情的真相如何她當然是不方便同仲清和金麗說的。縱然。這件事是自己和梅若蘭一手策劃好了的,可若不是容紹宋色欲燻心,又怎麼這般自投羅網?由是,她心下一陣坦然,便將後半段自己坐在包廂里等梅若蘭開場唱戲,不意容紹宋闖進來,且差點撲著了自己一事說了說。

因李宛春除卻仲清生產那次來過上海一回,便再沒到過上海,仲清和金麗都不知她同梅若蘭之間有交情在。二人皆想她深居閨中,與容家又沒什麼糾葛,絕無道理污蔑容紹宋的,不由都是憤憤然。

仲清便道︰「也不算我們冤枉他,依我的主意,甭管怎樣,先打了一頓給四妹出出氣再說。」

宛春道︰「打與不打都好說,我只是听他自稱為容家的五少爺,怕有蹊蹺,所以綁縛回來,讓二姐和姐夫拿個主意呢。」

「容家的五少爺?」金麗這時才听到事件另一主人翁的身份,不覺驚詫起來,「你說的是容紹宋,是他闖進了宛姐姐你的包廂嗎?」。

宛春不解金麗為何這般大的反應,就點頭道︰「真假尚且不知,不過是他自稱而已。」

「那多半就是真的了。」

金麗哎呀一聲,又道︰「你們可能不知,昨兒我還听父母說,容家有兩位少爺出公差到了上海,不知怎地和大樂園的杜九鬧了紛爭,據言杜九還吃了很大的虧。我當是哪兩位少爺呢,如今听宛姐姐一說,其中一個必是容五無疑了。」

宛春咦了一聲,原來消息傳的那樣快,杜九被抓已經不是秘密了嗎?

她暗自疑惑,仲清聞言也是一陣詫異,追著金麗問︰「姑姑和姑丈說的容家兩位少爺到上海了?那還有沒有說起別的?」

金麗攤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呀,他們說話總避諱著我。其實,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可避諱的呢?」

仲清不置可否的笑笑,听金麗的意思,大概李嵐藻她們只是知道容家來了兩個人,具體容家同杜九之間發生了什麼,向老爺子又如何上門求情,大抵是不了解的。那樣最好,這事兒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穩妥。

執起宛春的手,仲清道︰「四妹妹,你放心,即便那人真是容家的五少爺,我們也得給你拿個主意。人說王子犯法還得與庶民同罪,現如今又不是那封建的社會,他容家的五少爺是金子捏的,我們李家的四小姐就不是玉子造的嗎?就許他欺負了你,還不許你討個說法?」

她內心里還是當宛春是柔弱的女孩子,本是一番擲地鏗鏘的話,遇上宛春到底軟了三分。

連金麗都氣憤填膺︰「就是,宛姐姐,便是容家的五少爺又如何?我不信,咱們家的四小姐還比不過他去。」

宛春一時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出的這個主意,陰差陽錯的竟走到了這一步。

要拿那容紹宋討說法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命抵一命,先把杜九救回來再說。只是,人落到了楓橋官邸,要換人也須得楓橋官邸出面,可這樣一來,難免不會引起母親和仲清她們的懷疑。

宛春咬著唇,尚在苦思下一步。

仲清卻一拍她的手背道︰「玩不成就玩不成罷,母親午休也該起了,方才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她,待會子四妹妹見了母親的面,也不要說就是了。正好金麗在這里,我再讓翠枝過去伺候著,你們幾個人或者可以湊一桌打打牌,把那些個不愉快統統都忘干淨才好呢。」

金麗也道︰「正是呢,我也跟媽媽學了不少牌面上的技巧,只怕坐下來還要姐姐和舅母多破費呢。」

「小鬼頭,就你是個小財迷。」

仲清捏捏金麗的鼻子,不由憐愛十分。她最喜金麗活潑機靈,二人說是姑表姐妹,實際同胞姐妹一樣,只不過她比金麗大了數歲,更多時候不能像宛春那樣同金麗玩耍。

宛春一心的事兒,哪有心思打牌去,纏著仲清就說道︰「姐姐還和我見外嗎?這事既是由我引起,好歹我也得打听個仔細,那人為何那麼多包廂不去,單一就去了我那里。姐姐知道我這一趟出來實在嚇怕了,容家和李家一樣的根基府邸,倘或他當真是五少爺,咱們還得酌情而定呢。」

「你呀……面冷心善。」

仲清讓她抱住胳膊,想著橫豎都是李家的人。她這個小妹妹被家里寵溺慣了,有的時候見識連金麗都趕不上,她也正怕她這樣的脾性將來少不得有吃虧的時候,難得這會子宛春條理清楚,不慌不忙,仲清也就依了她的意思︰「話我可先說在前頭,待會子不論那人說什麼,你只要記得是他欺負你在先,千萬不要同他辯解。放浪子弟我見得多了,你若同他理論,他又不知生出多少事來。畢竟你是女兒家,名聲最要緊,這事能善了便善了。」

「我記下了。」

宛春輕咬著舌尖,微露俏皮。瞧著仲清已經同意,忙就拉上金麗跟她往後院去。

終究是晚了兩步,那容五已叫譚汝臨縛在長條凳子上打了兩三板子。因為嘴里的布條已經扯去,容五大著嗓子只管亂嚷嚷︰「王八羔子,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爺是誰,爺是容家長房的五少爺,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打爺?」

譚汝臨坐在椅子上,正叼著煙斗嘿嘿的笑。

他可不就是知道他是容家的五少爺麼,正是知道才要打這幾板子,要不然你叫精明的容六如何相信他不識得容五呢?

磕了磕煙斗里的煙灰,譚汝臨邊笑邊道︰「吹,你使勁的吹。爺打的還就是你,誑我是吧?容家的兩位少爺都在別院安歇著呢,哪里又跑出來你這麼個五少爺?大中午的,正事不干,專一往人家姑娘的包廂里鑽,你屬狗的啊?快別給容五爺臉上抹黑了,我打你都是輕的,要叫五爺知道你冒了他的名頭在外頭胡來,仔細你的小命吧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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