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被日軍大舉入侵的事情,在他與季元到達承德的時候就已經听說了,只可惜二人為了守住熱河,分身乏術。此時一听沈陽危局可解,張景侗松了一口氣,忙帶著趙國棟去找季元,欲要趕往沈陽,與容紹唐並肩作戰。
季元也正有此念,只是他們這一走,就怕日軍再殺個回馬槍,故此便與白博喜商議,留白博喜部與趙國棟部在承德守城,自己則與張景侗趕往沈陽。
宛春听到消息,當然也要跟他們一塊去,季元起先並不大同意,承德好不容易安全下來,他想讓宛春留下,不願叫她去沈陽跟著自己冒險。
宛春用盡借口也說不動他,情急生智,拉住季元便道︰「我的丈夫在那里,是生是死,我都得和他在一起。」
「你這丫頭!」季元暗自生惱,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她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就已達到生同穴死同眠+.++的地步。他百般無奈,只得答應宛春的要求道,「你去也可以,不過你要時刻同我在一起,一有危險,我還是會第一時間送你回來。」
宛春大力點一點頭,趕緊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如今已經習慣了這樣艱苦的軍旅生活,打包起東西來也是熟門熟路。佳穎舍不得她走,坐在床沿晃著她的胳膊道︰「咱們兩個都留在這里不好嗎?你何苦要往沈陽去?」
宛春笑道︰「我去,自然有我的理由。」
佳穎托著腮沉思,看她不停在屋里忙來忙去,不禁開口問她道︰「老實說,鄧醫生你……是不是喜歡少司令啊?」
「嗯,少司令,哪個少司令?」宛春扎緊了包袱,疑惑地望著佳穎。
佳穎眼珠子一轉,瞧著外頭並無人過去,方探過身子低低說道︰「就是咱們的容少司令啊,母今只有他在沈陽,你急急忙忙非要跟著張家部隊過去,不是為了他還能為了誰?」
「我……」宛春張口結舌,她思及自己的身份只有寥寥幾個人知曉,佳穎緣何會出此言?便咽了咽口水,問她,「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就不興我是為了救助傷員去的嗎?」。
佳穎道︰「我們這里亦有許多傷員需要救助,怎麼不見你留下呢?」她說著,夾目對宛春微微一笑,「你呀,真要成了一個悶葫蘆,有什麼話都藏掖在肚子里。容少司令年輕有為,但凡年輕女子,沒有不喜歡他的,你喜歡他也情有可原。只不過,我可有幾句話要叮囑你,你是知道的,少司令他已是娶過親的人,妻子還是北嶺李家的四小姐,雖說你本身也與容家沾些親故,但想來是萬萬比不過李家勢力的,你如今這般為少司令著想,恐怕到頭來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這都哪跟哪兒啊?宛春幾欲哭笑不得,她本來就是容家的六少女乃女乃,何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眼瞅再說下去,就要越說越離譜,宛春遂將包袱一拎,便趕著佳穎道︰「去,去,你趕緊忙活你自己的事情去,我這里忙得很,別再跟我添亂了,有什麼話都等我回來再說。」
「那我只好盼你早些回來了。」
佳穎讓她推搡出門外,再三的告誡她務必注意安全,方離開了大帳。她走不久,季元便著人來接宛春前行。
因為是要去支援沈陽,所以部隊一路都是急行軍,宛春自然也不能例外。好在天氣轉暖,衣衫減半,人就比前番來的時候要輕松許多,宛春便也要了一匹馬,同季元一道打馬趕往沈陽。
沈陽遠在遼寧境內,從熱河的承德過去,少說也得七八日,部隊就是再怎麼急行軍,人馬也少不了休息的時候,季元便同張景侗商定,入夜在營口駐扎。
人馬停駐不久,宛春便看一個年近不惑之齡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之後打馬追上前來,一躍而下,拜了張景侗一聲道︰「少帥。」
張景侗笑稱他多禮,旋即抬手拉起他,二人速往屋子里去了。
宛春好奇看那來人,季元便向她解釋道︰「那是保國將軍郭奇志,你大抵未曾見過他。」
保國將軍郭奇志?原來他就是背叛了張景祖的那個「五虎司令」。
宛春了然點點頭,季元一瞅天色,眼見夜深,忙也讓宛春速去洗漱一番,抓緊休息。
且說那郭奇志一入帳篷,便直直問張景侗道︰「听說沈陽那邊是容紹唐親自帶的兵?」
張景侗頷首道︰「正是,郭叔叔有何見地?」
郭奇志道︰「見地談不上,不過意見卻有一二。」他回身望了一眼窗外,恰見著季元送宛春回房,遂又轉回身來,看著張景侗道,「適才我們從承德起身,便見那容家軍浩浩蕩蕩,足有七八萬人之多,且這七八萬人還不算上容紹唐帶走的那一部分。聞言他此番不過召集了廣州並江蘇兩地的部隊,區區兩個集團軍就有十多萬人眾,再想我們,被日本人打死了四五萬,讓大少爺帶走了三十萬,余下的總共也就十多萬,敵長我消,長此以往,我們還憑何與容家平分天下?」
張景侗負手沉默,良久才低聲道︰「那麼,依郭叔叔看來,我們該當如何?」
郭奇志便將手一比劃道︰「剿寇也是剿,剿敵也是剿,何不一舉兩得?」
一舉兩得?張景侗再度歸于沉默,他听得懂郭奇志的心思,他欲要他趁著容紹唐在沈陽剿寇之計,在他背後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誠然,這是個損傷容家軍的好機會,只是手段未免太不地道了。
張景侗狠吸一口氣,縱然容紹唐娶走了宛春,讓他心中倍含怨氣,但背後插刀的小人做派,卻是他最不屑一顧的。他便是要贏,也要贏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遂謝絕郭奇志好意道︰「郭叔叔說的我自然明白,不過眼下攘外還需安內才是,一切都等到驅除韃虜之後再說罷。」
郭奇志有些失望,搖了搖頭無奈笑道︰「到那時只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時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