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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醇頓一頓足,面上重新有些喜色,自個兒笑了一回,才道︰「說來也是天意,我如今找到一位十分志同道合的朋友,正是在他的提醒下,我才想出了教習日本文化的點子。」
「這人是誰?」
宛春非常好奇的問道。一個李伯醇就已讓她足夠欽佩的了,想不到還有一個可以與伯醇比肩的人物。
季元也是好奇不已,大哥李伯醇上罷中學之後,就赴美讀的大學,遵照父母的意思,原是讓他在美國讀完博士再回國的。後來伯醇執意要去日本留學,家中勸說不住,也就听之任之,但是說起他在舊京的同學,也唯有中學時候相熟的幾個而已。再要說到能同他談論教育,言及教學內容的,就更該寥寥無幾了,便也問道︰「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伯醇看他們急于知道的神情,笑著點點頭道︰「或許你們沒有見過他的人,但卻一定听過他的名字,他就是總統府的二少爺,《京報》的總編輯和創刊人——張景祖。」
「張景祖?」果不其然,宛春和季元听罷都極為驚訝。
這可真是個神秘的人物,比之張家花名在外的五少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少爺就顯得沉穩莊重許多。因他是舊京報社館的總編,舊京每日的新聞,無一不是經由他的過目而刊發出來的,他的為人亦是從《京報》的點點滴滴中可見一斑。作為總統府的少爺公子,張景祖並沒有將對政府不利的消息隱瞞下去,相反地他自己就很喜歡針砭時弊,對于現如今政府的作為和不作為,常常有一己之見,雖免不了文人式的口誅筆伐,但由于他的觀點公正公平,就很得舊京民心,《京報》的發刊量也因此穩坐了舊京報社的頭一把交椅。
不過,張景祖當初可是留學的英國,與日本相隔數萬里,伯醇才從日本回來,怎麼會與他認識的呢?
兩個人都是一肚子疑惑,便向伯醇問道︰「大哥是回國之後與張二少爺結識,還是回國之前就認識的呢?」
伯醇道︰「自然是回國以後結識的,想不到總統府里也是臥虎藏龍啊,說句不夸張的話,放眼我所認識的朋友中,唯有二少爺是最得我欽佩的人。他的見地人品,簡直讓人難以望其項背呀。」
這倒是想不到呀。
宛春沉默的低著頭,她對于張景祖全無印象,唯一記得張景侗曾說過,他家的二哥是舊京京報館的總編。那時她還以為張景祖的總編是因為他出身總統府的緣故才得來的,這時听見伯醇說他是創刊人,才覺得真是了不得,與他的弟弟——游戲人間的五少爺張景侗,竟是截然不同的兩樣人物。
或者,也唯其有這樣的人物,才可以與志向高遠的大哥走到一塊兒去的吧?
她想著就笑了起來,張家的二少爺比之李家的長孫,在教育界應該是更可以說得上話的,大哥有了他作伴,不就可以如虎添翼了嗎?這是一件大好的事情,足該被慶賀了,于是便向伯醇恭喜道︰「怪不得開辦學校的事情變得簡單了,原是有二少爺的加盟了既如此,引入日本文化的事情,怎麼不讓二少爺去說說呢?我想如果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爺爺未必就會這般反對了。」
「那可不一定呀。」伯醇笑著搖頭,覺得自家這個***還是稚女敕了些,對于開辦一所學校未免看的太過簡單,便道,「二少爺不過是看在西式文化大行其道,雖開化了部分人的思想,卻也免不了有愛慕虛榮的成分存在,就建議我可以開辦一所能啟發人的覺悟的學校,使人們的目光不必放在錢、權、名之上。我想來想去,若要啟發覺悟,無非是要讓人們認清眼下的形勢,更或者,是認清敵人的形勢。我那日從街上回來,看到所謂的愛國青年,為了報復日本的爆炸行為,而將日貨鋪子撬開,施行燒光搶光砸光的‘三光’政策。其實,他們燒壞的是日貨嗎?不,他們燒壞的是我們國人自己的血汗錢。固然你可以說他們不是壞人,但他們卻的的確確做了一件壞事,這便是覺悟的重要。我們要真想抵制日本人,只有從根源上找到抵制的辦法,他們自詡大和民族是最偉大的民族,那麼我們就要研究他們的歷史找出他們不偉大的所在,從而達到見血封喉的目的。當然咯,這僅僅是抵御的開始,而在將來,我們要做的還更多,發展本土的經濟,強壯自己的國家與民族,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三弟,四妹,我的話你們可都明白?」
「明白明白」季元笑的撫額,他這個大哥真是越來越會說大道理了,要是他敢說不明白,想必今兒夜里也崩睡了,听一夜也只怕是听不完。嘴里囫圇應了兩聲,季元方道︰「這麼說,其實二少爺也不知道大哥你要引入日本文化,是嗎?」。
伯醇沉默良久,半晌才嘆息道︰「曲高者和寡對于二少爺的心思,我並不能估模的準確,但卻可以保證他是贊同的,不過這贊同也分兩種,一種是身體力行,一種就只有精神支持罷了。要是精神支持,那麼說到底我還是要孤身奮戰了。」
這個倒是可以諒解的,季元與張景侗交情深厚,同總統府的關系也非同小可,知道他們張家的規矩不下于北嶺李家,總統張作凌又標榜自己為人民的領袖,自然要做出人民領袖的樣子,對于日本國的看法,也是同舊京子民、李承續一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張景祖要想經過他的同意,想來也不會比大哥要經過爺爺的同意容易的。
高高架起腳閑適晃蕩幾回,季元還是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比大哥來的舒服多了,每日里除去講武堂上課的時間,幾乎就沒有受限制的時候。
倒是宛春,在上海的名流場上隨同陸建豪闖蕩過幾回,對于上流社會的面孔看的比誰都透徹,尖酸的刻薄的虛偽的勢利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換個變,活像四川戲場上的絕活‘變臉’,衣服里藏有千百幅面具,在你看不見的時候他已悄然覆蓋上去了,讓你分不清真假。難得伯醇出身豪貴,卻有體恤民情之心,她在感慨之外便很佩服說道︰「我見書上說,得道者多助,大哥要做的事情,正是為了解救我們的國家,爺爺不支持,總會有別人支持你的,至少我就算是一個。」
「你算是一個?」
她說的情真,季元卻拍著沙發扶手哈哈笑道︰「四妹妹,你不要拿話哄大哥了,閨閣女孩子家能有什麼辦法支持他呢?若說我可以出上力,倒還說得過去,你呀還是在府里老老實實的做你的四小姐吧。」
宛春忍不住地笑,賭氣道︰「這又是怎麼說的,難道支持大哥非要出力才行嗎?我不信就沒有我可以支持的法子了。」
她和季元年歲差不離,重生後兄妹二人在一起的時間也多,就最喜在一處頑笑,季元便打趣說道︰「法子有倒是有,大哥不是開辦學校嗎?那麼,你就去給他當第一位學生,豈不算是行動支持?」
「這有什麼不可以?」宛春被他激起了志氣,側著臉蛋問伯醇道,「怎麼樣,大哥,你收不收我這個學生呢?」
伯醇按一按額角,他實在是讓面前的兩位弄得哭笑不得,看他們的意思是並不大懂的自己的用意,唯有將來再說清楚了,眼下見宛春問她,出于對這個妹妹的疼愛,他不好開口直接拒絕,便點著宛春的額頭笑道︰「當然可以,只不過你來了我這里,醫科學院那邊要怎麼辦呢?」
宛春靈眸善睞,飛快的動一動道︰「那麼,我給你做個編外的學生吧,醫科學院照常去,每日里下學回來,我再去听你的課,不就好了嗎。」
伯醇讓她說的笑起,只好半真半假的同意。兄妹三人坐著聊天直到半宿,總算是將伯醇前時的一點不快打消個干淨。
雖說伯醇已經收了宛春為編外的學生,然而考慮到宛春的醫科學院課程很多,她溫習書本上的知識就已足夠累盡身心,自己便不願多給她增加學習的負擔,也只是隔上三兩日才過來她房中教她一些日本語罷了,自己仍舊是各處跑著,為引進日本文化做努力。
宛春也知伯醇是一番苦心,縱然自己的這個學生是不小心闖到伯醇的學校里去的,但多學一門知識總不是壞事。況且她見過伯醇帶回來的日文課本,發現上頭好些都是中國的漢字,除卻發音不一樣,東拼西湊的,也可看得懂其意,這便引起了她學習的興趣,就在每晚睡覺之前將伯醇教習過的日本語翻過來看幾眼,念叨上幾句。偶爾的,秀兒看她念得有趣,便也跟著說上一句兩句,主僕兩人一遞一答,彼此間或有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便都笑疼了肚子。
如此寓教于樂,日子眨眼就從指縫中溜走了,上海那邊來了電話,知會他們滿月宴已經定在了這個周六,還有三兩日準備的功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