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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嘯雲朝後揚揚手,表示接下了這個任務,就推開那兩扇鐵鑄似的大門,安然走了出去。
保鏢見左右都沒旁人,方對杜九說道︰「剛才跟著梅小姐做暗衛的郭麻子回來說,今日梅小姐行動古怪得很,自石庫門出來之後,就奔著碼頭去了,找了個搬運的工人,塞給他一樣東西,不知交代了什麼。郭麻子存疑,就另派了人護佑梅小姐,自己跟著那工人去了,到了地方才知道那個工人去的是楓橋官邸。怕離得近讓人覺察,就沒能夠上去看看他遞了什麼東西到官邸,因為擔心會出岔子,所以報過來問問九爺,知不知道這件事?」
杜九眸光暗沉,手掌在桌面上 的一聲拍下去,直接問他道︰「那個遞東西的人呢?抓到了沒有,抓到了就把人給我帶過來!」
保鏢忙說了幾個是字,一彎腰出去喊了兩聲,外頭傳來突撲突撲的腳步聲,像是一群人涌了過來。保鏢打開門,招招手,便看到一個麻臉的漢子同兩三個小弟縛著一個被打得不成樣子的工裝男子走了進來,見到杜九皆是恭敬的喚了聲九爺。
杜九點著頭,向那麻臉的漢子說道︰「老郭,問清楚送的什麼東西了嗎?」。
郭麻子道︰「問得清楚了,說是梅小姐吩咐的,送了一串項鏈到楓橋官邸。」
「誰的項鏈?梅小姐自己的項鏈嗎,為何要送到楓橋官邸?」杜九連珠炮似的追問著。
郭麻子便踢踢那個被打的人,呵斥道︰「九爺問你話呢,怎麼不說?」
那個人也實在是可憐,原本在碼頭搬運貨箱搬得好好的,偏生遇到一位小姐,許給他豐厚的報酬,讓他送一樣東西到楓橋官邸。他為了這筆意外之財,也沒有多加考量就答應下了,送了東西過去。誰知道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送完東西一轉身就讓這幫地痞流氓抓住一頓好打,幾乎沒把他打得吐出血來。
這種時候還要被拉過來問話,那個人心里又氣又怕,只得趴在地上哆嗦著說道︰「她沒說是誰的東西,只要我把東西送到,親眼瞧著人拿進門去,就算完成了交代,許我二十元的酬勞。」
二十元的酬勞?杜九神色冷凝,他知道梅若蘭同李玉君表面上的關系很好,李玉君與鎮守使譚汝臨的瓜葛梅若蘭心里門兒清,要是為了送李玉君的遺物到楓橋官邸,直接在大樂園找個小弟辦去就好,何至于要高價驚動外人?況且,他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人都死了,還計較那麼多也不是他杜九的作風。
那麼,從這上便可知,梅若蘭送的東西定然不會是李玉君的遺物,她本人與楓橋官邸也沒有什麼糾葛,要說有糾葛的便只余下一個——那個說要听她唱戲的李家四小姐,李宛春。
真是個聰明的姑娘呀,他千防萬防還是忘記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最危險,她竟敢說服了他的人去為她自己傳口信。這丫頭,連脾性都像極了他心中的故人,時刻地想要月兌離他的掌控。
杜九冷冷低笑兩聲,揮手命人把那個工人押出去,對保鏢吩咐道︰「備車,速回石庫門。」
保鏢領命而去,不多時杜九就帶著一行人出來,分成兩撥坐上車,直奔石庫門里弄。宋姆媽正在院子里給槐樹根做防凍的準備,不留神門口呼啦啦進來一群人,水壺里的水登時灑了一鞋面,她噯喲叫一聲,抬著腳甩著水珠子道︰「你們回來也不敲敲門,駭了我一跳哇。」
杜九顧不得許多,領了人直往二樓去,邊走邊問道︰「姆媽,阿狼還在樓上嗎?」。
宋姆媽在樓梯下面仰起半個身子,圓胖的臉上堆著笑道︰「他在樓上,還有那位小姐也才吃了飯睡下了,我收拾飯菜的時候,她睡得香呢。你們輕聲點,別吵著了。」
杜九不再說話,蹬蹬蹬的上到二樓,阿狼在門口倚門垂首打著盹,一下午沒有人過來,他找不到可說話的地方,唯有用打盹消磨時光。
郭麻子上前伸手推醒他,叫道︰「狼哥,九爺來了。」
阿狼醒了困,揉著眼楮叫聲九爺,又朝郭麻子他們笑道︰「可算有人來,這一下午幾乎把我悶死。」
杜九望一眼他身後的板門,呶呶嘴問︰「屋里有什麼動靜沒有?」
阿狼搖搖頭,晃著那把大鎖說道︰「沒有,方才姆媽進屋收拾東西,說是已經睡下了。這位小姐倒是沉得住氣,知道出不去也就不鬧了。」
「她當然不鬧,不僅不鬧,還得讓你們看到她乖乖的樣子,好以此放松警惕!」杜九說著就要生氣,將那纏在門環上的鎖扯動幾下,便對阿狼喝道,「開門!」
阿狼不知他這是為了何事,忙就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宛春在屋子里反正無事,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也好使心情平定下來,想一想接下去的出路。這會子在屋里听到門鎖的開動聲,和杜九的呵責聲,想著他那一回的惡作劇,不敢再睡下去,忙從床上坐起身,肅著一張面孔正對了門開的方向。
杜九寒著臉瞪她,身後郭麻子等人還想跟他一道進門去,阿狼急忙伸出手攔下來,只讓杜九一個人進到門里,便悄無聲息的將門輕輕關上了。
宛春梗起脖子,或許是知道杜九就是杜重光,她竟奇怪的不怕他了。眼見他目光凌厲,她便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這樣嬌蠻的小女兒情態,杜九看見她就想起死去的那個人,再多的氣到了宛春面前也生不起來,只好強硬板起面孔,問她道︰「你今日讓梅若蘭給你遞的什麼口信?」
宛春杏眸微睜,驟然就咬住了嘴唇。想不到杜九的防範這麼縝密,竟能知道她和梅若蘭串通一氣,那麼,項鏈到底是送出去還是沒有送出去?她小心的覷著杜九的神情,想打探出一絲進展的痕跡。
偏偏杜九對她現如今的心理猜的十分透徹,看她不說話,干脆沉聲道︰「你別以為托她送了東西到你姐姐那里,就能告訴他們你現在人在哪里。我杜某別的不敢提,在上海藏一個大活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再不濟,活人藏不了,死人總可以藏得住。你不要逼著我對你動手,最好乖乖的呆在這里,等到我們要的東西到手,自然會好模好樣的放了你回去。」
他對待女孩子從除了哄勸和怠慢,從沒有第三種態度,唯獨面對宛春,才會使出這樣恫嚇人的下三濫手段。
宛春一耳朵听著,另一耳朵就倒了出來。不知道杜九是杜重光之前,她或許會被震懾住,知道以後,再看杜九的行為,心酸中又含了幾分憐惜,就像是她母親當年對待杜九的樣子。
養了那麼多日子,叫了那麼多聲兒子,縱然狠心趕他出家門,終歸是放不下,所以母親後來病中念念不忘的除了她這個女兒,還有杜重光。她想過要去找他回來,可母親怕自己死後,她一個人管不住他,還怕他變壞會毀了她的將來,就一直嘴硬不要她去找他。
拖延到現在,宛春也不想二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且以這樣的方式交談。她沉默許久,情知眼下不是懷舊的時刻,及早月兌身才是上上之策,便對杜九說道︰「你總這樣關著我,有什麼意思呢?我今日傳話失敗了,還有明日,明日傳話失敗了,還有後日,你關我一日,我就要想一日的法子逃出去。只除非你讓我死,要不然我不會任由你擺布的。」
她故意要刺激了他,打亂他全部的計劃。果然,杜九最見不得從她嘴里說出死字,明知這個人只是長得像罷了,不會是原來的那一個,但總是舍不得。
她若是死,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同她像到骨子里——他舍不得。
知道這樣的事實,杜九不覺又惱又恨,惱她這樣不肯听他的話,不肯留在這里,恨自己沒用,義父曾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限兒女私情。偏這兩樣都叫他佔了,全是為了這個女人,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杜九幾乎恨得牙根癢癢,可又不能對宛春怎麼樣,面上強行露著笑,仿佛對于她說的死字不在意一般,悠緩而低沉的說道︰「四小姐,我杜某可不吃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那一套,你不是要尋死嗎?那好得很,窗戶就在你身後,跳下去就是個死。可那樣有用嗎?你死了,我們照樣可以拿你的尸身去要挾你們北嶺你家,他們總不能夠看著你死無葬身之地吧?」
宛春眸光半掩,對于他說的話並沒有听得十分完全,倒是跳窗一語驚動了她。眼下從杜九身邊逃出去是沒有多少可能了,梅若蘭的那條捷徑只怕也再不可能走得通,唯有跳窗是個活路。——這里是二樓,縱高不過五六米,跳下去傷是會傷一些,卻不會死。
只要她傷了,按照杜九對她的禮遇,該當即刻送她去醫院才是,那樣至少會離開了這里。到了醫院,她自然有另一套打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