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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春常常想,嫁入這樣的家庭是不是一個錯誤,位極人臣的公公,高貴典雅的婆婆,卓爾不凡的丈夫,英年得志的小叔,美麗玲瓏的小姑,所有外人眼中不同凡響的人物,都聚在這個家庭里。饒是宛春生長在嶺南出了名的世家大族里,也不免暗暗心驚。怯弱之余只得慶幸,還好他們待自己不錯,盡管她並不認為這是轟動三郡的投江案被父親平定下來的結果。
那樣決絕的抱石投江,她當初是真的存了與方啟舟共赴黃泉的心思。可是不可小覷的好心人,還是將她救了起來,送到醫院,也送回了父母為自己安置的囚籠里。听到父親安排自己嫁人的消息時,說不上是該哭還是該笑,算了算,婚期不過與啟舟的死期隔了三個月零六天,真是給了他們相戀八年的愛情莫大的諷刺。
嫁就嫁吧,反正都不會是自己愛的那個人,嫁給誰不是一樣,哪怕是傳說中的太子又有何區別。那天據說是算好了的良辰吉日,可宛春看去天氣並不是很好,總有些昏沉沉的,一如宛春與新郎官的臉色。
他算是個很好的男人,至少在宛春接觸的男人里,再沒有比他更出色的了,所以他見自己時剎那的厭惡,宛春理所當然的原諒了,誰讓人家有的是資本。可是真到了婚禮時,宛春還是有了情緒波動,一圈的伴娘竟個個比新娘還漂亮,看來自己真是蝸居嶺南太久了。
那些繁瑣的程序早在一周前就排演了好幾遍,再做起來只能用得心應手形容。往來的賓客,看似大有來頭,雖是近半年沒有踫過時政,宛春還是認出了並排坐在下方尊位的幾位長者,宛春想還好宛春不是真心嫁過來,否則這樣的陣勢下,不軟腳的新娘恐怕沒有幾個。
不過,婚禮還是沒有料想中順利,中途出現的小插曲,不得不讓宛春起疑,新郎登門提親的真正原因。
婚後的蜜月之旅淡而無味,宛春那名義上的夫君甚少有時間和宛春呆在一起,他總是奔波在各個駐外大使館之間,偶爾回來也並不與宛春踫面。這樣的生活讓宛春滿足,曾經,馬爾代夫也是宛春與啟舟常游的旅游勝地之一,戀人間的甜蜜灑落在馬爾代夫島上的每個角落,有的是時間讓宛春去惦念。
到了規定蜜月結束的日期,」太子殿下’才不得已屈尊同宛春回程,路上氣氛壓抑又沉悶,宛春的心情卻恰恰相反,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綠色隔離帶,認真跟太子協議,宛春們這個掛名夫妻一直做下去吧,做到你宛春頭發蒼白牙齒掉光最好。
他扭頭看宛春的眼神宛春至今都記得,那是驚愕不解與極力掩飾都蓋不住的欣喜。是的,欣喜,他自有他愛的人,從那天的婚禮宛春就知道。
難得他這樣尊寵的人還保有那樣一份純真,宛春在那時對他的不僅是好感,還有謝意,謝謝他告訴宛春,原來真的有那麼一種愛情,穿越了世俗lun理,巍然矗立,哪怕相隔萬里也不肯背離。這讓宛春知道,宛春終于不是孤單淪落天涯的那個人,至少宛春有知己。
大家族的兒媳婦如果不卷入糾紛,真的算是很好的職業了,衣食住行自會有人安排好,沒事賞賞花遛遛鳥,竟比宛春在家還要愜意,如果不算是三番兩次來打探的各路人馬的話。
第一批據建豪說,是陸家的叔伯嬸嬸,來看看宛春符不符合陸家長媳的要求,有沒有殿前失儀,有沒有言語不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已。
第二批是陸家的後輩,打頭的是宛春那個蜚聲海內外的小叔子陸建鵬,宛春不止一次在財經報上看過他,面容寡淡,言語肅然,與建豪倒是兩樣人物,雖然建豪板著臉的次數也比較多,也架不住人家天生的這一份沉靜。他的女朋友倒是比鏡頭前還要靚麗,蛾眉皓頸,端的是姿彩秀麗。後頭跟來的余家顧家的幾個人,也多是人中龍鳳的人物。最後來的那個女子,最為建豪待見,她叫建裙,是宛春名義上的姑姑家的女兒。她進門時,宛春就覺得建豪看待她比看待宛春的公公婆婆還親切,他甚至會像小孩子一樣,死乞白賴地鬧著建裙請客。
建裙看宛春的眼神很復雜,宛春沒那麼多心思去琢磨,宛春只知道,從入門到現在,她從沒有叫過宛春一聲嫂子。哪怕,建鵬礙于長輩在場也不得不叫宛春一聲嫂子時,她都不肯跟著敷衍宛春一聲。宛春想,這大概與建鵬那個心上人有關,據多事的人說,宛春的這個小姑子一向與那個宛春不曾謀面的女子交好。
不過,這事與宛春何干?宛春依然當宛春的大少女乃女乃,沒人改變的了,不是嗎?
幸而建豪很快就赴浙江上任,遠離那些上流人物,讓宛春舒心了不少。建豪瞞著家里人,給宛春們分置了兩套房子,真是應了那句你走你的陽關道,宛春過宛春的獨木橋。
無聊的時候,宛春會讓司機開車繞著護城河溜達,或是自己夾著包去學插花,總有些消遣夠宛春打發時間。等到宛春學會了插花,學會了茶道,學會了顏筋柳骨,時間也眨眼過去了三個年頭。
快得讓宛春驚訝,更驚訝的是,宛春竟然多了一個七歲的兒子,孔皖南。建裙帶他來的那一天,宛春剛把毛筆洗刷干淨,手上還殘留著墨色的汁液,可是宛春來不及擦,因為皖南撲過來,叫宛春媽媽。
宛春差點嚇得把墨汁涂在他的身上,幸好建豪趕來的及時,拉住他。他的眉宇間滿是陰騭,瞪著建裙,聲嘶力竭,他罵她混賬。
建裙沉著一張俏臉看他,一字一頓,陸建豪,你總不會不顧外公的遺囑吧?
是了,那個叱詫風雲的老人已于年前過世,他對每個人都交代了遺囑,說給宛春的是一句,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老爺子早清楚宛春與建豪的貌合神離,只是他親口跟宛春說過,作為將來母儀天下的人,宛春無疑是他眼中最合適的人選,就算知道宛春與他沒有愛情,他也不會松口讓宛春們離婚。他用死亡束縛住宛春和建豪,真是心狠。
此時,建裙提到遺囑,倒勾起了宛春的好奇心,當初建裙是最晚出來的,確切地說是被人架出來,她守在老爺子面前兩天一夜沒合眼,門外圍了那麼一堆人,再怎麼不敢,也硬著頭皮從老爺子面前把她拖出來。她扭過頭看著宛春們,紅著眼眶,最終昏倒在夏公子的懷里。
建豪仿佛受了嚴寒的侵襲,哆嗦著雙唇,听這建裙宣判︰「陸家二房曾孫皖南,天資聰穎,膽識過人,余欣慰之,維請二房次孫陸建鵬割愛,過繼于長房長孫陸建豪,自此長房長孫陸建豪為皖南之父,長房長孫媳宋雲岫為皖南之母,望爾夫婦盡心撫養之,以成其才。」
宛春不清楚這個老人到底是怎樣轉變了這個孩子的思想,讓他深信不疑的認為宛春和建豪便是他的親生父母,可是宛春清楚這樣的事情,會對宛春造成大大的沖擊力。那個老人如此愛護宛春,他不相信建豪會守著一輩子不離婚的承諾,不惜再拉上個孩子奠定宛春的地位,有了這個孩子,陸家實在沒有肯說閑話的了。
宛春感動于他的執著,可是也煩惱于他的執著。小姑子陸建裙原本就看宛春不順眼,現在更把宛春當成謀奪後位的小人來看,竟是看都不看宛春一眼了,天曉得宛春有多冤枉,之前宛春還期盼跟她交流茶道書法來著,現在看情形,也只得作罷。
因為皖南的到來,建豪回宛春的住處的次數越來越多,他不止一次提到要把皖南帶走,可是李嬸那麼堅持,建豪終于沒了辦法。
忘了說,不止建豪,陸家後輩們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宛春很討厭他們在宛春教習皖南的時候打擾,反正宛春有大少女乃女乃這層身份當靠山,板下臉來,讓李嬸跟那幫閑著沒事做的公子小姐說,恕不見客。
這件事在陸家中掀起了軒然大*,別人不敢當著宛春的面說什麼,宛春那個小姑子不出所料的登門找碴兒,連德高望重的李嬸都攔不住她,沖進了書房就摞臉色。
宛春自是不跟她計較,她嚷嚷她的,宛春繼續教宛春的。及至很久之後,宛春們冰釋前嫌,她才說,當年宛春端坐如鐘的姿態,真是像極了孔老夫人。
鬧了那麼一兩次,見宛春不是關起門來虐待皖南,小姑子才肯放下心,間或平心靜氣問宛春兩句,無非是詩經里的注解,唐詩里的意境。她在考宛春,考宛春有沒有那個能力教導陸家下一代的接替人。一方面感謝她對宛春的認可,一方面,宛春不得不得意,曾經宛春也是社科院文史研究所的院士之一呢。
等到皖南真正跟宛春親近起來,宛春便帶著他去了一趟喜州鎮,他真正的母親居住的地方。雖然那是老爺子的好意,可是宛春真的狠不下心奪走一個母親的權利,更何況宛春已經奪了她的地位。
那個女子比宛春印象中要嬌小很多,渾身泛著水一樣的氣息,柔柔簡直要把人融化,的確像老爺子說的那樣,她會是一個好老婆,卻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好夫人。
她看著,眼神中是淒惶與對宛春的畏懼,甚至不敢過來抱一抱皖南。宛春想,她不是畏懼宛春如今的身份,怕是畏懼此事對建豪的影響。
宛春無聲哀嘆,松開手讓皖南過去,看著她蹲抱住他,失聲痛哭,心里感慨萬千。
走時,她囑咐皖南不要將來喜州鎮的是說出去,也適時表達了對宛春的謝意。宛春含笑跟她告別,其實自己哪里有那麼高尚,這些日子的輾轉反側幾乎讓她崩潰,她不過希望自己將來睡得安穩一點。
不過,事情最終還是傳到了蘇州,建裙再次趕來的時候,明顯的變了態度,她盯著宛春,想了半天才叫宛春,大嫂。反而宛春不習慣了,她一直背著家里長輩叫宛春宋雲岫,那個名字自宛春嫁人後很少有人喊,宛春倒是希望常听一听。
皖南留在宛春身邊上了小學,宛春把他教育的很出色,連公公婆婆都交口稱贊,總算是沒有全部埋沒老爺子的心意。皖南很懂事,即使在知道了唐覓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之後,他也不曾對宛春怠慢,人前依然叫宛春媽媽,自然而親昵,真是讓人不敢小覷,假以時日,宛春想他會比他的爸爸叔叔更出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