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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間流沙,碎冰點點。
霍蘇神色凝重,蕭春水面寒如冰。
在那一剎那,院落中仿佛被神明施加了魔法,萬物靜止,
跳動不休的小圓球定格在空中,表面上結出一層堅固的冰魄。紅霓終于能騰出手來,鮮艷如玫瑰般的手指,想也不想就朝蕭春水那雙雪白的眸子點去。
林楓從蕭春水身邊掠過,在蕭春水手中的長刺和霍蘇金色的手指踫觸時,他腳下用力一蹬,從蕭春水身後跳出。人在半空中,他手中的小圓筒,已指向與蕭春水僵持的霍蘇。
紅霓攻擊蕭春水時,林楓人在他的頭頂,只要他想,便可阻止紅霓的動作。但他沒有,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旦放過,再想限制住霍蘇的火雲步,只會千難萬難,而且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眼角的余光已經看到院落中出現了白衣神侍。
于是房門處,紅霓殷紅的手指插向蕭春水的眸,林楓在空中用小圓筒對準了霍蘇,秋詞站在院子正中,身形如弓,右拳似箭。
殺神十八式第九式——一以貫之。
阿瞞教秋詞殺神十八式時,對第九式的解說是︰這一式威力不是十八式中最大的,卻是最難的,尤其是以人類的體能來施展,以身作弓。以拳化箭,追求速度的極致。要訣便是激發身體每個部位的全部爆發力,腳、腿、腰、肩、拳,施展的人身體素質有多強。這一招就有多強。完全是速度帶起的力量,威力取決于速度。
秋詞從沒用過這一式,這一式對她的身體負荷太大。弄不好就是肌肉嚴重拉損或者骨折,除非是用機甲,不然她不打算真身施展。
但她此時用了,因為她看過蕭春水瞳孔雪白的模樣,這個時候的他眼中除了對手,再也注意不到別的東西。她以為林楓會擋下紅霓,可是林楓沒有。他的目標始終是霍蘇。
風聲響起,秋詞身上那件黑紅格子相間的大衣飄落在原地,人卻消失不見。她的人如箭,拳頭便是箭簇,直射向紅霓。
紅霓的手指離蕭春水的眼還有半指時。她霍然轉頭,另一只如紅色蘭花的手舉起,與秋詞的拳頭撞在一起。
剛一接觸便有骨節摩擦的 啪聲響起,秋詞余勢不衰,人也重重的和紅霓撞在一起,兩人從蕭春水身側晃過,在地上滾成一團。
林楓手中圓筒噴出千絲萬線,從霍蘇的頭上覆蓋下去,霍蘇眼睜睜的看著。卻根本不敢有所動作。蕭春水的長刺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但他只要稍一松懈,那長刺必會貫穿他的眉心。
進入院落的白衣神侍們大驚,立即朝幾人沖過來。
絲絲銀線落在霍蘇身上,便如磁沙遇到磁鐵,將他全身纏繞的密密麻麻。林楓隨後在他身邊落下。圓筒中冒出一截匕首,抵在霍蘇咽喉處。
白衣神侍們剛趕到幾人身邊,還來不及出手,耳邊就听到林楓大喝︰「都住手。」
眾人紛紛放下欲朝蕭春水攻擊的手,轉頭神色不善的看向他。
林楓知道他們不到16歲,死也不能開口,國師府的事也輪不到他們來做決定。他在等,等有資格做決定的人出來。
「春水!」林楓放大嗓子,對著蕭春水大叫。
蕭春水身子一顫,雪白迷茫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手中的長刺依然沒有放下。他不收手,霍蘇怎敢收手,就算被萬千煩惱絲糾纏捆綁,他雙手扔死死的抓著長刺的尖端。
「收手,春水。」林楓又是一聲大喝。
蕭春水目光一清,這才回神,把手中的長刺一收。霍蘇這才松手,視線卻沒從他身上離開,反倒對身上的絲絲線線和咽喉上的匕首看也不看。
「她在哪里?」他看著蕭春水輕聲問道。
蕭春水垂下眼皮,遮住透白的瞳孔,片刻後抬頭道︰「無人之處。」
霍蘇一笑,也不再問,隨意的瞟了一眼林楓,淡淡道︰「怎麼?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當然是送我們出谷。」林楓笑道。
「秋詞呢?」蕭春水看了一圈,只看到身邊站滿了身穿白衣的少年,卻沒發現秋詞,是以問道。
林楓朝他身後努了努嘴︰「那邊呢,還沒爬起來。」
蕭春水回頭朝兩名白衣神侍中間一望,果然見到白衣神侍身後不遠的地上,兩個女子怒目而視,一個捂著手腕,一個抱著膝蓋,都坐在地上不起來或者說是起不來。
「怎麼了?」他推開身邊的白衣少年,走過去對著抱膝的女子問道。
秋詞抬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膝蓋拉傷了,全身疼。」她施展一以貫之,卻因為爆發力不夠,只是把紅霓的手腕震斷,順帶把她撞翻在地。可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自個也拉上了膝蓋,內腑震蕩,全身使不出力氣,哼哼著爬不起來。
殺神十八式根本不是為人類身體設計的武技,完全是為機甲設計的攻擊。雖然招式凌厲凶狠精妙無雙,以人體的強度施展出來威力卻大打折扣,而且還要承受施展後的巨大負荷。
蕭春水伸手扶她起來,見她痛的眉心蹙起,稍一猶豫,身子一矮,將她背了起來。秋詞的手從他身後伸出,他注意到她的右手背上有一點紅印,以為是受到了撞擊產生的紅痕,也沒在意。
旁邊的白衣神侍們沒有阻攔他,任由他背著秋詞走到林楓身邊。院子中聚了越來越多的白衣少年,將三人連同霍蘇圍在中間,一絲縫隙也不留。
「霍蘇先生,知道這些絲線是什麼東西嗎?」。林楓語氣輕松的開口道。
霍蘇朝身上的絲線上淡淡的看了一眼,冷哼道︰「雕蟲小技,不過是些彌羅絲罷了,小人的把戲。」
林楓並不在意他的譏諷,贊道︰「霍蘇先生當真是見多識廣,沒錯,這是用彌羅絲制成的天羅地網。只要被這些絲線纏住,便如跗骨之蛆,越掙扎彌羅絲纏的越緊,直到勒進肉,割斷骨。所以霍蘇先生,你一定不會嘗試掙扎,對嗎?」。
四周的白衣神侍們平靜的臉上首次變色,眼神恨恨的盯著談笑自若的林楓,敢在國師府如此對待他們的祭祀,在國師府建成的漫長歷史中,也不多見。
每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匯合在一起,落在林楓身上。林楓似感覺不到這股氣勢一般,笑嘻嘻對霍蘇道︰「霍蘇先生,能不能請你讓這些白衣神侍們冷靜一點,他們這麼凶神惡煞的,萬一嚇到我,我的手就會發抖,到時候……」
身為人質的霍蘇,很有做人質的自覺,十分配合的說道︰「好,我不逃,就送你們出谷又如何?」
「霍蘇先生真乃識時務之俊杰,那就麻煩先生了。」林楓客氣道。
「不敢當,走吧。」霍蘇朝院子中圍著的白衣神侍們道︰「都讓開吧。」
白衣神侍們如木頭般動也不動,對他的置若罔聞。
霍蘇自嘲般笑了一聲,無奈道︰「看吧,他們其實也不听我的。」
林楓知道他說的不錯,霍蘇只是黃級祭司,挾持他雖能讓這些白衣神侍們不敢動手。但想讓白衣神侍放任他們幾個瀆神者安然無恙的離開,霍蘇的身份還不夠。
「那只好等艾瑪祭司親自到來了。」
霍蘇瞅著他,笑道︰「你似乎對國師府異常熟悉,連國師府特有的武技都了如指掌,若說你沒在國師府待過,誰也不會相信。」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上次跟著大祭司進入皇宮的白衣神侍,我說的對嗎?」。
他這話一出,周圍的白衣少年們齊齊拿眼朝林楓看來,個個眼露精光,想要看穿他真實的臉龐。
林楓不承認也不否認,任由周圍的人朝他看來,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笑意。
院落中被白衣神侍們點燃了幾個火盆,熊熊火焰將夜空中霧氣烘干,火光把這一方天地照的明亮干爽。
眾人默默的等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見一位其他祭祀前來,都有些站不住了。林楓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霍蘇也露出奇怪的神色。
只有蕭春水背上的秋詞眼珠轉了兩圈,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若有所思。這次到國師府,秋詞和阿瞞分開行動,她去協助林楓和蕭春水取得情報,而阿瞞則駕駛冥月前往主神大殿奪取神聖權杖。
後來阿瞞一直沒有出現,主神大殿的希安神像手中仍舊握著那根權杖,秋詞一度以為阿瞞那個不靠譜的家伙在國師府中迷了路。此刻事出反常,她開始懷疑是不是阿瞞得手了,祭司們發現神聖權杖不見了,所以顧不得霍蘇的生死。
霍蘇叫過身邊的一名白衣少年,吩咐道︰「雲年,你去看看怎麼回事,艾瑪祭司他們為何遲遲不來?」
名叫雲年的白衣神侍點點頭,轉身快速的離去。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雲年跑了回來,臉上帶著驚惶不安的神色,顧不得禁言令,開口叫道︰「神聖權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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