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寺般若丈室,剛剛從祭典上退下來的曾國皇帝酈圭正襟坐在羅漢榻上,看著太子酈天霄細致地審視著靜靜擱在地上,正泛著青光的離心機。
「皇叔,每一個洞的尺寸規格都是一模一樣,並且每一個洞的洞口都平整得無可挑剔,卻一點也不扎手。偏巧這材質的硬度比起玄鐵來只怕還要硬幾分,兒臣實在想不到何人能在這樣硬的金屬上開鑿出來。依兒臣愚見,這樣的手工,絕非人力可以完成的。」
他說著,其余人也不禁認同地點了點頭,酈圭于是又看向方丈大師,「不知大師有何高見?」
大霧寺的方丈大師正拈著須,听到酈圭召喚,連忙上前道︰「貧僧以為,此乃我佛蓮台。《觀無量壽經》嘗說道,‘行者自見坐蓮華上,蓮華即合,生于西方極樂世界。’佛渡有緣人,若是將迎往西方極樂世界,佛祖會遣蓮華而來。而這蓮台上正好有八孔,正好可以放置我佛八寶。方才阿南姑娘曾說,夢中仙人曾告訴她這神物可以轉起來,不知是否集齊了我佛八寶,這蓮台便會自轉?」
「佛降蓮台?」酈圭沉吟了片刻,搖頭道,「依朕看,或許不是要集齊七珍八寶才能讓這神物自轉,而是集齊九枚龍珠。」
「可是這里只有八孔。」方丈大師認真道。
「朕看卻是九孔。」酈圭反駁道。
方丈大師一怔,認真地又數了數那幾根離心管孔,「不是啊,皇上,這里真的只有八個孔而已。」
酈圭皺了皺眉,這和尚真是迂腐的不行,「朕說是九孔便是九孔」他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不容方丈大師再言。既然他要名正言順地集齊九枚龍珠,那麼這方天降神物就只能是需要集齊九枚龍珠方能大顯神威,而那名女子也不僅僅是夢到開啟神物的方法,還需要夢到點別的。
他看向外間,沈鹿正小心扶著凌書南站立在一旁,他于是高聲道︰「沈將軍,帶阿南姑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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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自祭典結束後,就一直奉命陪在凌書南左右。他本來就對凌書南高超的飛刀技藝十分佩服,眼見凌書南當眾打開那可怕的神物,就更加令他敬畏了三分。心里甚至還暗暗地想,幸虧當時沒有殺了她。否則只怕也和那 灰一樣,要遭天譴了。眼見她臉色蒼白無血色,六神無主,不由在一旁關切道︰「姑娘可需要坐下歇息?要不要喝口茶?」
可是凌書南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道︰「我不能穿了嗎?我到底該怎樣才能穿?」反反復復的便只是這幾句。沈鹿于是忍不住道︰「姑娘當然還可以穿。」
凌書南听了眼楮一亮,下意識地就抬眼看向沈鹿,雙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我還可以穿?真的?」
沈鹿不知道凌書南為何這樣激動,但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我這次該怎樣穿?」凌書南月兌口而出道。
沈鹿一怔,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過于私人,于是尷尬地說道︰「姑娘愛怎麼穿便怎麼穿。」他又想自己這麼說是不是太敷衍了,于是補充了一句道︰「姑娘體態姣好,再多穿點也不會顯得臃腫。」不知為何,說完這話,竟微微有些臉熱。
「愛怎麼穿就怎麼穿?哈哈……」凌書南終于反應過來沈鹿在說些什麼。
她松開手,重又頹然地倚著牆,離心機雖然有了,可沒有電便無法啟動。在這樣的古代世界里,讓她上哪里去給離心機找電源?難道注定要留在這里了?
她渾渾噩噩的,就任由沈鹿把她帶進了般若丈室,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酈圭等人的面前。
「姑娘可有想起讓神物自轉的法子?」座上的酈圭發言道。房間里頭鴉雀無聲,都在等待著凌書南的回答。
凌書南回過神來,迎上酈圭殷殷的目光,卻只能搖了搖頭。
「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你存了私心,不願說啊?」一旁的酈天霄一出口就讓凌書南打了個冷戰,渙散的注意力立馬因他這幾句話而集中起來。她抬起頭驚恐地看著他,他正朱唇輕啟,吐露道︰「欺君妄言,罪不可恕的。」
酈天霄的臉上蕩漾著微笑,看著女人害怕的表情,他的滿足感又回來了。這才對嘛這才是這個怕死的女人應有的表情。
凌書南臉色慘白,一下子就想起了酈天霄給自己喂的那「大喜大悲丸」。糟了她如今回不了現代,那就得繼續佔用阿南的身體,那麼酈天霄給自己下得毒,不就……
「霄兒。」酈圭輕咳了一聲,制止酈天霄的恐嚇,他對于凌書南倒是十分友好的,「姑娘不必害怕,朕也只是隨口問問,即便姑娘想不起來,朕也絕對不會治你的罪。」
凌書南因他這幾句溫言,心情緩和了不少。她不由抬起頭仔細觀察著座上的曾國皇帝。這是個近四十的男子,眉目間英氣十足,一張國字臉頗顯得有些嚴肅,他端坐在那兒,周身自然散發著一股帝王的威儀。可即便如此,相比于一直面帶微笑的酈天霄,凌書南還是不可避免地就覺得這位曾國皇帝更和藹可親些。
「賜坐。」酈圭揮了揮手,沈鹿連忙去給凌書南搬了張椅子來,凌書南更覺溫暖,心里的秤更是不知不覺地就傾向于酈圭了。
「不知姑娘姓名,可否將那夢詳細地說與朕听?」
「我叫凌書南。」她月兌口而出道,想要收回卻已經來不及。好在孫玉欽並不在,她連忙定了定神,胡謅道︰「奴婢只是夢到一個穿白衣的神仙告訴奴婢打開的法門,他還說這離心機是會轉起來的,可是奴婢按照夢中印象卻打不開,現在想來,應該是欠缺能量,無法供能,所以才使得它沒辦法轉動。」
「離心雞?」酈圭頭一次听說這個名詞,不禁有些好奇,「原來這方神物名為離心雞。不過看起來,倒是不太像雞。」
一旁的沈鹿早對凌書南深信不疑,忍不住就插話道︰「可能是天上的雞和地上的雞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