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森夫人其實是一個十分簡單的人,她喜歡的便會費盡全力的去對你好,哪怕她自己得到的都要少一點。她討厭的,就恨不得所有人都跟著她厭惡。哪怕那人的美譽無數。她的生活就是分明的黑白色,不是黑就是白,從來沒有灰色的存在。所以,當她一心認定她的朋友是可愛善良,值得全心相交的時候,就不會產生一絲絲的懷疑。哪怕喬伊莎說了那麼多的,並將事實攤在眼前,她依然選擇將她的朋友往好的方面去設想。
所以,可以想見,威廉森夫人听見那番話時,受到的刺激是有多大。她肥胖的身軀如木頭一樣僵直的站子那里,動彈不能「我以為我們是要好的朋友,以前大家一起玩兒不是很開心嗎?」。
伍德夫人勾著被唇脂染的艷紅的嘴唇,悠然的淺一口茶水「是的,我們當然是朋友。」她挪了挪,使自己坐的更舒適一些。
「你給我們錢花,給我們買珠寶,還給我們添那麼多的笑料,我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是不是親愛的?」
「哦,當然。」安迪亞夫人臉上的肉擠成一團,笑的幾乎然不見眼楮「真的很難找到這樣可愛的蠢貨了,我們怎麼會不喜歡?」
威廉森夫人面色青白一陣,有些支持不住的捂著胸脯,略退上一小步,「難道……你們和我交好只是因為那些錢嗎?你們……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我們是哪個樣子?」伍德夫人聳聳肩,美滋滋的喝上一口女乃茶。這幾個月為了討好這個蠢貨她可是費了不少力氣。蠢事做了那麼多,蠢話也說了那麼多,他們得的那些東西還是少的呢不現在這女人臉上那痛心欲絕的表情,還真是……叫人身心愉悅
安迪亞夫人心里也是舒暢極了,這幾個月在這個處處不如自己的蠢女人面前伏低做小,她也是積累了一肚子的火氣呢,現在怎麼也得撒一撒不是?她挪著肥胖的身子,慢悠悠晃到威廉森夫人跟前,擠擠眼楮「哦,親愛的威廉森夫人,你是不是很傷心?是不是很受傷。」
眼看著威廉森夫人面色一點點的白下去,她就如在寒冷的冬季喝下一大杯熱茶,真是舒服的不行。「我還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比呢.」安迪亞夫人滿是惡意的笑著,雙手捧在胸口上,故作嬌弱的掐著詠嘆掉申吟道︰「哦,上帝,你怎麼可以這樣,哦,你傷了我的心~~,你不能那麼殘忍的對我……」
她模仿的有些夸張,但也算是活靈活現,伍德夫人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笑的張揚,笑的放肆,就像是要給積累的郁氣全都笑出來般,整個人攤在沙發上,哎喲哎喲的喘著氣,盡情享受著這種居高臨下,藐視別人的感覺。
喬伊莎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威廉森夫人身後,沒有出言相激,也沒有去安慰威廉森夫人,就那麼將那三個人肆意的丑態記入腦海中。
威廉森夫人肥胖的身影,微微的發著顫,面色烏紫,像是累到了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是憋不出一句話來。
伍德夫人輕輕攏了攏笑的微散的發絲,略帶些水汽的眼眸一轉,斜看著威廉森夫人「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那麼對你,不把你當朋友?」
她調整個坐姿,半倚著沙發,輕呼出一口氣「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憑什麼讓我們把你當成真正的的朋友,是憑你臃腫肥胖的身材?還是愚蠢的腦袋?又或者你那惡心的詠嘆調?」
「哦,親愛的,你還忘了她那糟糕的禮儀~」
「啊,還真是,怎麼辦呢,她身上糟糕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完。」
「哦,寶貝,你沒看見人家傷心了麼?應該說說人家的優點好不好?」
「好的,好的,讓我想想看她有什麼優點~」
「你想的出來嗎?」。
「好像還真的有點困難呢。」
、「不是有點困難吧,是很難想象,這個人身上還有優點的存在哈哈哈。」
三個女人的笑聲,就如數百只鴨子在她身邊嘎嘎嘎的叫喚著,喬伊莎雖然想見了這個幾個人做派,卻沒想到這些人會決絕愚蠢到這個份上眼看著威廉森夫人連脖子都泛著青白,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真的有點心疼……
威廉森夫人的雙手冰涼冰涼,恍惚那一張張裂開的艷紅嘴唇就如鬼魅一樣撲在她身上撕咬著,扯得她全身疼痛不堪,甚至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笑了半響,伍德夫人才喘著氣,星眸半眯的倚靠在沙發上,眼底還帶著些微的濕氣。「真是好久沒那麼愉快的笑過了。」
細長的鳳眼一轉,忽然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喬伊莎,「我可是記得威廉森小姐十分的能言善道呢,現在怎麼不說話了?還是,有這麼個愚蠢的母親,你也覺得丟人?」
威廉森夫人乍听這句,猛然抬起頭,滿是惶恐的看著喬伊莎,就如一個渴水的旅人,看著傾斜在桌沿的水杯,生怕這最後的希望也摔個粉碎……
喬伊莎深吸上一口氣,不去理會伍德夫人,而是輕輕拽著威廉森夫人的裙擺,仰頭看著她「母親,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威廉森夫人就如個迷路的孩子一樣,雙目空茫的看著喬伊莎,下意識給她抱進懷中「我的小天使想回家了麼?」
「是的,母親,這里……太骯髒了……」
「那我們就回家吧……」威廉森夫人抱著喬伊莎,如幽魂一樣飄蕩出屋子。伍德夫人十分意外喬伊莎的反映,竟忘了阻止他們離開,眼睜睜看著威廉森夫人上了車,漸漸遠去……
威廉森夫人進屋都沒給布克特夫人打個招呼,又飄飄忽忽的上了樓,失了魂一樣的躺在床上。喬伊莎沒有急著跟上,而是先回房間換了衣服。卻不想早有人在房內等待她了。
「你真的要走嗎?」。瑞絲坐在她床邊,蔫吧的跟個生命的小兔子一樣。
喬伊莎坐在她身邊,雙手抱著膝蓋,低低的恩一聲,腦子卻總是轉著威廉森夫人那張木然的圓臉,。
「是因為我母親對不對,你不喜歡我的母親才要走的對嗎?」。瑞絲小嘴癟了癟,指尖在被面上的蕾絲花邊上輕輕滑動著,低低的嗓音中滿是落寞。
「雖然不想說,但我也不想騙你,瑞絲,住在你家中對我對你都不好、這與你媽媽喜不喜歡我,我喜不喜歡你母親沒什麼關系的。」
瑞絲眼眶微微的發紅,「我不懂為什麼對我對你都不好,我們在一起很開心的不是嗎?還是我媽媽對不對,她每次都那麼討厭,不許我和這個玩,不許我和那個玩,只要我去巴結那些眼楮望著天上的小姐,我討厭這樣……我討厭母親……」
「可是……她是你的母親,她是愛你的……」喬伊莎下巴擱在膝頭上,靜靜看著窗外的夕陽。也不知這句話是對她自己說還是對瑞絲說。她必須得承認,曾經有那麼一刻,她後悔逼迫威廉森夫人去面對那骯髒的一切,盡管……只有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