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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布頓時大吃一驚,連忙趕到子夫面前,扳住她的肩膀,道︰「為什麼?沒有我,你一個人在這宮里面怎麼熬下去?」
子夫淒然一笑︰「我就是這宮里的人了,沒有你,我也一樣要熬下去,這宮里再艱險,也一樣要過,況且就是為了三個孩子,我也不可能有什麼別的想法,我也不可能離開宮廷了。」
吳布的臉上呈現出一絲驚奇的神色,他本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的,希望有一天子夫能夠回心轉意,和他一起離開,可是今天听子夫的話語,竟然是那麼的決絕,他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停頓了半晌,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就改變了決定?」
這話子夫已經在心中想了好久了,也是她自己想了許久而做出的決定,因此此時也就直說道︰「因為上次諸邑中毒的事,若是沒有我這個母親在身邊,她們還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為了孩子,我不能走,不能離開,一定要在這宮廷中生活下去,我已經不完全屬于我自己了,我屬于孩子,我一定要為她們爭取幸福和平安。」
吳布有些頹唐地放開了她,嘆息了一聲︰「罷了,我知道,凡事只要是你決定了,就改變不了了。可是,你讓我怎麼辦?我怎麼能放下你?」
「吳布哥哥,人生有命,從此之後,你就將我這個人忘記了吧,以後尋一門好親事,好好過你的日子,否則,我會一直于心不安的。」子夫委婉地勸說道。
吳布沒有說什麼,只是長嘆了一聲,子夫又道︰「若是你不听從我的話,我心里就會一直不好過,你若是為我好,就听從我的話,從此之後,我才能安心。」
吳布無奈地垂下了頭,子夫還要說什麼,忽然听見外面衛青輕輕的敲門聲,子夫就知道是有人來了,忙道︰「好了,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這次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吳布哥哥,希望你以後一切都能過的好。」
說著,衛青已經推門進來,將吳布一把拉走,子夫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跌坐在了榻上,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從這天之後,吳布幾次讓衛青捎話,要進來,子夫都不準許,她心里已經下了決定,徹底和吳布了斷,也不再去想他,將這個人徹底從心里抹掉,只有三個女兒,還在她的心上,佔據了她的全部思想。
雖然這樣說,可是,那個曾經深愛過她的男人,還是不能不叫她擔憂,他過的好不好?讓他過上幸福的生活才能放心,自己又應該怎麼樣對待他,才能補償他呢?
這天上午,子夫正在房中哄著女兒玩,忽見吟霜進來笑道︰「織造房派人送緞子來了,說是給幾位公主做衣裳的,請夫人挑挑花樣。」
子夫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那就叫她們進來吧。」
吟霜閃過一絲莫名的笑容,子夫有些奇怪,還沒等問什麼,就見吟霜出去了,子夫心中存著一絲疑慮,不一會兒,就見吟霜帶了兩個宮女進來,給子夫行禮︰「叩見夫人。」
子夫听這聲音分外熟悉,不覺說道︰「罷了,起來吧。抬起頭來,叫我看看。」
還沒等宮女抬起頭來,吟霜早已經笑著插嘴道︰「夫人看看,這是誰啊?」
兩個宮女抬起頭來,子夫頓時吃了一驚︰眼前站著的,這不正是翠鈿麼?
只見她仍然是那麼的溫婉,只不過眼角眉梢藏了幾分衰老,依稀有著歲月的痕跡,子夫不覺說道︰「翠鈿姐姐!怎麼是你!」
「今天人手不夠,就叫奴婢來給娘娘送緞子了,平時也輪不到我,今天巧了,奴婢也正想進來看看娘娘呢。」翠鈿看見子夫,也掩飾不住心中的愉悅,卻還勉強抑制住笑容,盡力做出平靜的樣子道。
子夫看見翠鈿,忽然心中一動,帶著一絲笑容道︰「翠鈿姐姐,你現在在織造房還好麼?」
翠鈿听了,眼圈一紅,旋即強忍住似的,恢復了平靜的神態道︰「還都好,多謝娘娘惦記著。」
子夫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猜到這里面一定是有什麼緣故,遂向那另一個宮女道︰「東西送到了,你先出去吧,我和翠鈿有幾句話說。」
那宮女看了翠鈿一眼,也不敢說什麼,便行禮退出去了,翠鈿見人走了,眼淚盈盈,只是看著子夫不言語,子夫走上前去,輕輕撫模著她的肩膀,柔聲道︰「翠鈿姐姐,有什麼話,只管對我說,從前在織造房,你是怎麼樣的照應我來?現在你要是有什麼難處,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幫。」
翠鈿動了動嘴唇,似乎有些害怕似的,旁邊的吟霜卻抑制不住地道︰「夫人不知道,翠鈿姐姐現在在織造房可是受了折磨了。」
「怎麼?」子夫回頭看看吟霜,奇怪她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現在織造房新換了主管,新來的主管知道翠鈿姐姐是從前的老人,掌管過事宜,又備受器重,所以看翠鈿姐姐就不順眼,處處為難,姐姐受了多少委屈,只是沒有地方申訴去罷了。」吟霜激憤地道。
子夫看向翠鈿︰「是這樣麼?」
翠鈿點點頭,卻不敢作聲,眼楮看著腳尖,眼圈紅紅的。
子夫輕嘆一聲,轉頭向吟霜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織造房還有我幾個好姐妹,有時候送東西來的時候我就打听些消息。」吟霜略微一愣,道。
子夫心里已經明白,她一定是因為姑母去世,後來的主管處處擠壓從前李主管手下的人,吟霜若是听見風聲,自然心中不甘,所以留心那里的動靜,只是翠鈿,本來沒有什麼錯處,卻因為從前的主管賞識了她幾日,就要做這兩邊的犧牲品,實在是不平。
一面想著,一面向翠鈿道︰「姐姐,你既然受了這樣的委屈,怎麼不早來和我說?」
「奴婢一介草芥之身,哪里能來這樣的地方?況且也不敢貿然打擾夫人。」
「哎,你說的哪里話,我們都是好姐妹,你有了難處,和我說一聲,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就是你進不來,托個相熟的讓吟霜給帶個話,也無不可啊。我若是早就知道,早就替你設法了。」
翠鈿驀地抬起頭來,眼神中好像帶著無限期盼似的,一向黯淡的目光變得灼灼有神,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子夫身上似的。子夫輕輕拉她坐下,翠鈿還不敢坐,子夫笑道︰「無妨,翠鈿姐姐,我正要和你說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同意。」
翠鈿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旋即垂下睫毛,低眉順目地道︰「全听夫人的安排。」
「翠鈿姐姐,我從前在平陽公主府的時候,我弟弟衛青有個好兄弟,叫做吳布,極為聰明剛勇的一個人,和我兄弟極是好的,前幾日青弟進宮,還和我說起,說吳布哥哥現在還沒有成婚,托我留意個適合的女子,若是成了,倒是極好的事。我也一直放在心上,只是沒有想到合適的人,沒想到今天天作之合,偏偏你就過來了,我看你和吳布哥哥,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若是願意,我就做主,將你放出去,準備妝奩,讓你嫁出去,什麼也虧不了你的。」
子夫說完這些話,留神看著翠鈿的反應,只見她閃過一絲驚喜,旋即又有些擔心的樣子︰「只是我是一個卑賤的織女,不知道娘娘說的這位公子,能不能看中我。」
子夫听了這話,便知道她心里已經同意了,也就放下心來,笑著道︰「這點你只管放心,憑翠鈿姐姐的才貌,只怕他還是高攀呢。我是看著你們兩個的確是合適,所以才能做這個保山,否則,若是你們以後過不好,可不是我做的壞事麼?」
翠鈿听了,臉上顯出釋然的神情,似乎松了一口氣似的道︰「那就多謝娘娘了,奴婢的事,全憑娘娘吩咐,自然沒有不願意的。」
子夫笑了笑,心里也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一樣,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就好了,翠鈿姐姐,你先回去,暫且再忍耐幾日,等我這邊安排好了,就自然有信的。」
翠鈿行了個禮,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多謝夫人的恩德。」說著,又磕下頭去。
子夫連忙一把攙扶起她來︰「別這樣,姐姐從前對我多有照應,我現在替姐姐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千萬不要客氣才好。」
翠鈿眼中閃過淚水︰「夫人之恩,沒齒難忘。時候不早了,奴婢得早些回去了,改日再來向夫人謝恩。」
子夫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便點了點頭,叫吟霜道︰「你來送翠鈿姐姐出去吧。」
「不勞吟霜了,奴婢自己出去就好。」翠鈿忙道。
吟霜卻不待她再說,便上前去親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臂,道︰「翠鈿姐姐,你好容易來一回,就讓我送你出去吧,我也正想和你說幾句知心話呢。」
翠鈿笑了笑,就和吟霜一起出去了,子夫看著翠鈿的背影,心中涌起復雜的滋味,她心里暗暗地說,吳布哥哥,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就盼著你能想清楚這世間的事情,和翠鈿好好過日子,我才能安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