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秋聞言,氣的立刻火冒三丈,搖著輪椅便要過去。那老嬤嬤看見,也只是眼神稍微閃躲了一下,神色仍舊十分的倨傲。
蘇錦娘趕緊攔住即將爆發的白青秋,想著若是他再踹這老嬤嬤一腳,那腿不用熬著,也該廢了。當即只身一人走到那位老嬤嬤的跟前,看了看她倨傲的神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卻是對著二夫人說道︰「原來是排行第二的夫人啊?」
她著重咬著‘第二’兩個字,隨後轉身有些詫異的看著白青秋問道︰「相公,咱們爹爹難道還有兄弟嗎?」
白青秋不知道她要干什麼,卻意外的看到了她眼中一抹自信,也就放下心來,冷淡地說道︰「十分不巧,我祖父當年因為征戰沙場年過四十才有了我爹爹,隨後便再也沒有生育。是以我爹爹算是白家的獨子。」
「哦,這麼說來,既然爹爹沒有兄弟,又何來的二夫人一說呢?」蘇錦娘狀似天真的問道。
那二夫人聞言,一把眼刀掃過來,殺氣頓時彌漫,身側丫鬟婆子多少有些害怕。這些年來二夫人在侯府作威作福,無人能管,這些下人被她打壓怕了,是以一個眼神便下得臉色劇變。
可是蘇錦娘卻不怕,不是她有什麼後台,也不是她本身有什麼文韜武略,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平等意識,讓她算是不知者不畏吧!
「你這個野丫頭……」那位老嬤嬤瞧著二夫人的神色,趕緊怒聲喝道,抬起手來便要打蘇錦娘。
蘇錦娘眼看著巴掌近在眼前,說時遲那時快,猛地一個側身躲過了一劫。隨後拔下頭上的一個簪子,就勢蹲下釘在了老嬤嬤的腳上。
那老嬤嬤疼的嗷的一聲叫喚,整個肥胖的身子竄了起來,口中喊著,「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二夫人你可得給奴婢做主啊!」
白青秋被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蘇錦娘不會拳腳功夫,這老婆子又長得壯碩,若是被打中了,半張臉都得毀了。
可是就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蘇錦娘竟然悄悄地回過頭來,挑釁的向著白青秋做了個‘二兒’的手勢,心說,誰說不會武功就不能打人了,她蘇錦娘照打不誤。
白青秋笑著搖搖頭,心中漸漸地松了一口氣。
熟料,那一個‘二’深深地刺激了二姨娘鮑氏,她掌家的這幾年來,侯府的哪一個人不是將她奉若神明,哪一個人又敢與她對質一二?而此時,這個人正把不知當借口,輕而易舉的將她努力維持的形象踩在了腳底下。
鮑氏將侯府玩弄在鼓掌之間,侯爺也是對她呵護備至,除了那位禮佛的大夫人,誰敢不叫她一聲二夫人?這是府里早已經約定俗成的事實。這個身份低賤,長相狐媚的小縣令的野丫頭,竟然敢在她的頭上放肆,簡直是找死。
「來人,把這個在侯府行凶的瘋婆子給我綁起來。」鮑氏眼角一挑,神色狠毒的說道。
話落,身側的丫鬟婆子,還有從不知名的角落里竄出來的家丁,紛紛向蘇錦娘聚攏而來。
紀嬤嬤眼見如此,整個身子橫在蘇錦娘的前方,就勢摔倒了幾個敢于上前的老嬤嬤。可是她的功夫畢竟有限,對于七八個壯碩的家丁,真的是有些力不從心。
白青秋有意阻止,可是鮑氏根本不容他說話,直接令兩個有武功底子的護院將他纏住了。
春花和秋月更不必說,自然是嚇得臉色蒼白,縮在蘇錦娘的身側只知道哭泣。
不稍片刻,紀嬤嬤便受了一拳一掌,身上的衣服被扯破,臉上也被抓了幾把,就連一向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都被抓亂了。
「小姐,小姐,怎麼辦啊?」春花和秋月顫抖的聲音傳來。
遠處,鮑氏冷眼睥睨,手中拿著蘇錦娘剛剛刺中喬嬤嬤的簪子,一臉的冷酷不屑,甚至還露出一種殘忍的嗜殺。
蘇錦娘剛剛崛起的宅斗之心,被這氣勢洶洶的場面嚇得一干二淨,竟然站在原地忘記了應對。不是她太膽小,也不是她沒頭腦,而是她生活的時代雖然也有勢力紛爭,但畢竟遠離現實生活。她一個農科院畢業的普通女孩兒,又怎麼會輕易地惹上那種黑暗之事?
而此時此刻卻完全不同,侯府雖然逐漸沒落,遠離權力斗爭的中心。雖然少了外在的刀光劍影,可是內里的惡毒陰險有增無減。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宅斗,自己一個雖然懂得理論卻沒有實際權力的小魚小蝦,怎麼可能拔下深深扎根在侯府盤腰而上的曼陀羅,怎麼敢踫撞這支滿身毒刺的毒蠍子?她想,她剛才一定是因為與白青秋出師告捷,而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蘇錦娘心中的後悔,已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若是從來,她一定不會輕易地暴露自己,而是謀定而後動,這才是兵家上策。
可是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她看著已經被擒的紀嬤嬤,眼中一陣干澀,卻無淚可流。再看了看腿上漸漸慢出血絲的白青秋,心中一陣撕心裂肺的揪痛。
蘇錦娘,你真是世界上的第一大笨蛋。你將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下子陷入了絕境,卻還不自知。
「來人啊,侯爺快來啊?殺人了?……」春花和秋月淒厲的慘叫聲響起,蘇錦娘猛地驚醒過來,卻發現身邊的春花和秋月已經被幾個老嬤嬤死死地壓在了地上。
蘇錦娘眼瞳驟然緊縮,想要去抓住二人,卻被人猛地撞翻在地,一坐在地上。
「娘子,你怎麼樣?鮑氏,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我就殺了你!」白青秋奮力甩月兌兩個護院,飛身向蘇錦娘,卻最終站立不住猛地倒在了蘇錦娘的身上。
地面太硬,白青秋又傷重在身,落地的一霎那,踫到傷腿,疼的面目扭曲,眼前一陣眩暈。
「相公,你是不是傷到了?」蘇錦娘嚇得臉色發白,極力抱住白青秋即將昏厥的身子。
「我,我沒事!」白青秋忍著劇痛,喘息著說道。
「鮑氏,你想除掉我沒關系。反正我不過是才嫁到侯府,又沒有後台的丫頭一個。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你竟然讓人攻擊受傷的侯府嫡三少爺,你是要公然的為子奪嫡嗎?」蘇錦娘此時早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與其在求饒中被她侮辱處理掉,不如鐵骨錚錚一爭到底。她就不信這個侯府,還真讓她一手遮天了?
「我可沒讓人攻擊三少爺,是他自己硬要與人爭斗,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有什麼辦法?」鮑氏低垂著眼皮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惡毒!她分明是利用自己故意牽制白青秋,好讓他為了救自己而加重傷勢。怪不得她抓了自己身邊所有的人,卻偏偏要逗弄自己。
這個女人的其心,何止狠毒,簡直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