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空,有一排懸空的主位,厚重的天鵝絲絨幕簾擋住了下方好奇的視線,令人不禁猜測,上面坐的人身份是何等尊貴。
重重簾幕後,有人正低聲交談。
「沒想到最後竟是您親自來了。」說話的是個聲線清朗的少年。
「哈哈,傅家佔星天才卜出將有足以震動整個薩蘭卡的人在這里出現,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能閑著呀。」這人聲音雖然蒼老,卻依舊中氣十足,氣勢甚至還在壯年人之上。
「其實……家姐的預言準確率只有百分之六十,您不必太過鄭重。」
「世上哪里有絕對正確的預言?如果真有,那豈不是神明麼。傅丫頭的預言已經是薩蘭卡最為精準的,你這小子,不要太苛責你姐姐了。再說,如果真不當一回事,你又何必走這一趟?」
「……學生也是迫不得已,奉家父命令到這里來。」少年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郁悶。
「呵呵,看來你父親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否則為何明明你姐姐已預言你今年會遇上一生劫數,不宜遠行,還堅持派你到這時來。不過也難怪——」
頓了一頓,老者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預言可是顯示,你這小子有三成機會得到那位神秘人的青睞啊。」
「那又如何。」少年語氣中透出濃濃的驕傲,「難道單憑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我就要依靠這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的人麼?我的人生,我自己選擇,不需要任何人扶助。」
「少年意氣,當真少年意氣。」面對少年的驕傲自信,老者搖了搖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說出口。不過,看他的唇形,那已涌到嘴邊的話,依稀仿佛,是「過剛易折」四字。
話鋒一轉,老者問道︰「你比我早來幾天,想必已經打听到不少事了吧。如何,有什麼頭緒沒有?」
「全無頭緒。藍楓鎮里,近年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事發生。我實在看不出,誰會是預言里的那個人。」
「這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預言本身並未指出那人的準確身份。我們目前只能猜測,那人的實力會非常高強。因為只有強者,才有撼動這個世界的力量。」
少年想了想,又說道,「其實在我听到預言說震動薩蘭卡之人將會在這里現身時,我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如果藍楓鎮真有那般人物,肯定是他無疑。但當我趕到這里後,才知道前幾年他家中出了些變故,他已多年下落不明。」
「是麼,能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那人天姿之高,想必不在你之下。」
「不錯。那人天份之高,是學生平生僅見,甚至連他妹妹也是天賦卓絕。」想起那天迷霧谷中的致命一擊,少年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欽佩。
事後他曾想去拜訪她,順便將希望延請她成為傅家門客的意思提出來。但礙著林家與鳳家交惡,他不好登門拜訪。而那女孩竟似是從不出門一般,他派人在鳳家門外等了幾天都不見蹤影。隨著入門考核時日將近,他雜事漸多,只得暫時作罷。
那天送出的邀請函,也不知有沒有順利到她手上?若收到了,她會不會來?
少年思緒逐漸飄遠,這時,忽然听到一個打趣的聲音︰「難得見你說起女孩子時會走神,肯定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吧!」
「當、當然不是!」少年想也不想便一口否認,隨即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連忙解釋道︰「她只有十歲,您想到哪里去了。」
「十歲也不錯啊,正好可以從小培養感情。」
「校長!」
「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你這孩子真不禁逗,幾句話而已,臉就紅得像要燒起來了。」
老者笑聲未歇,一朵魔法釋放出的巨大煙花驀然在頂空爆開。
青空之上,絢爛耀眼的花朵幾乎要壓過太陽的光芒。持續了足有一刻鐘後,煙花驟然凋謝消散,隨即顯出大大的靈真二字。
這正是靈真學院入門考核開始的標識。
依照舊例,第一場比賽的會是學院方面從報名人員中挑選出的最強者。很多時候,不論勝敗,能夠參加首場比試本身就是榮耀。
這一次,會是誰呢?
人群不覺安靜下來,偌大的會場中一時只有呼吸聲。人們都在靜靜地等待著最強者的名字。
風情萬種的美女司儀款款走上數十米見方的巨型擂台,紅唇輕抿,不負眾望地吐出兩個名字。
「首場比賽,對決者為林秦杰與鳳雷。」
隨著司儀說出這二人的名字,人群爆發出一片轟然叫好聲。
踏著眾人的喧嘩之聲,林秦杰與鳳雷分別從擂台兩側登場。
鳳雷滿臉傲氣,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意,頭揚得老高,仿佛篤定勝利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林秦杰雖然也是滿臉帶笑,卻笑得陽光討喜。相比鳳雷的趾高氣揚,賣相好了不知多少倍。台下還在為兩人實力爭執的人見狀,就連原本偏向鳳雷的,也不禁對他心生好感。
司儀走到一側,高聲宣布到︰「再重復一遍規則︰既上擂台,生死由天。但如果一方已失去還手能力,另一方仍蓄意攻擊,則主辦方有權對傷害者做出處置。現在,我宣布,對決——開始!」
說完,司儀便像生怕被台風尾掃到一樣,迅速退下台去。
早在司儀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二人便已在暗中蓄力。待宣布對決開始,兩人早就蓄勢待發。話音剛落,鳳雷便沖了上去,以掌為刃,攻向林秦杰前胸要害︰「別以為有傅家罩著,我就不敢動你!」
林秦杰仍是笑嘻嘻的模樣,不閃不避,伸手一擋,一個巧妙的動作之後,化守為攻︰「果真是藍楓一霸,那天分明是你對小傅無禮在先,怎麼反倒記恨起我們來了。」
「哼!明明是你們林家早有異心!真是不自量力!想取代我們鳳家的位置,做夢去吧!」
雖然口里大叫著對方不自量力,但事實卻與語言相反︰被迫得連連後退的人,是鳳雷。
但他面上卻反而露出冷笑,探手入懷,再伸出來時,鳳雷手中已赫然多了一對薄如蟬翼的匕首。
擂台並未規定不得使用武器,鳳雷的舉動並未受到置疑。
「受死吧!」鳳雷大喝一聲,抄起匕首向林秦杰撲去。運用上靈力的身法迅捷無匹,薄到近乎透明的匕首去勢如行雲流水,普通人根本難以分辨,他的鋒芒指向何處。
高台之上,看到這等攻勢,老者卻皺起了眉頭︰「資質稍好,為人卻刻薄暴戾,全無成為強者應有的胸襟。」
老者廖廖數語,便否定了鳳雷也許是「那個人」的可能。
聞言,少年不禁有些緊張地傾起身體︰「那,另一個人如何?」
這位老者不位實力高強,看人眼光也極為毒辣。無數靈士都以得到他的正面評價為榮。
「那孩子是你朋友?」雖然離著擂台足有近二十米高,但實力高絕,感知能力遠超常人的老者無論眼力還是耳力都相當駭人。听著擂台上打斗之間,雙方你來我往的言語,老者露出一抹笑意︰「一心向武,心地善良,這孩子不錯。不過——」
看著面露不解的少年,老者緩緩道︰「他會是很好的執行者,卻不適合發號施令。而他的武技,也會在遇到那個值得他追隨效忠的人之後,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