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人們呆若木雞地看著小半邊身體被生生砸得嵌進巨石擂台的鳳雷,和若無其事站在一旁的鳳舞,紛紛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相比其他人單純的震驚,鳳家人的反應則復雜得多。
鳳世同第一反應是心疼兒子,但當他沖到擂台邊相查看兒子傷勢時,卻因為想起某個可能而遲疑著停下了腳步︰能讓鳳舞從沒有修行資質的廢物搖身一變為強者,她背後一定有高人相助,否則決無可能月兌胎換骨。
想到兄長早年結交的許多異人,鳳世同不禁打了個寒顫,雙腿突然變得重逾千斤,怎麼也提不起來。
鳳可兒則是驚懼交加。雖然在親眼目睹鳳舞的勝利之前,她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當真看到鳳雷被狠狠踹進石板中時,依舊受到不小的沖擊。
震撼之余,一想到這麼多年來對鳳舞的肆意欺凌,她就忍不住混身顫抖︰實力遠高于她的鳳雷已是被重傷若斯,生死不明。接下來,鳳舞又會如何向自己報復?天啊,當初她怎麼那麼蠢!竟傻到去招惹這麼可怕的人!
陡然間安靜得幾可聞針的會場中,半空響起一聲輕嘆︰「果然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當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老者感嘆方歇,便听到身後傳來按鈴聲。
「什麼事?」
「校長,剛才的比賽……您看如何判決?」
「難道你們沒看到結果嗎?」
「當然不是!但是……但是……那個叫做鳳舞的小女孩勝得實在太詭異了!她只有十歲啊,怎麼可能打敗五級靈士?」
「薩蘭卡十歲便有驚人成就的靈士雖然不多,卻也不下兩位數,需要我提醒你他們的存在嗎?」
「可是……」听出校長語氣中的不悅,門外人悄悄擦了把冷汗,咽下涌到唇邊的話︰十歲就達到四級甚至五級的靈士是有那麼幾位,可他們絕對沒有三招之內解決一位五級靈士的實力!
他正神思恍惚間,校長充滿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齊威,難道你不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嗎?如果連自己也不能信任,你又能信服從我這里獲得的答案嗎?」
听到校長意有所指的話語,齊威心頭一凜︰是啊,自己只顧著不敢相信鳳舞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實力,卻忘了這並不是從他人口中听來的傳聞,而是自己親眼所見。校長曾說過自己一生成就在謹小慎微,但失敗也在于謹小慎微。當初自己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校長果然有先見之明!
深深朝垂簾後鞠了一躬,齊威的聲音不再遲疑︰「多謝您點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台下,觀眾席。
比賽之前大聲叫囂鳳舞這樣的廢物弱者死了活該的少年,用力揉了好幾下眼楮,用夢囈般的口吻向同伴確認︰「我是在做夢吧……那廢物……不,鳳翔的妹妹鳳舞,當真打敗了鳳雷?!」
他的同伴尚未及答話,便見一個模樣斯文,氣質儒雅的男子登上擂台,沉聲宣布道︰「首場挑戰賽,鳳雷——敗!鳳舞——勝!」
貴賓席上,有人認出了男子的模樣,隨即發出驚呼聲︰「那是靈真學院的事務主任齊威!居然是他親自來宣布比賽結果!」
「看來,學院是承認了鳳舞的勝利啊。」
「眾目睽睽之下,難道還能否認嗎。」
如同石子投入靜謐的湖水,蕩起的水紋逐漸激蕩擴大。原本被震撼到啞口無言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很快,雜亂的聲浪便被有節奏的吶喊取代︰「鳳舞!鳳舞!鳳舞!」
人們激動地喊著鳳舞的名字,好像這樣便能永遠銘記這個時刻——見證強者誕生的一刻!今後薩蘭卡想必又要多一位傳奇人物,他們能親眼目睹這個時刻,是何等幸運!
瞬間成為眾人焦點的女孩,卻未因此而略有動容。她的神情依舊冷淡得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仿佛她不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只是偶然經過的路人。
詫異于女孩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齊威不由對她另添三分好感,體貼地詢問道︰「鳳舞,要先下台休息會兒嗎?」
「不,我還有話要說。」
「請——」齊威以為她要發表勝利感言,便將手臂連連下壓,示意觀眾們安靜一些。
待人群聲浪漸小,鳳舞向前走了兩步,剛要說話,卻見一個人快步跑上台來,居然是鳳世同。
「小舞,叔叔祝賀你取得勝利。」鳳世同努力讓自己笑容看上去更加自然。
雖然心疼受傷的兒子,但鳳家的大局更重要!家族聲勢已大不如前,實力居于藍楓鎮第二的林家近來又與他反目。在鳳家風雨飄搖的時刻,突然出了鳳舞這樣一位天才強者,正是天賜良機!只要拉攏了她,相信鳳家東山再次的日子很快便會到來!至于她害雷兒受傷——就等將鳳舞的利用價值榨干後,再收拾了她為雷兒報仇!
自覺算無遺策的鳳世同,露出討好笑容後,得到的僅是鳳舞冷冷一瞥︰「是你?很好,倒省得我特地去找你。」
「找我?小舞你有什麼事嗎?想要什麼盡管和叔叔說,叔叔一定滿足你!一會兒我就吩咐,讓下人把你房間挪到最大的院子——」
「閉嘴!」鳳舞懶得听他的喋喋不休。
鳳世同臉色一變,立即又強撐出一個笑容︰「呵呵,這孩子,性子有些倔呢。」
他扭頭看向齊威,本指望對方過來打幾句圓場,但早看穿了二人關系緊張的齊威只裝作沒看到,明智地選擇置身事外。
旁人不知底里,見鳳世同笑容滿面站到鳳舞身邊,不禁感嘆鳳家好運︰本來都快沒落了,突然又出現一位天才。看來,藍楓鎮依舊是鳳家的天下!
不遠處的林長明,則露出了一個黯淡的笑容,噓唏造化弄人,自己努力多年想要壓過鳳家,一躍成為藍楓鎮之首,就此成空。
就在眾人以為鳳舞會說些要振興鳳家之類的話時,卻听鳳舞緩緩說道︰「我以鳳家長房長女身份在此宣布,從今天起,鳳家長房一脈與鳳世同一房斷絕關系,永不言好。還請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