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起一片火腿送入口中,細細品嘗著多年不曾有過的味覺,路西滿意道︰「果然還是人身最好。」
勞累了一夜的班塞斯本該去休息,但乍逢故主的喜悅令所有的疲勞都煙散雲散,他恭敬立于一側,聞言說道︰「這小子的資質比起陛下原本的身體,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屈尊于這身體里,當真委屈陛下了。」
「權宜之計而已。」班塞斯自制的火腿味道平平,但對六十年不曾品嘗過食物的路西來說,已是上好的美味。又送一片下肚,他將叉子放回碟中。「我先將就一陣子,待積蓄一定力量後,就去拿回原本的身體。」
「陛下的身體還保存著?」
「不錯。當年那小子將我靈魂與身體分開,分別封印在兩處。如今我既重獲人身,恢復實力不過遲早的事。屆時尋回身體,看我如何與他清算!」
路西眼中閃耀著熊熊復仇火焰,他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當年將他封印的死敵光明之子。
薩蘭卡教派眾多,但大多不成氣候。受到各國王室禮遇,實力凌駕諸小國之上,與四大陸的主國平起平坐的,唯有位于東陵大陸歸星海光明城的光明聖殿。
光明聖殿之主為聖祭司,他的指定繼承者被稱為光明之子。俗世中也有人戲稱其為光明太子,意指聖祭司的身份尊貴如國王,甚至猶有過之。他的繼承人,自然就是太子了。
距當年之戰已足足過去六十年,按時間推算,曾經的光明之子如今應該已經代替他的師傅,成為聖祭司了吧。
只是班塞斯隱居閉世,鳳舞又是個眼里只有修行,極度缺乏常識的人,路西之前是蝴蝶形態,不方便打听消息,所以一直沒確認過現今光明聖殿的主人是誰。不過,以光明之子的實力,以及他師傅早已壽元將盡,想來這推斷該是**不離十。
盡管理智不斷告訴自己要忍耐,忍耐到實力恢復,足可一戰之時再去手刃仇人,路西的身體,還是因為心中抑制不住的仇恨而微微發顫。握住餐勺的手指不自覺用力,青筋突現。
鳳舞見狀,並不說話,只悄然將手覆到路西手背之上。
少女特有的微涼體溫令路西幾近沸騰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自己可不能因一時沖動,白白浪費了重新來過的機會。否則不但辜負了為他避世多年的忠心下屬,更會牽連到身邊的女孩。
安撫般反手拍了拍鳳舞的手背,再度開口時,路西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班塞斯,你這些年來想必做了不少好東西吧,都說來給我听听。」
「好東西談不上,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兒而已,畢竟我最想做的超強變異魔獸一直還沒成功。」
謙遜了幾句,班塞斯開始介紹自己的「研究成果」。鳳舞這才發現,這貌不驚人的小老頭所做的雜七雜八的東西真是不少。大概因為知道自己修為再難恢復的緣故,他將精力完全轉向魔獸操縱方面,並開發了不少實用的小東西。譬如可以隨心操縱魔獸的制約之符、轉借魔獸力量為己用的陣法、能令魔獸短期內完全免疫法術的藥粉——
「請等一等!」听他說到這里,鳳舞取出一個紙包遞到他面前︰「是這種看起來像礦石粉的藥粉麼?」
班塞斯掃了一眼,驚奇道︰「是的。鳳舞小姐,你怎麼也有?」
鳳舞不答反問︰「最近是不是有實驗魔獸從你手下逃走了?」
「哦,是的。兩天前有條青甲蟒,我一個疏忽沒關好籠子,竟讓那畜牲逃了出去。」
「這就是了。」鳳舞把在朝露花樹下的爭斗簡略講了一下,末了評價道︰「班塞斯先生,你的藥粉當真很有用。當時我看到它竟然對比翼鳥的法術免疫時,還以為它是變異品種。」
得人夸獎,班塞斯不禁面有得色︰「這種藥粉是以一種特殊的礦石為原料磨制而成的。普天之下,這種礦石只有棲龍谷某個極隱秘的地方才有,相信全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它的功用。只要涂沫上它,至少二十分鐘內,對法術可以完全免疫。」
專注听著他的介紹,鳳舞若有所思︰如果人類抹上這藥粉,是否也可以免疫法術攻擊?或者,索性以鍛器之術,將這種礦石原料熔入鎧甲中,豈不是可以令防御力更上一層樓?
班塞斯完全不知鳳舞的心思,見她默然無語,還以為是小姑娘想要這種免疫藥粉卻不好意思說,連忙返身自落地大櫃里取出一只瓷瓶,雙手遞到鳳舞面前︰「初次見面,本該送鳳舞小姐一份大禮,但倉促之間沒什麼可拿得出手的。這瓶免疫藥粉還算有趣,希望您不要嫌棄。」
「多謝,您客氣了。」既然對方是路西的下屬,鳳舞也不跟他客氣,接下瓷瓶,索性直言道︰「我剛才在想,如果將主料的礦石鍛煉到鎧甲中,是不是也能發揮出免疫法術的功效?」
聞言,班塞斯眼前一亮︰「好主意!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過!」沉思片刻,他又自大櫃子里取出一個儲物袋,遞到鳳舞面前︰「我對鍛器之術一竅不通,又不怎麼到外面走動。尋找能工巧匠之事,還是要拜托鳳舞小姐了。這里面有五百塊純原礦石,就交給您做試驗吧。」
做實驗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靈感與好點子。他剛剛送藥粉不過是沖著路西的面子,這會兒見鳳舞片刻之間便提出更好利用礦石的辦法,不禁對她更高看一分,真心實意將辛苦開采的礦石全部奉上。
見狀,深知老部下脾氣的路西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這老部下平時脾氣暴躁,除了自己,誰的賬都不買。如果不是真心看重鳳舞,絕不會這麼大方。鳳舞既能和他投緣,稍後他傳授鳳舞御靈師之道時肯定會竭盡全力,不會藏私。
用過早餐,路西說要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適應一下新身體。留下的班塞斯哪里不明白主上的意思,便開始給鳳舞講解御靈師的修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