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能成為薩蘭卡明文記載的二名御靈師之一,班塞斯很大程度靠的是運氣。
他原本也是立志成為魔法師,某次為了賺取靈晶,加入自由探險隊做任務時,在獵殺的巨龍龍窟寶藏內,無意發現了一本以上古文字記載的殘缺書冊。
在別人看來,那書完全是一堆鬼畫符,但在懂得上古文字的班塞斯眼中,卻比巨龍所有的寶藏都來得寶貴。分配戰利品時,他不動聲色地取走了這本書冊。原以為上面記載的是上古魔法,但仔細解讀的結果令他欣喜若狂︰這竟是大陸失傳已久的御靈師修行秘籍!
取得秘籍之前,身為魔法師的班塞斯實力最多只是二流。但在參悟秘籍,苦修十多年後,再度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班塞斯連勝天下高手,一時之間風光無兩,成為天下皆知的御靈師。直到敗在路西手下,心服口服追隨于他。
如果一直修煉下去,說不定,憑著天定法則,當他實力達到靈尊之時真能擊敗路西。但天意弄人,與光明聖殿大戰之時,魔域高層突然叛變,不僅魔君路西靈魂被封印,身為五鐵騎之一的班塞斯也因連番大戰身負重傷,最終落得經脈損傷,修為大退,且再無法修行。
說到這里,看著雖然未出一語,眼楮中卻明顯流露出黯淡情緒的鳳舞,班塞斯淡淡一笑,拍了拍這個外表冷淡,內心細膩的女孩肩膀,說道︰「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當年我一心想為陛下報仇,得知自己再不能修行後倒不怎麼難過,只是發愁,沒有實力又該如何報仇?好在早年我就有豢養魔獸的愛好。想到若是能操縱魔獸出戰,實力未必就比修為在侯爵、皇者的斗士和魔法師差。便開始潛心研究此道,一晃,六十年就過去了。就算當初還有什麼想法,如今也早看開了。唯一遺憾的,就是無緣至強境界。」
話雖如此,但明明可以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卻一朝從人人矚目的御靈師,跌落為實力大退,且不能修行的「廢人」,個中復雜滋味又豈是一句「看開」所能化解的。
像是看透鳳舞的心思,班塞斯又說道︰「我說起舊事,並不是想博人同情或訴苦,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心願未了。鳳舞,傳授你御靈師之道,雖然是陛下的意思,但我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的。打從知道自己再不能修行的那天起,我就希望有一個傳人,將御靈師繼承並發揚光大——鳳舞,你願意做這個人麼?」
鳳舞剛要回答,卻被班塞斯止住︰「在你做決定之前,我必須告訴你,御靈師千萬年來之所以廖廖無幾,不僅是因為缺少傳承,更因它的法門對修行者的悟性、根基、天賦、耐力、意志,都要求極高。當你選擇它時,它同時也在挑選你。只要有一項不符合要求,你就沒資格做御靈師。」
將諸般苛刻條件說完,班塞斯定定看著鳳舞,是期待,也有審視︰「知道了這些,你會如何選擇呢?」
毫不畏縮地迎上對方審視目光,鳳舞沉聲道︰「無論怎樣,我的選擇都只有一個——我要做薩蘭卡最頂尖的御靈師!」
擲地有聲的宣告,令班塞斯眼眶一熱,險些老淚縱橫︰「好!不愧是陛下的弟子!我已經有許多年沒見過像你這樣意志堅定的年輕人了。既然你有這份決心,我一定不遺余力,將我知道的一切傳授給你!」
接下來的幾天里,班塞斯放下手上一切事情,詳細為鳳舞講解御靈師的修行之法。御靈師必須有魔法師中階滿級的修為才能開始修行,所以鳳舞目前只是听班塞斯傳授一些理論與訣竅。
因為御靈師的基礎法門,和魔法師的高級法門有不少相同之處,鳳舞听起來非但不覺吃力,反而觸類旁通,受益匪淺。而班塞斯見弟子如此聰慧,更是欣喜若狂,感嘆後繼有人,恨不得一鼓腦兒把所有知識統統塞進鳳舞腦中。
一大一小兩人成天足不出戶,廢寢忘食地教授、學習。不知不覺,五天過去了。
這天,班塞斯意猶未盡道︰「基本的東西,我已全教給你了。剩下的就是修行時的體悟與運用。當你沖破中階滿級時,再來找我吧,我會引導你入門。」
鳳舞此時已是下階滿級,離中階只有一步之遙。但就是這短短的一步,有將近一半的修士終其一生也邁不過去。本身天姿縱橫,又有明師指點的鳳舞當然不會有這些顧慮,但從下階到中階,再到中階滿級,在薩蘭卡官方記載中,天份最高的靈士也至少需要六七年的時間。所以班塞斯又加了一句︰「希望六年後,我們就能再見面。」
「我會努力的。」鳳舞堅定道。
「好、好!」班塞斯嘉許一笑,自桌上古樸銅匣中,取出一雙鮮紅似火,透薄如冰的短劍給她︰「听陛下說你沒有趁手的兵器,這對朱雀劍小巧靈活,正適合你。」
鳳舞見寶劍雖小,卻鋒利無匹,吹毛可斷,知道必定是神兵利器,想到無功不受祿,她剛要推辭,班塞斯卻已先一步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許推辭啊,怎麼說我也算你半個師傅,送你點東西理所應當,可別不給師傅面子。」
听他這麼說,鳳舞只好道謝收下。班塞斯滿意地撫了撫短須,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好愛護它,當你觸模到御靈師的法門之時,它會帶給你驚喜。」
走出木屋,鳳舞被許久不見的陽光刺得眯了一下眼,隨即便陷入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
自從獲得身體後,路西有事沒事總愛抱一抱她,用他的話說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久違的身體觸感」。這里只有三個人,路西自然不可能去抱班塞斯,于是,鳳舞便很「不幸」地淪為他的大玩具。
「學完了?」路西捏捏鳳舞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有些不滿道,「臉上還好,這兩天身上又瘦了,抱起來不舒服。阿舞,你要吃胖一點。」
「……」這種沒營養的孩子式抱怨听得鳳舞滿頭黑線。如果不是全程都陪在他身邊,她簡直要懷疑法術失敗,此時抱著自己的是另外一個人。
——再怎麼說您也是魔君陛下好吧,能不能有點身為魔君的威儀,說一點符合你身份的話啊,初見時的傲氣凜然到哪里去了?
鳳舞正暗自月復誹,只听路西懶洋洋地說道︰「既然學得差不多,就先回學院去吧。班塞斯這里很多東西都沒有,我得回去準備準備,加緊提升實力。」
「好啊。」嘴里答應著,鳳舞突然想起傅思堂,臨別前少年擔憂的眼神再度出現在面前。當時自己是說最多兩三天就會回去,哪曉得耽誤了這麼久,思堂肯定急壞了。
得知他們決定離開,班塞斯雖然不舍,卻沒有多作挽留。畢竟這一次,不是永別。
臨走前,班塞斯硬塞給鳳舞一大袋魔獸晶核,說是谷內成年中階魔獸都已被他捕捉得差不多,鳳舞既是特地為晶核而來,總不能空手而歸。鳳舞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步出宛如迷宮的小徑後,路西拍拍腦袋,一副突然想起的樣子︰「我前幾天出來舒散筋骨時,發現那堆廢物過來時抓了一個女人,我向來討厭女人,就沒放她出來。」
鳳舞大汗︰「她在哪里?」
「那里。」
順著路西的手指,鳳舞看到一只藏在草叢里,只露出一點點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