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早被塵封的陳年舊事,一直苦苦隱瞞的秘密,被當眾無情揭開,皇後反而冷靜下來。但在听到甘摩羅說凌子鳴對自己恨到極點時,眼淚仍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一旁暗戀凌子鳴的芊兒原本半信半疑,見母親如此反應,這才肯定心上人竟是自己的親生哥哥,頓覺一陣天旋地轉。
見到皇後落淚,凌子鳴皺了皺眉,眼中掠過一抹怒氣︰「恨與不恨,全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又有何相干?」
「呵呵呵,你是預言里的亂國儲君,為了帝國的穩固早該將你處死。當年我一時慈悲放你一條生路,不想婦人之仁的艾菲拉非但私下偷偷去找你,更將身世告知于你,這等行徑等同叛國!身為祭司,我有權審判你們母子!你說這事和我有沒有干系?」
甘摩羅說得大義凜然,但從他那雙飽含戒備與**的雙眼中,鳳舞知道這不過是借口而已。
——他抖落當年之事,想將凌子鳴與皇後逼上絕路,絕對不只因為預言那麼簡單。但,他究竟在圖謀什麼?
鳳舞正沉思間,甘摩羅目光掃過或震驚,或絕望的眾人,最後落到傷心欲絕的皇後身上︰「若不是你私下接濟這禍根,他早就死了!——至于你,凌子鳴,你這死人竟妄圖與本座相爭,更是死有余辜!」
與本座相爭——這幾個字落到鳳舞耳中,令她思路豁然開朗︰搞了半天,這家伙原來是為這個!
眼見甘摩羅獰笑著抬起手,風系元素剎時旋舞成團匯聚在他手中,尚未發動便已能感受到皇級魔法師迫人的壓力。鳳舞心中一緊,連忙大叫道︰「住手!你以為殺了他就能取得你想要的東西麼?」
听到自己私心被鳳舞喝破,甘摩羅臉色一變︰「小丫頭,你說什麼?」
靈士之間,高一級便佔有絕對壓倒性優勢。在場之人最高不過下階滿級,面對甘摩羅這皇級魔法師可謂毫無還手之力。鳳舞一時也想不出打倒這家伙的法子,只能先靠東拉西扯來拖延時間︰「那東西與凌子鳴無關,就算你殺了他,依舊會有別人拿走那東西。」
「別人?呵,不管是誰,敢動我看中的東西,我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小丫頭,看你胸前的工牌,似乎你也報名了。莫非,你也想要爭上一爭?」
——他說報名,又說爭上一爭,是什麼意思?莫非,那東西是在競技賽獎品之中?那獎品里最為珍貴的,又是什麼?
不假思索地,鳳舞月兌口而出︰「不錯!鍛靈池本是天材地寶,我當然也有興趣。」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螻蟻!本座今日就讓你知道痴心妄想的下場!」話音未落,甘摩羅的風之巨刃便向鳳舞呼嘯而去。
終于確認了甘摩羅在意之物,但卻無暇細想。眼見風刃向自己襲來,聲勢浩大,避無可避,鳳舞不假思索便施出化靈己用的招術。
縴手微抬,席卷而至的風之刃尚不及近身,便在她細白手心的指引下,重新歸為無害的風元素。片刻之間,甘摩羅力量充沛的一擊,便被她輕描淡寫地化解。
「你——你是何人?竟能接下我一招?」在修塔橫行許久,從未遇過對手的甘摩羅見狀不禁面色一變。開始重新打量面前的女孩,想估出她縴瘦外表之下隱藏的真正實力。
其實,真論修為,鳳舞差了甘摩羅老遠。但這招化靈己用乃是身為靈尊魔法師的路西親自教授她的,並且之前她曾用這一招擊退御靈師班塞斯,再次使用起來當然底氣十足。更何況甘摩羅不過是皇者級魔法師,比起班塞斯拍馬不及。是以一出手便手到擒來。
甘摩羅不知底里,略一思索,忽然放軟了口氣︰「光明在上,不知閣下是哪位前輩?」
鳳舞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這是模不準自己的底細,把自己當成裝女敕的老家伙了。
尚未回答,甘摩羅又說道︰「不知閣下為何要庇護這小子?這是修塔帝國之事,干系重大。若閣下真心想為他出頭——」
說到這里,他大袖一甩,一條閃爍著五彩靈光的長鏈向凌子鳴飛撲過去。眾人不了解他的陰險程度,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話上,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待到發現,已是救之不及。
眼見長鏈即將縛住凌子鳴,甘摩羅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若閣下真心想為他出頭,便是與我光明聖殿為敵!」
說到這里,只听長鏈落下處傳來一聲痛楚之極的驚叫。但,卻是個女人的聲音!
自認勝券在握的甘摩羅不禁面容扭曲,咬牙切齒道︰「艾、菲、拉!你這賤人總是屢次壞我大事!」
剛才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甘摩羅身上,唯有皇後仍是全心全意注視著凌子鳴。是以才能及時替他擋下甘摩羅的雷霆一擊。
甘摩羅所用的長鏈與當初捆縛獨角獸雲琛嵐的巨鏈極為相似,狠毒處卻更勝一籌。長鏈剛一挨上皇後的身體,便爭先恐後涌出無數尖刺,深深刺入皇後體內。長鏈尾斷更是纏繞上皇後脖頸,試圖將她生生勒死。
「妖人敢爾!」
凌子鳴怒喝一聲,情急之下潛力暴發,竟單憑手勁生生扯斷了長鏈!
遍體鱗傷的皇後倒在兒子懷里,身體雖然疼痛,卻前所未有地快樂。她一生坦蕩,唯獨虧欠這孩子許多。適才這孩子肯不計前嫌替她解圍,她已相當滿足幸福。
「鳴兒,抱歉……」皇後虛弱冰冷的手指觸上凌子鳴臉龐,戀戀不舍地撫模著少年人稜角尚不分明的的面容。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怪你……不怪你……誰讓我一開始就做錯了,竟然狠心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理。管他什麼預言,管他什麼皇室,我……我應該拋下一切帶你走……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母親……」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凌子鳴一直用來偽裝堅強的冷淡,終于轟然崩潰。他慌亂道︰「別說了!我馬上為你療傷。」
皇後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平靜滿足︰「鳴兒,你真是好孩子。我這樣待你,你還……可惜,我不能再看你長大……」
言猶未已,皇後臉上仍帶著幸福的笑容,卻已永遠停止了呼吸。雙手無力滑落,露出一直被她遮擋的前胸,心髒的位置有一枚長刺深深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