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發火的洛西亞頓時嚇得不敢作聲。過了半晌,才細聲問道︰「本殿下……我,真是從旁系抱養來的?」
桐老冷笑道︰「當然!莫非你真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真正的儲君,哪里會像你這麼浮躁無用?」
洛西亞不再在意桐老的嘲諷,轉為擔心起自己的命運︰「我……我不再是儲君,不再是王子……會被殺掉吧?」
「放心,只要我支撐你,你仍舊可以保住一條小命。不但可以保命,還可以依舊做你的紈褲儲君。」桐老陰森一笑,「當然,前提是——你得听我的。」
「我听、我听!」洛西亞忙不迭道。起先他為了保命,連養母都可以辱罵,這會兒只是區區听話的要求,豈有不應之理。
「很好。」桐老苦心盤算一番,為的就是眼下的局面︰洛西亞完全淪為自己的傀儡,甘摩羅與皇室決裂。接下來,他只要煽動甘摩羅,再用殺死皇後之事要脅,說服他誅弒皇帝,扶持洛西亞登基,便萬事大吉。
想到進展順利的話,不出一個月自己就能通過操縱洛西亞,成為修塔帝國的半個主人,桐老不禁哈哈大笑。
笑聲未歇,忽然有親信進來報告︰「族長,陛下有請,請您入宮議事。」
「哦,陛下想必是听說皇後被亂賊殺死之事,太過傷心,需要人傾訴。老臣這就去安慰他。殿下,身為人子的你也要盡快回宮盡孝才行啊。」
桐老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心中卻在盤算,如何將皇後之死栽贓給其他幾個敵對世家,進一步坐大自己勢力。也許還可以留下點線索,等必要時連甘摩羅也一起除掉,一旦擺月兌了他,自己就可以一家獨大,獨攬大權……
桐老滿月復盤算地走出家門。此時的他壓根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離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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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正殿。
注視著皇後遍體鱗傷,教人不忍卒視的遺體,修塔帝國的名義最高執政者撫模著妻子唯一完好的面龐,禁不住潸然淚下︰「原來真相竟是這樣……這些年,為了孩子的事朕不知和她吵過多少次,每次她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讓步,生生忍下母子分別之痛,沒想到竟換來這樣的結果!早知如此,朕又何苦與自己的親生兒子分別十六年!」
他下午接到傳報,說祭司突然現身皇都,四處捉拿殺害皇後的凶手。皇帝正為皇後之死心痛萬分之際,鳳舞一行忽然造訪皇宮,原原本本告訴他事情來龍去脈,揭發了甘摩羅謀劃二十多年的陰謀。
皇帝先听說皇後當真已然香消玉殞,不禁心如刀絞;再听說這行人中,那名金發碧眼,孤寒俊美的少年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又欣慰不已。
而原本的幾分懷疑,早在看到凌子鳴與己酷肖的面孔後,盡皆打消。更何況旁邊還有個目睹了整件事,一力作證的芊兒公主。
凌子鳴在意的只有母親,對這個听信一面之辭,狠心拋棄他十六年的男人並沒有多少感情。听到他的痛陳自責也不為所動,只冷冷提醒道︰「我已手刃殺害母親的甘摩羅。但他的余黨還沒有歸案,我希望您不要再讓母親心寒。」
「孩子……」見兒子對自己愛理不搭,皇帝並不生氣,只是心中一片黯然︰當初怎麼就糊涂到為了一個預言而將親生兒子丟出宮去呢?哪怕再多做幾次調查也好啊。現在兒子是回來了,可偏偏是以愛妻的性命換來的,這令他情何以堪?
——他以後一定會好好補償鳴兒,挽回父子情誼。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將膽敢與祭司勾結,坐視皇後被害的桐家問罪!連那個不成器的養子也要一起懲處!
略微平定了情緒,強忍悲痛的皇帝命人火速召桐家族長進宮。沒過多久,桐族長便一臉悲戚地走入正殿。還沒等他將早打下的月復稿背出,皇帝大手一揮,兩旁侍衛早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陛下這是何意?老臣何錯之有?」桐老驚慌道。
「你與甘摩羅狼狽為奸,謀害皇後,更嫁禍皇儲!如此狂悖不道,竟還敢喊冤?!甘摩羅已經伏誅,你更休想活命!」皇帝怒不可遏,將滿腔怒氣統統發作在他身上︰「傳令下去,桐家意圖禍亂皇室,罪當萬死!將其處決,滿門流放!」
桐老萬沒想到實力強悍如甘摩羅,竟會這麼快就被誅殺。他原本所倚仗的就是甘摩羅的勢力,此時陰謀敗露,靠山已倒,就像脊梁瞬間被抽走,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只曉得不停發抖求饒︰「吾皇饒命,饒命啊……」
雙眼通紅的肖驍以護衛長之尊,親自架起桐老雙臂,一面將他拖下殿去,一面切齒道︰「你這小人竟敢謀害皇後,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肖驍護衛皇後多年,忠心耿耿,對皇後敬愛有加。事發當時他不在場,這半日來已後悔了無數次未能保護好皇後。甘摩羅既死,所有的仇恨便都落到桐老身上。看到他充滿刻骨恨意的目光,再想到傳聞里護衛們的刑訊手段,桐老生生打了個寒顫,心想是不是現在死掉還痛快些。
桐老被肖驍拖下正殿時,對事態發展完全一無所知的洛西亞恰好回來。見桐老被縛,他還以為是父皇替自己出氣,心中一陣高興︰「父皇,這老兒竟膽敢冒犯兒臣,您一定要狠狠治他的罪!」
听愛女芊兒說過洛西亞為了活命,不惜辱罵養母向甘摩羅搖尾乞憐的丑態後,本就不喜歡他紈褲個性的皇帝,對這養子的印象更是一落千丈︰「不錯,朕一定會好好治罪——治你的罪!朕與皇後撫養你多年,沒有生恩亦有養恩,結果卻養出你這麼一個白眼狼!」
「父、父皇,您在說什麼?兒臣不明白……」洛西亞忍住心里慌張,狡辯道。
「夠了!單憑你今日見到皇後遺容卻毫無悲戚之色,朕就可以治你不孝之罪!」皇帝不想再和這個白眼狼養子說話,示意侍衛將他也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