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帝國侍衛選拔比賽定于上午十點整開始。
在這種官方場合,元老會的首腦們照例是要先發表下演講,鼓舞下人心的。
放在從前,當第一元老袁井講完話後,身為第二元老的律振聲也會說幾句。但今天,律振聲雖然也坐上了貴賓觀禮台,卻一直在閉目養神。偶爾他睜眼伸手取茶水,瞥見站在禮台中央正滔滔不絕鼓動人心的袁井時,竭力控制表面的臉上仍會掠過幾分憤怒。
到場的次一階官員們近來早有風聞兩位元老失和,但一直只是猜測,沒什麼憑據。今天見到這麼明顯的一幕,心中大感奇怪之余,都暗自決定今後要對袁井更恭敬些。畢竟他可是不動聲色就壓過了以倔強梗直著稱的律振聲啊!手段高明,由此可見一般。
懷著這種心思,在袁井結束講話後,官員們爭先恐後地賣力鼓掌,比以前積極了許多。
敏銳地察覺到官員們的微妙轉變,袁井十分得意。再想到用不了多久,律振聲那老骨頭就要被埋進土里,他更是心花怒放,甚至忘形地說道︰「今天前來參賽的有疾風之狼的團長殷狼,殷狼團長年紀不過三十多歲,卻已經是中階六級的修為。如果他能順利入選侍衛,那麼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朝華就要出一位史無前例的中階滿級侍衛高手!」
這話里的偏袒十分明顯,但官員們卻識趣地沒有出聲,反而爭相附合。只有少數幾個人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袁井下台後,立即有司儀上台宣布比賽開始。隨著幾場不痛不癢的比賽過去,司儀終于念到了一個讓人振奮的名字︰「下面一場,是來自西風大陸的鳳舞小姐,對戰疾風之狼的白勇。」
白勇在疾風之狼中也算排行前十的高手。當下不少人都精神一振,頗感興趣地睜大眼準備好好看清楚,「白狼」是怎樣的身手。但當鳳舞現身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移到了她身上。原本正調息養神的殷狼,見到她後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貪婪與渴望。
「這、這不就是連戰五天從沒敗過,最後離奇消失的那個女孩嗎?原來她叫鳳舞!」
「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鳳舞對上白狼,究竟是誰會贏?」
「我覺得是鳳舞!她可是雙系魔法師啊!」
「白狼可是實戰無數,經驗豐富,我覺得他的贏面更大些!」
觀眾們為勝負之爭辯論得口干舌燥,這邊白勇也是心生警惕。他當然听說過鳳舞連勝不敗的事跡,也曾想要前去挑戰,卻因為擔心敗北後丟臉而猶豫著取消了決定。沒想到,今天在擂台上仍是不可避免地狹路相逢。
「鳳小姐,請了。」白勇鄭重地向她比了個有請的手勢,暗自運力剛要迎戰,卻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制止道︰「白勇,你先退下,這一戰讓我來。」
「團長?!」回頭一看,見聲音的主人果然是殷狼,白勇頓時漲紅了臉,「團長,她雖然實力不俗,我也未必就一定會敗給她!」
他以為,是團長認為自己技不如人才出面讓他退下。這讓他覺得十分屈辱。
殊不知,殷狼根本沒想到這些。他自鳳舞身上察覺了御靈師的氣息,一心只想要深挖下去。眼見鳳舞現身,如何還能忍耐得住。
見白勇還想要辯駁,殷狼不耐煩道︰「退下!」
「……是,團長。」
台下的司儀終于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為難道︰「殷狼閣下,比賽的順序都是早就決定好的,您得在第十七場才上台,這不符合規矩。還請您——」
隨著殷狼滿含警告的一瞥,司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沒說出口的「下來」二字,也識趣地咽回肚子里。
袁井則為殷狼的舉動看得直皺眉頭,想要喊停,但轉念又想到︰大概這群粗鄙武夫就是這樣,有高手就想挑戰。自己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和手下起摩擦,就由他去吧。
眼見官方都默認了,觀眾們頓時更加激動︰「這小姑娘當真不簡單,殷狼都親自出馬了!」
「哎,這下沒懸念了,一定是殷狼勝利。畢竟他的實力放在朝華也算數一數二了,那小姑娘雖然厲害,但說到底,姜還是老的辣。」
「說不定會爆黑馬呢?」
「我賭一百晶石,絕對不會!」
……
眾人議論紛紛,當事的兩人卻毫不理會。鳳舞依舊從容,殷狼表面雖然平靜,心跳卻在微微加速——當面對可以改天換地的秘籍,任何人都會心潮澎湃。
鎮定一下,他故作平靜地開口道︰「鳳舞小姐,我很好奇你為何小小年紀就能有這般實力。」
「與你無關。」鳳舞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打從第一眼看到,她就討厭這明明一臉陰沉卻還要裝陽光的男人。
「有關——因為,我想得到它。」
殷狼壓低了聲音,只讓鳳舞听得見︰「你的實力來源,倚仗的全是御靈師秘籍吧?如果你肯潛心修行,等實力達到伯爵級、甚至皇者級時再出來行走天下,我自然奈何不得你。但現在,你只有中階五級,我則是中階六級,你絕對勝不了我。如果識趣,就乖乖將秘籍交出來,我會慈悲地留你一條性命,只廢掉你的修為。」
疾風之狼的威脅,向來令無數人聞風喪膽。但鳳舞听後,只拿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這是沒自信取勝所以想用言語恫嚇嗎?真是辛苦你編造這番話了。」
不可否認,當從對方口中听到御靈秘籍四字時,鳳舞有一瞬間的心跳加速,但旋即平靜下來。她早有被人認出的覺悟,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卻不知,他是怎麼發現的?
殷狼也沒指望她當真會依言交出秘籍,繼續說道︰「小丫頭,不要嘴硬了。你大概不知道吧,就在昨天你使出那一招時,有個痴迷御靈師傳說,為此搜集了很多古籍資料的人恰好在你身邊。你雖然在事後立即遁去,他卻已認出了你的招式。」
原來如此。鳳舞聳了聳肩,以退為進道︰「你說是,那就是了。不過既然是秘籍,我當然不會輕易交出來。」
本以為還要廢上一番唇舌功夫的殷狼見鳳舞如此爽快就承認了,一時間反而遲疑起來︰秘籍真在這一說就招的小丫頭身上?
但轉念想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句話,他又打消了顧慮︰「現在就交出來,你還能省去一頓苦頭。多等一會兒,我倒沒什麼,只怕你捱不住。」
「居然在擂台上得到敵人的關心,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鳳舞嘲諷道,「不要再挑戰我和觀眾的耐心了,你這麼有把握,就快快出手吧。」
「哼!小丫頭當真伶牙利齒,可惜在力量面前,這些花招根本沒用!」
殷狼深深作了個呼吸,原本古銅色的面孔突然變成紫金色,全身上下也隨之涌出一陣陣紫金斗氣,無聲地散發著威懾。
「不知天高地厚!」
殷狼狂吼一聲,帶著重重斗氣氣浪的拳風,直襲鳳舞!
高了一級的境界,果然不是蓋的。殷狼這一拳迅猛剛直,沒有任何花巧,只是純粹的力量,唯其如此,才愈發難破。
眼見拳頭打到面前,鳳舞沒有硬挺著去接,迅速將土之元素匯集在身體前方,同時迅速往後掠去。
!
一聲巨響,土之壁障被殷狼一拳擊得粉碎,化解了大半斗氣。余下的小部分隔空打到鳳舞身上,被她順勢後退化解開來。
但不等後退的鳳舞站穩腳跟,殷狼又是一拳緊隨而上。這次的斗氣比先前還要猛烈!
身子沒有落到實地,無法借力再退,鳳舞唯有以攻為守︰「鳳火燎天——滅!」
體內朱雀之靈所匯聚的天地間最精粹精煉的火元素,旋即從體內蜂涌而出,化為鋪天蓋地的火焰,以焚天毀地的架勢向殷狼撲去!
面對攻勢,殷狼非但毫無懼色,反而露出狂喜︰「這麼純粹的火靈,只有御靈師才能使出!那小子說得不錯,你身上果然有御靈師的秘籍!」
高興之下,殷狼忘了壓低聲音,喊得十分大聲。好在烈火熊熊,吞噬了大部分聲浪。但仍有只言片語逃逸而出,落入有心人耳中。
「御靈師……?難道聖祭司讓我秘密尋找的秘籍,也在她身上?」人群中,一名用純白斗篷從頭罩到腳的人,微不可察地低聲自語著。
戰場中的兩人萬萬沒有想到談話竟會被人听去。殷狼反拳為掌,生生將烈火一劈為二,微喘著說道︰「不錯!比我期待的還要強悍。若讓我得到這力量,當能稱霸天下!」
「稱霸天下?」鳳舞沒想到這人居然有這麼遠大的抱負,一時只覺得又好笑又荒謬︰比起這個只听說了個影兒就思路擴散到一統四大陸的人,一心只想修煉的自己真是太對不起御靈秘籍了!
不及多想,殷狼已悍然發動了血靈術,凝聚了全身所有斗氣與精血,不惜耗損實力,也待要一舉拿下鳳舞。
關于御靈師種種通靈手段的傳聞他听了太多,雖然鳳舞現在實力遜色他一級,但仍不可掉以輕心,最好速戰速決。否則到嘴的鴨子飛了,該向誰哭去?
「不好!」眼見對方和昨天的領隊一樣,身體突然暴漲,甚至撕裂衣服,道道筋肉凸顯虯結成人類絕不可能有的形狀,面目也變得猙獰不堪……鳳舞立即明白,這人在施展昨天那招能迅速提升實力的邪術!
領隊的實力本來在她之下,但施展邪術後實力卻陡然提升到讓她不得不動用御靈術才能自保。目下殷狼的實力本高于己,力量再提升的話,簡直不可想象!
——該怎麼辦?她該怎麼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