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月 五十一章 祭日舊仇

作者 ︰ 風過雲芊

就在南宮兮月和李不雲會合當日的清晨。

仲秋的清晨總是帶著些許涼意,那天極白玉裝飾的小普陀山更是有了種深秋的感覺。

清晨,小普陀山。璇璣塢。

一個少年蹺著二郎腿躺在床榻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四周。終是呆不下去,便坐起身來,往自己腿上一拍,道︰「小素會玩,不如問問她。」

剛合上門,回身一瞧,那邊走來二人,正是小素,以及被她拉著走過來的顏沐予。樓見喜不自甚,隔著老遠便大喊「沐予」,匆匆跑了過去。

「你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小仙女也不怎麼理我這個見哥哥,剛說找你出主意去哪兒樂樂,你便來了。」樓見瞥了瞥小素,笑說了幾句,又馬上把眼光轉回了沐予身上。

小素連連點頭,撇嘴看向顏沐予,道︰「我也正無聊著呢,兮月走了就沒人陪我說話了,二師姐走了也沒人同我吵架解悶,沐予只愛埋頭弄那些花花草草,只能拉她來找你,想著三個人下山去溜溜。」

顏沐予倒是笑了笑,道︰「好嘛,那便一起去了。」或許也覺得成天在異欞花房只有那麼有趣。

樓見合不攏嘴,趕忙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行三人便往那普陀密道走去,應芸走了後,也沒人硬管著這上下山的事情,一路暢通,心情自也舒暢不少。不一會兒便到了那普陽鎮。

小素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店鋪小攤兒,顏沐予也不排斥,便一路被小素拉著跑東跑西。樓見本不愛和這吵鬧女混在一起,現在小仙女也跟著她一起走,自己也只得無奈尾隨,實在覺得陪這少女瞎逛真是浪費時間,還耽誤和沐予獨處的機會,真是大煞風景。

和大娘打過招呼之後,又走了幾家手藝攤,樓見終是耐不住,又忽然想起來今天日子特殊,心情更是沉了一片,道︰「沐予,小素,我一個人去郊野走走。」

顏沐予點頭說好,小素倒是奇怪,丟下手中的糖人,叫住走開的樓見道︰「幾人來,便幾人去,為何要一個人?」

樓見停步,道︰「今日……是我爹娘的忌日,我……」

小素和沐予聞言一悲,走上前去。小素明白他是可能是想去那日的房子里看一看,便道︰「我們身為你朋友……不如同去?」

樓見偏過身來,想了想,點了點頭,吐出一句話道︰「只要你別吵到我爹娘。」便向前走了去。

小素本是好心,這一下氣得不小,哼了一聲便要回普陀,被顏沐予拉住勸了幾句,才消了半口氣,一言不發地帶著沐予跟上前去。死小子,好心當成驢肝肺,真想揍扁你。

普陽郊外。

走了也有好一陣子,周圍人煙漸漸少了起來,樓見一路低頭走著,忽然頓了腳步,抬頭看了去。小素和顏沐予也跟著看去,那前方不遠便是當日遇見樓見的草屋了,秋日里草屋已經干得能看出星星點點的裂痕。心想定是要在這里拜祭一番,便也停了下來。

樓見只走到草屋邊,從袖中點了個火折子丟到了草屋一角。便頭也不回地向另一邊走去。

小素大驚,不知道這小子又犯哪門子邪了,趕緊叫道︰「樓見你瘋了?」

顏沐予也是快步走了過去,說道︰「見哥哥,這是何意?」

樓見也不停步,不在乎地道︰「現今我重獲新生,這房子留著只能讓我回想起痛苦孤獨的日子,燒了更好。我現在去找我爹爹娘親,那地方也不近,你們不用跟來。」

顏沐予生平听不得這種受苦受累的事情,心中難過,忙道︰「見哥哥,你且等等。」又看了看小素,二人便趕上前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小素環顧四周,這里雖人煙稀少,但是奇花異草倒是不少,沐予也是大開眼界,想好好研究一番。

那樓見倒是沒心情看這些,快步走向了前方一個小山頭,在山陰處找到了一個小屋子,看起來滄桑破舊,顯然是年久失修。三人走到那屋子面前,樓見忽然止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屋里出神,眼中一片悲涼。

小素也猜出了個大概,便也噤聲,任那樓見進到內里,關了房門不再出來。

過了好些時刻,小素沒耐性起來,想沖進去看看,還是被顏沐予給攔下了,小聲道︰「我們還是再等等吧,見哥哥似乎想一個人靜靜。」

原來這真是樓見一家三口昔日生活的地方。他們當日隱入這小山丘,過著粗茶淡飯卻也其樂融融的日子,好不愜意。直到仇家上門,遭了那無妄之災,剩的樓見獨活。樓見也不敢在這里多留,怕那些人再找上來,便葬了爹娘,孤身去到了靠近普陽鎮的郊野住下,不至于太遠,不至于過近。

樓見在里頭呆了許久,當小素快要睡著時,听得木門「吱呀」一響,小素驚醒,看向了神情淒淒的樓見。

「樓見,你……節哀啊……」小素也說不出個什麼來,半天擠出一句話。

顏沐予只慢慢走上前,站在樓見身旁,也不說話,就單單這麼看著他。

樓見感覺身邊有人,抬頭一見,發現是小仙女,倒也淺笑了起來,道︰「不礙事,只是想起一些往日的事情。」便又走到近處一個灌木叢處,扒開了掩蓋在前面的一些枝椏,里面居然露出了一塊墓碑來。上面赫然刻著兩排大字︰尊父樓遇慈母杜星芷之合墓。

顏沐予和小素二人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墳頭,又見得樓見通地一聲跪了下去,死死叩了三個響頭,腦門上沾上了不少泥土,道︰「不孝子見兒回來了。爹爹娘親,望你們在天有靈,讓我得報此仇」

小素長嘆一口氣,正想說什麼,只听得她輕叫一句︰「那邊有人來了。」

樓見「噌」地站了起來,回身看向了不遠處走來的一些人,都穿著白底青花的袍子,背上背著小籮筐,腰上還系著一個別致的藥葫蘆。

樓見道︰「先躲進來,別讓別人打擾我爹娘。」三人便弓身鑽進了灌木中,躲在了墓碑兩旁,透過小樹間的縫隙看著外面的動靜。

樓見眉頭微鎖,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又忽然反應過來,自言自語道︰「看來是來采藥的。」

小素偏頭,道︰「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都穿一樣的衣服?還挺眼熟,好像在天守門會劍時見過。」

樓見點頭,道︰「他們是岐黃谷的。我爹爹也有這麼件袍子,娘親想燒了它,爹爹死活都不讓。」又覺話多,便住了嘴。

顏沐予專心看著外面,道︰「那個人怎麼走的那般奇怪?」

樓見搜尋了一番,又像發現了什麼,身子前傾想看仔細一些。听得那邊有人喊道︰「獨腳,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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