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月 九十一章 心冷

作者 ︰ 風過雲芊

幾日後。璇璣塢。

「樓兄,在普陀叨擾多日,實在過意不去。日後若樓兄有何吩咐,盡管來找我。定當報答你的大恩。」百里義終是呆不下去,向樓見告辭。

「樓見樓見——」少女匆匆向璇璣塢跑來,正是那照顧沐予的凌空。

「師姐何事驚慌?」樓見站起身來,出門迎接。

「樓見,你快去看看沐予師姐妹妹吧幾天了,什麼都不吃,一開始還哭鬧,到後來就沒有了聲息。我們進去一看,她已經昏了過去,現在雖是醒來,但身子極虛,又不願進食,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凌空急紅了眼。

「師姐莫慌,先去看著沐予。我馬上就去。」樓見心急如焚,卻不急著跟去。

待得凌空遠去,百里義也準備離開。

「百里兄……」樓見回過神來,抬手叫住百里義,終是妥協,緩緩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這一生不能錯過沐予。」

「這不就對了嘛。」百里義走了回來,拍了拍樓見的肩膀欣慰笑道。

樓見心事重重,低首不語。沐予,只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此事,永遠……永遠不要怪我

四大弟子苑。沐予房內。

床上躺著的白衣女子已經熟睡過去,朱唇已發白,臉上也無血色,只是仍然掩蓋不住那傾世的容顏。

「樓見,你來了。」應芸無奈嘆氣。

「應師姐,這兒交給我吧。」樓見上前道,目光卻一直未離開過沐予,眸中焦急畢現。

「那就拜托你了,好好勸勸她吧……」應芸撫了撫沐予額前的青絲,帶著弟子離開。

房門「吱呀」一聲合上,樓見急急坐在沐予身旁,喂下一顆丹藥,拉過那羊脂玉手,又心疼又氣憤。沐予,為了一個傅喬噬,你竟然把自己弄成這般模樣,值得嗎。

「咳咳。」過了許久,百里義終是耐不住這尷尬的氣氛,咳嗽了幾聲,「樓兄,這種時光以後要多少有多少……」

「對,百里兄,你快開始吧」樓見回過神來,記起還有百里義在身旁,忙站起來道。

「你去一旁,待會兒不管發生何事,你都別打斷我。」百里義點點頭。

樓見心中再是憂慮,也抵不住心中的渴望,邊退到了一旁。

只見百里義從袖中抖出幾顆黑乎乎的圓球,那圓球跌落半空忽然展翅疾速往上,竟是幾只沉睡中的蠱蟲,模樣煞是惡心。

那四只小蟲漸漸圍作一圈,盤旋在顏沐予的頭部,隨著百里義閉眼揮掌,小蟲有如听到號令,急急向下撲去,分別落在了沐予的雙耳、頭頂和額頭,從前月復抽出兩只細小的蟲腿,死死貼了上去。

不一會兒,顏沐予臉上便露出痛苦萬分的表情來,似乎是被夢靨困住,手腳不斷掙扎,卻是總也醒不過來,頭也不斷扭動,想是要擺月兌什麼可怕的事情。

樓見終是不忍再看,轉身對著牆壁,閉目不願多想。

只听得沐予「啊」地一聲慘叫,瞬間便從床上坐起,樓見急忙轉過身去,一見沐予如此痛苦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後悔,連連抱過顏沐予道︰「沐予,你怎麼了?」

「見哥哥,見哥哥,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你們不認識我了,我對著你們大聲叫大聲喊,你們卻像看不見我,後來你們都不要沐予了,都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對著許多陌生的好可怕的人。他們說要吃了沐予……見哥哥,見哥哥……嗚嗚……」顏沐予埋首啜泣,縱是再多英雄好漢見到此情此景,怕也是要繳械投降的。

「顏姑娘,沒事的。這只是一個噩夢,你把這藥喝了,心中就安定下來了。」百里義不知何時已經將那四只蠱蟲收回,放在一只小瓶中搖了搖,竟是化作了半瓶灰色的水,又將灰水兌入一碗茶晃了晃,便成了此時的壓驚藥。

顏沐予看向樓見,見他也點點頭,便接過「壓驚藥」來慢慢服下,心中卻是沒有方才那般煩悶。

「沐予,听說你幾天都不願吃飯喝水,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為了什麼。」樓見雙手搭在沐予兩臂,看著她道。

「我……」顏沐予低眉,「那見哥哥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一定不鬧不哭好不好?」

「這……」樓見面有難色。

「見哥哥?」顏沐予帶著哀求的聲音道。

樓見心中一橫,再在這兒待下去恐怕早晚得答應她,便狠下心來道︰「沐予,你身子虛弱,還是不要出去走動的好。乖乖听你師父師姐的話吧,我會再來看你的。」話畢匆匆奪門而去。

「樓兄」百里義見樓見離去,也不好再留,笑別過沐予,便也跟著離開。

顏沐予呆呆坐在床邊,心碎萬分,痴痴念著︰「喬噬哥哥,喬噬哥哥你在哪里……」

誰的淚已干,誰的心已死,這無情的寒風訴說的是誰的悲願,遠方的人,你能否听見這微弱的呼喊聲,你在哪里……

半日後,顏沐予臉龐的清淚早已化作幾道看不見的痕。

「勞煩幫沐予拿些飯菜來吧。」沐予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門前,對著攔下她的幾位弟子淺笑道。

小弟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楮對視了幾眼,才欣喜萬分,跑去了廚房。

「再替沐予打些熱水來吧,身子疲憊,想好好沐浴休息一番。」沐予又向另幾人笑道。

「是是是,四師姐你終于好起來了。謝天謝地啊,這些天可嚇死我們了我這就去。」又一小弟子連連跑開。

顏沐予回過禮,回到房內靜靜地整理起了房內的東西。是該好好收拾一番過新的生活了。

「沐予,听說你餓了,可把我高興的」話音未落,緋衣女子忙走了進來,端著一些可口的飯菜,正是為小師妹擔心的應芸。

「師姐也來了?」顏沐予回過身來,笑看向應芸。

「好久沒見到你笑了,師姐這心里真是開心。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應芸開心不已,連連拉過顏沐予坐下吃飯。

「師姐,沐予也想通了。喬噬哥哥的事,師父自有主張,我一個小小普陀弟子,哪里幫得上什麼忙。再說這些天大家這般擔心我照顧我,沐予實在心中有愧,若再使小性子就真是不對了。」顏沐予平靜笑道。

應芸忙道︰「這就對了嘛那你趕緊吃,趕緊吃。」

「二師姐。」門外凌霜走了進來,看了看沐予,在應芸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應芸看向沐予,起身道︰「沐予,你好好吃著,師父找我有些事,我待會兒再來陪你說話。」便跟著凌霜出了房間。

顏沐予低頭慢慢吃著飯菜,余光見應芸離開,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緩緩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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