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紡村郊野,藍衣少女架著一旁不省人事的醉鬼吃力地走著,正是那從清欲手下逃月兌的南宮兮月。傅喬噬挨了那一掌後,就再也未醒過來,面色潮紅眉頭緊鎖,看來是體內真氣翻涌難熬,肩上鮮血浸透衣裳,看來受傷有段時間了。
「傅大哥,你堅持住。」兮月向四周看了看,縱是平日里不動聲色,此刻眉間也透著幾分焦急,可見心頭之擔憂。見無人追來,便小心放下傅喬噬平躺在草地上。
「不喝了,不喝了……嘔……不喝……」
「你胡說,你胡說……我沒殺人……」
「滾都滾你們這些殺人凶手,我殺了你們」
「傅大哥,傅大哥沒事了,沒事了……」兮月眼中憂色重重,也不知傅大哥這般中了魔障的模樣是因何而起,現下只能快些助他醒來。將行李和千絕放在一旁,雙手分別懸在傅喬噬胸口和丹田上一寸處,輕聲念道︰「天來地往,六道佛心,降楊枝甘露,化一切魔障,是為自由物,是為自由身,是為自由靈。萬物清心——」
喬噬身上泛出奇異的微光,臉上一青一紅不斷交替,想來是這佛法在體內游走,逼得真氣往正途上歸去。只一陣子,喬噬哇地一聲吐出了幾大口烈酒,半睜著眼醒來過來,雖喘著粗氣,但看臉色卻已是好了許多。
「傅大哥?你好些了麼?」南宮兮月卻也不收手,只偏頭關心道。
「兮月,我方才夢見掌門要殺你。醒來卻真見著你了」傅喬噬驚訝道。
「不是做夢,是真的。」兮月苦笑道。
「什麼?他為何要殺你?」傅喬噬道。
見傅喬噬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兮月便將方才的事情全都說與了他听,卻看喬噬臉上驚疑之色不斷,問道︰「傅大哥,我自然是信你不會做這等擾亂百姓的事情,難道其中還有內情?」
「我也不知。我到村里時,听聞村民說有人滋事生非,便想為村民找他出來,可眼看就要追上,只覺得渾身忽然濕透,口鼻中都是酒味,然後整個村子都變成酒缸中的擺設,我見村民要被烈酒泡死,心中慌亂要追上去殺他,卻見一個人忽然就死在我的劍下,接著我的師兄們都出來了,還有姑姑的弟子們也都圍著我,讓我償命。我百口莫辯,悲痛萬分,一路狂叫著想跑出小紡村,卻怎麼也出不去,還覺得頭越來越昏越來越嗆。接著就覺得有人帶著我跑,醒來便在這里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怪事」兮月听喬噬這一番荒謬的描述,卻也仍然相信他未曾說謊,怕這其中有人作祟,喬噬無防備中了招。可這又是什麼奇招,自己從未見過。
「傅大哥,此事太蹊蹺,我想還是回小紡村查清楚,不說你也許中了陷阱,被人誣陷,就說那些村民,我們若不找出滋事者,難保他們的日子會更不太平。」兮月慢慢收回掌來,扶起傅喬噬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也不信我方才多見,真是太過荒誕可笑,如墮夢中一般。我們盡快趕回去,我被誣陷事小,若他要害村民,我一定第一個不放過他。」傅喬噬捶掌點頭道。
「兮月,听說你被姑姑……」二人靜坐半晌,喬噬終是開口道。
兮月神色一黯,點頭苦笑道︰「三止妖界一行,無意中得知我的身世。我是妖皇白凌之女,為救我娘親與眾人叛離。後來幾大門派找師父要人,師父便將我以門規處置後逐出師門。我現在已不是普陀弟子了……」
「姑姑為什麼不幫你?」
「師父要權衡許多事情,將我逐出師門是對我對普陀最好的結局。若當日我死活不離開,必定要按門規就地打死的。現下出了普陀,今後正道若找我算賬,我便無師門顧慮,反而更安全。」
「唉,沒想到我們都是無家可歸之人……」喬噬想起之前的事情,猶如噩夢一般。
「傅大哥,這些天你出了什麼事,為何……」兮月面有憂色。
傅喬噬便將這些時日,殺李通之事、自己的身世、被逐出師門、遇太清九死一生和沐予香消玉殞之事一一說來,幾次痛不成聲。
兮月這般听來,也是驚心動魄,無數感慨,又听到沐予之事時,更是一時天旋地轉如被萬箭穿心。
「傅大哥,你今後有何打算?」兮月垂眼嘆息。
「不知道,這幾日被圍追堵截,真有了一種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之感。」喬噬搖頭道。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多想無益。」兮月點頭道。
二人又歇去半日的功夫,想來李不雲等人也已不在,便向那小紡村小心行去。
小紡村。
「喲,這瘋子怎麼又回來了。」
「快走快走,別咬你一口,你也會瘋掉的。」
「老鬼,快回來,離遠點兒」
傅喬噬一路走來,便被指指點點了一路,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也只一邊拱手一邊听著村民的議論賠禮道歉。
「傅大哥,你不宜四處走動,在這兒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兮月道,便向前方走去,想來是打听消息去了。喬噬坐在原地,不到半柱香,看那邊兮月苦笑著走了回來。
「如何了?」
「傅大哥,他們說你……」南宮兮月瞥了瞥喬噬,繼續道,「說你跑在路上,忽然發狂般跳進了一個大酒缸,在里面撲騰了幾下,灌了不少酒,好不容易被人撈上來,接著便撒酒瘋胡言亂語起來,抓著人便說人家是殺人凶手……」
「哈?這、這……我……兮月,我……」傅喬噬听得這話,一時錯愕不已,雙手並用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得放棄,嘆氣垂手搖頭道,「嗐,這都哪跟哪呀。」
「傅大哥,這與你說的有天壤之別。你自然不會對我撒謊,村民也沒有必要亂說話,我看這其中定有內情。」兮月點頭道,「難道你是中了什麼邪術?」
「邪術……」傅喬噬一拍腦勺,氣道,「嘿肯定是他」
「誰?」兮月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