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的預料中男子應該會很錯愕,甚至很驚慌無論什麼,至少不是現在這樣的
是的,鳳鳴在生氣,那深邃的桃花眼不復平日的浪蕩慵懶,薄唇緊抿,好看的臉可以感覺到他牙關緊咬,是在隱忍著怒氣。阿狸茫茫然地眨眨眼,不對啊,明明是她在質問他誒,他才是理屈的那個不是嗎,難不成是惱羞成怒了
鳳鳴走近阿狸,一把揮開阿狸手里的透骨釘,全身陰冷的氣場把阿狸鎮得楞住了。傻傻地抬眸,才發現男女之間的身高差距使她不得不努力地抬頭仰視,全身泛起陰冷的感覺,阿狸似是又回到了初見面的那時候,總是莫名地會害怕鳳鳴。
男子俯視了她好半響,終于冷冷地開口,透著寒意的語氣竟讓阿狸的胸口泛起了痛楚。他問︰「左不語,你告訴本王,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凌慕遙的存在?」
阿狸不自在地縮了縮肩,有點莫名其妙,「誒,鳳鳴,我們現在談話的中心是國師和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不是凌慕遙這件事而且,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這是鳳鳴第一次叫她本名,也是第一次對她用「本王」二字,她卻竟然有些許委屈的感覺,說著,聲音也不自覺得大了起來。
男子卻似沒有听見一樣,冷眸緊鎖著阿狸,仍是一字一句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空氣也瞬間靜了下來,只能听得見彼此存在的聲音。
阿狸低下了頭,用幾乎呢喃的聲音輕輕道︰「我不懂,我不懂得我是不是在乎從來都不懂」
鳳鳴發現自己的滿腔怒火馬上消了下去,小貓咪那籠著憂傷與孤寂的嗓音,他毫無招架的能力,他不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總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讓人心痛的脆弱與孤獨他的小貓是只極怕寂寞的寂寞動物啊
挫敗地輕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摟住嬌小冰冷的身體,鳳鳴把下巴抵在阿狸的頭上,將阿狸整個人都納入懷抱里。直到阿狸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他才說道,「阿狸,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不該這麼與你說話的我知道阿狸其實是在乎我的」忽又想起鳳離也對懷里的小貓咪有著相同的心情,頓時又有點不是滋味,佔有性地摟得更緊了些。
純男性的氣息充斥著阿狸的鼻腔,竟有些許眩暈的感覺,阿狸悶悶地哼哼了一聲,開始有些許驚慌,不知該如何結束兩人之間陌生的曖昧。思量了許久,最終道了一句讓鳳鳴想狠狠地拍自己一掌以警示自己對某貓別用太多無處可放的同情心,因為某貓在氣氛這麼良好的時候竟然嫌棄他汗味太重,要他去洗澡
鳳鳴腳尖點在破破爛爛的窗沿上,縱身飛去前,回頭,眸色定定地看著阿狸道︰「阿狸,我與國師之間的事情,終有一日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阿狸,我要你相信我,我定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至于國師,切勿再多理會」
男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阿狸靜靜地立于窗前,沐浴著滿室月華,許久許久。
第二日清早,畫屏的一聲驚恐幾乎嚇醒了整個左相府。小丫頭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和搖搖欲墜的窗戶止不住的尖叫,嗚嗚嗚嗚她家可愛善良的小姐不會半夜被采花賊給偷了吧,嗚嗚嗚
小丫頭哭得投入,都忘了該先稟報給左相的,直到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小丫頭猛地回頭,臉上先是掛上了歡喜至極的表情,爾後一臉驚慌,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抽噎著,問道︰「小姐,貞C尚在否?」
其實某貓一夜未睡,破曉的第一縷光線打在臉上,阿狸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了一夜。筋骨酸痛,疲憊不堪,便去後山爬了一下,雖不至于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疲憊極了的某只還是一路跌跌撞撞,磕磕踫踫,才有了這麼一幕。
直到梳洗完畢,畫屏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帶著憐惜的神色,阿狸握拳,「畫屏,采花賊打不過你家小姐的,你放心」
畫屏蹙眉,眨眨水眸︰「可是」
阿狸一個冷艷的眼神瞥過,畫屏終于投降,撲到阿狸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自己的擔心,阿狸卻沒心沒肺地笑了,更讓畫屏氣了好一陣子。畫屏捧著洗手盆走開時,阿狸望著那抹亮麗的身影想著,果然這種自然美好,不設心防,單純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不自覺地又開始想起國師的那句︰涅槃三生亦無緣,雲裳樹下煙灰滅竟有抹不去的熟悉感,每每想起,總覺得有什麼要吃腦海里呼之欲出。阿狸思索著,疑團重重,她需要師父給他一個解釋,是的,師父必定是知道的,從她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個世界至今,似乎總在向著一條預定的軌道前進著。她需要抽個空回去見老頭子一面。額不對,不該叫他老頭子了,再不修邊幅再懶懶散散,他也是國師的胞兄,三十而立的年紀
到了客廳,竟發現太子殿下也在,想到鳳鳴才是帝王星,而這個善良如水的男子的前途未知,不免有些許感傷。微笑著問好,以一種朋友間的語氣,而太子殿下的眸子的熱切卻是讓退了休的左相大人驚得汗毛倒豎。啊咧,這小嫂子和小叔子之間怎麼好生怪異啊
太子殿下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又變得極為驚慌,道︰「不語,你來了正好,我正要與左大人商量呢,祁王于前日被派前往幽州領軍守城,卻又在昨日潛回了京城,想來是軍中小人告發的。但這種罪名往淺了自可由父皇一筆帶過,往深了說可定為抗旨不尊,這可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