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離圍牆僅有一步距離的時候,那條通向外面的道路被生生地切斷了
阿狸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恐怖,全身的陰鷙與凶煞在見到眼前的男子的剎那,無法抑制地開始熊熊燃燒。即使沒有內力,那恐怖的氣場也愣是讓一身黑衣打扮的任幾由心底滋生出絲絲恐懼。
阿狸冷眸,言語森然,帶著毀滅的氣息︰「滾開改日再收拾你」
男子一愣,卻馬上笑出了聲。那是阿狸听過最難听的聲音了,破碎嘶啞好像崩壞的大提琴才能拉扯出的刺耳尖利,而且他還用是了內力,內力阿狸倒是不懼,只是,背上奄奄一息的左念可受不了也等不起了。阿狸用一只手,使勁地按住背上的左念,以免毫無力氣的他從身上滑落,另一只手抽出腰間被裹于腰帶中的軟劍。梅紋扭絲軟劍,毋庸置疑的一把好劍,對面笑得張狂的男子眸子閃閃,片刻又暗沉了下來。
只憑一把梅紋扭絲軟劍就想打贏他麼,太滑稽了不慌不忙地擋過阿狸迎面而來的利劍,往左邊一閃。可這劍卻詭異地也向左邊扭了過來,明明阿狸手臂是指向正前方的。任幾大驚,不敢再小看了這把劍的詭異,軟軟的劍鋒劃過他的臉頰,只是劍氣掠過便整整齊齊地切下了他臉上遮面黑色的一角
阿狸招招刺向任幾,招招致命,她拖不起太久,先別說她的武藝如何如何左念等不起啊
感覺到肩上男子越來越微薄的氣息,阿狸橫眉,一個轉身,體力略有些不支了,連忙一把藥粉灑向任幾。如此近距離,任幾再快的動作也沒有躲過,只是男子隨手回去身上的白色粉末,猖狂而又惡心的笑道︰「哈哈哈哈,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是百毒不侵的啊哈哈哈哈」
阿狸緊咬著牙關,揮劍再戰,男子輕輕一擋,似是模清了阿狸的路數,劍再也不能傷到他分毫,倒是阿狸已經越來越體力不支了。視線輕輕掠過任幾滿身的黑色,看向他的身後,眸中閃過驚喜,「鳳離攻他後面」
任幾是下意識地回過頭,背後面敵的確是最危險的了,只是馬上意識到自己被忽悠了,冷眸瞥過,暴戾凶狠之色劃過臉龐,單腿一蹬就要去抓向圍牆躍去的阿狸。手狠狠地拍過阿狸的鞋底,卻生生地不能再飛起一點點的距離。這回,真是鳳離在他身後抓住了他
「阿狸,快走」男子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阿狸緊張地回頭,鳳離正與任幾糾纏在一起,招式繁復,打得很激烈,勉強算是勢均力敵,但是不遠的方向,鳳琛正眸色狠辣地向這邊飛身而來。眸中滑過一絲擔憂,阿狸最終還是背著左念跳下了高高的圍牆,直奔左府。
暫時撇開對鳳離的擔憂,阿狸不停地試圖用說話來喚醒已經是半昏迷狀態的左念,顧不上一路上行人們奇怪的眼神順便沖進了一家醫館。梅紋扭絲劍往櫃台前正在給人看病的大夫脖子上一架,厲聲喝道︰「快背上藥箱隨我走,快」
大夫是個年逾花甲的老大夫,至今為止還沒遇見過這麼凶悍的病人,嚇得細瘦的兩腿直哆嗦。邊上的病人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連忙逃命要緊。老大夫沒則,對方太凶悍了,而且她背上的那人也到底是行將就木,難怪這女悍匪如此凶神惡煞了,巍巍顫顫地收拾了下藥箱,在女悍匪的刀子下無奈地地跟著一起跑了出去。
只是,老大夫萬萬沒有想到,這女悍匪竟然是堂堂左家二小姐。
老大夫很郁悶,怎麼又是一個要死不活的人拿來讓他救啊,最討厭救這種人了,但迫于旁邊那道視線過于凶猛了,只能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左小姐,老夫能問下他是怎麼傷成這樣的嗎看這情形,該是被喂了藥導致武功全失,全身麻痹且應該是有超過半個月沒有進食與飲水了,若只是沒有進食也就罷了,但身體內的那味藥卻是會讓他不停衰老消瘦的根源且半月未進水了,身體嚴重受損,處處傷口無以醫治導致腐爛潰膿,手腕上的傷可見他還被人放過血,導致體內缺血老夫實在很難相信他居然還有毅力活到現在,只是小姐,老夫要嚴明,老夫很佩服他,必會竭盡全力地來救他,只是否能夠救活,還得靠他自己對這個人世是否還存在留戀了也就是說,老夫不能保證他以後能不能醒過來,或是還是一個正常的人」所以小姐你萬萬不可再舉著劍往我一老頭子的脖子上架了,老頭子可不經嚇啊
畫屏已經在一旁泣不成聲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直以為他武功高強,她根本就用不著為他的安危擔憂,卻萬萬沒有想到,再見面,他卻已經生死未卜
阿狸如同木偶般,僵硬地看著老大夫的嘴巴一張一合,听著畫屏哀戚悲慟的哭聲,只覺得手腳冰冷,脊背寒涼,一股刺痛狠狠地扎進心口。木然地朝著老大夫點點頭,阿狸輕道︰「有勞大夫了,這些天就請暫住左府了,請務必醫治好他,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左府自當會竭力配合」
語罷,帶著畫屏走出了房間,病人需要安靜與平和,歉疚與悲慟不適合那里。
只是沒走幾步,突然听見老大夫的一聲驚呼︰「你要干什麼,你不能動」
阿狸眸子張大,左念醒了?這麼快??
連忙朝房間內跑去,門撞到牆壁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床上形同枯柴的男子正無力地側著身子,想要下地,即使老大夫如何的推拒著他病弱的身子。阿狸跑到窗前,有些不可置信的撫模著左念方被老大夫擦拭干淨的臉龐,觸手的感覺冰涼,如同撫模著百歲老人的皮膚般讓人心酸憐惜阿狸的眸子終于有了絲熱度,一滴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砸在左念揮舞的手背上。
男子全身僵硬,左念將迷離的眸子轉向了阿狸,看了許久,一絲淚水終于也流了出來。阿狸跪在他面前輕輕擦拭著,泣不成聲。老大夫在一旁瞪大了眸子,不知是在驚嘆于男子非人的強烈意志,還是感嘆于左家凶悍的二小姐也會如此流淚
左念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麼,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音,阿狸想讓他躺下休息下,左念卻是執意不肯,嘴巴張張合合,眸子里面盛滿了恐慌與固執,一個口型不停地在重復著,阿狸細心地讀著左念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想讓男子能听話的好好休息要緊,卻被男子的幾個字震得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了,腦袋只余空白一片。
左念的口型再說︰小心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