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鳳鳴和鳳離,是在賞花宴。
春夏之交,氣候溫和的南詔國,景色自是無限美好。鳳鳴和鳳離兩兄弟的祭母之日早已過去了,慕容無雙也有意活躍一下氣氛,好讓接下來商討兩國之間的合作事宜能進行得更順利一些。
公主和所有女眷都到場了,包括各家達官貴人的妻女,也都給召喚進了皇宮,一同賞花賞景。
有眼人一眼便可知,皇上,是想和出雲國聯姻吧也對,現在關系再好也是不能完全放心的,政治合作還是需要政治聯姻來鞏固一下的。
鸞歌和慕容瀾瑩自然也到場。
這居然是繼那次慕容無雙雷霆大怒之後,鸞歌與他第一次見面,想想,便又覺得嘲諷,視線不經意間相交,兩人卻都是平靜地再次將視線移開。或許一個是覺得懲罰不夠,或者還想等著女子親自來向他懇求道歉他,在等著她放低姿態,表以忠心。
而她卻覺得,若是再放低姿態,那麼,尊嚴,便也隨之沒有了。
有些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慕容瀾瑩說,今天,就是一個好機會,今天,他就帶她一起離開。鸞歌不知道瀾瑩到底怎麼了,似乎她的悲觀心情也感染了瀾瑩,瀾瑩的臉色陰沉的嚇人,身上總是帶著濃濃的哀戚,揮散不去,她不知道他和楚若銘亦或是還與桀王鳳鳴有何關系,她和他是非常像的一種人啊委屈還是痛苦,總得自己願意了,才會向人吐露。
所以,鸞歌默默地,安靜地只是听著慕容瀾瑩的安排。她相信他,從來便是如此。
那主座上的男子正在與身旁一個妃子笑著談話,依舊是那麼俊美的臉龐,他的笑容很漂亮,總會讓人看不夠鸞歌將身子隱匿在這如畫的芭蕉旁,透過縫隙,看著如此和諧的畫面。卻不知,另一雙眼眸,正試圖透過精致的小酒杯的反射畫面,來尋找她的身影。
「呵呵,晴妃娘娘,我們又見面了了」一個清爽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鸞歌下意識地回眸看去,是那出雲國的麟王鳳離。
連忙收拾起自己的情緒,笑著問好,很是隨和的模樣,這也的確是一個真實而親和的男子。
只是,多日未曾展露的笑顏,落入了另一雙眼眸中,卻是那麼的刺眼,那麼的揪心。以及,無法抹去的濃濃的嫉妒
到底是大庭廣眾之下,兩人只是點頭之交,寒暄了幾句便又散開了,鸞歌再次將視線投向主座方向時,男子剛好站了起來,很是霸氣而瀟灑的模樣,他向眾人高聲宣布說是瀾王爺還給眾人準備了驚喜節目。
一時間,氣氛又被炒得很是熱鬧,鸞歌輕輕蹙起眉頭,有些格格不入,視線不經意滑過獨立一旁,默默地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桀王鳳鳴,驀然,異樣的情緒滑過心底任它外界喧囂繁華,我自心靜如止水,竟是如此熟悉的感覺。
突然感到有人輕輕拉扯她的袖子,鸞歌回眸看去,便見到慕容瀾瑩正站在她的身後,眉宇間仍帶著肅然,眾人喧嘩之間,輕易地就將她拉到了一旁。
其實慕容瀾瑩的所準備的驚喜很隨常,只不過是一台適時的戲曲,據說是唱功很不一般,所以請到也是不容易的。皇宮里面的娛樂本就單調,眾人的興致還算挺高昂的。
慕容瀾瑩避開眾人的視線將鸞歌帶到了戲台子後方,戲台子很大,後面站了很多人,前台已經開唱了,依依呀呀地聲音正好掩蓋了慕容瀾瑩的話語聲。
他說︰「鸞歌,換上。」說著,將一套戲裝遞給了她,身邊馬上便圍過來兩個花旦,一個教她穿衣,一個幫她畫臉妝,其他的在四周守候著,也有不時跑出去探路的。
大概,也知道瀾瑩的計劃了,的確,這樣子沒人能夠認出她才對。
裝束很快就完成了,不是很細致,但也不會太過于粗糙,一眼看去,倒也是一個有模有樣的花旦打扮。
慕容瀾瑩也把自己弄好了,是小廝的打扮,倒也真是沒能想到傲氣霸道的瀾王爺能打扮出這麼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他說︰「鸞歌,走吧。」
鸞歌點點頭,便揭開大幕,隨著慕容瀾瑩走了出去,前面已經有人開好了路,倒也的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動靜。鸞歌隨著慕容瀾瑩往前方走去,手緊緊地攥著袖口,厚厚的妝容掩去了她的表情
心口,有著一種什麼東西正在流失的失落感,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滑過,鸞歌抿抿唇,似是想要最後讓自己再放縱一回,驀然回首看向前台主座的方向
男子正笑語嫣然地看著戲曲,眉宇間自帶著難以忽視的威儀,抹不散全身自成的風流之氣鸞歌就這麼看著,停下了步子,似乎就要將男子的神色刻畫在心底里,那眉似是刀刻的一般,那眼比星星還要璀璨,那鼻梁很挺,親吻的時候經常會與她的相撞,那唇,,,,,,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念想︰「鸞歌!鸞歌!快走了」
是的,該走了,莫名的失落情緒深深埋起無雙哥哥,最後一次這樣看你了吧,但願,以後的鸞歌,依舊天真無邪,以後的慕容無雙,依舊風流傲氣,不會拘泥于任何事,也希望,我們就此兩相忘
亭子內的慕容無雙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失落,茫茫然地看向戲台,掩不去濃濃的感傷視線劃過一旁的桀王鳳鳴,仍舊是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龐,想起了方才與鸞歌視線交匯,女子那漠然的表情,心口一緊,強行壓下想要去搜索女子行蹤的。
鸞歌與慕容瀾瑩出宮的過程出奇的順利,只是借口表演道具沒能帶齊,拿出進宮時候的令牌就被放了行。鸞歌不敢詢問慕容瀾瑩,但也大概能夠想到,以兩個戲子來換他們兩個人的安全,若是慕容無雙怒火大發的話,那兩個戲子就該是為此付出生命的吧,甚至,還會連累到整個戲班子的人的安危。
鸞歌壓下心頭的復雜情緒,不敢再想下去。
慕容瀾瑩走在前面,輕聲低語,警告鸞歌莫要回頭,莫要講話,隨著他走便是。鸞歌搖搖下唇,視線落于身上的錦衣華服
絲綢的涼滑之意貼著肌膚,浸入心底。
都道是,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無雙哥哥,此去一別,你我,也該是天涯之隔了吧